「我說,衛斯理先生,您現在可是暗世界的第一人,已經被奉為神祗的存在。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還這麼孩子氣的任性胡鬧,你就不怕被人笑話?」傍晚,天色漸暗,莫蘭的別墅中,二樓主臥,寬闊舒適的大床上。
莫蘭懶洋洋的依偎在杜蔚國的懷裏,手指在他胸口輕輕的畫着圈,沒好氣的數落道。
山姆大叔俱樂部的那場鬧劇,隨着莫力他們的到來就戛然而止了。那些花旗人又不傻,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煞神,自然不敢再去送死。
那個八字鬍經理是個有眼色且能屈伸的,涕淚橫流的跪在地上抱着杜蔚國的大腿哀求。
他沒口子的保證立刻取消拳賽,並且還給之前那些受傷死亡的參賽者最大誠意的撫恤。
杜蔚國本來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公開露面,擺脫嫌疑,並不是真的為了黃種人出頭,索性也就就坡下驢了。
種族歧視這種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轉變的,更不是杜蔚國隨便錘死幾個野拳手就能實現的。
剛剛杜蔚國出去浪的時候,莫蘭吃了藥之後睡了會,出了身淋漓的熱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杜蔚國出現導致的心理作用,高燒居然神奇般的退去了,現在雖然還是有點咳,但是精神頭已經好多了。
聽見莫蘭的調侃,杜蔚國摩挲着她光滑細膩的臉頰,輕笑着呼出煙氣,語氣慵懶,滿是自嘲之意:「呵呵呵,我算個屁的大人物啊?說破大天,也不過就是個名聲惡臭,渾身沾滿血腥的劊子手。」莫蘭拍了他一下,語氣略帶揶揄,但是又帶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傲驕:「別胡扯,你才不是劊子手呢,你是煞神,也是我男人,你是華人之光,現在都升級成黃種人之光了。」杜蔚國嗤笑,聲音寂寥:「呵,狗屁的黃種人之光,連港島都把我驅逐出境了,就是個無家無國的孤魂野鬼罷了,莫蘭,你就別寒磣我了。」一聽這話,莫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身體微僵了一瞬,不過她只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明顯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莫蘭,想問什麼就問唄?」杜蔚國現在也算得上是洞徹人心了,自然馬上就感受到了她的異樣,輕聲說道。
莫蘭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斟詞酌句的問道:「我聽說,她已經離開四九城了。」莫蘭口中的
「她」自然是楊采玉,由此可見,她一直都密切關注着小白羊的動向。除此之外,她應該在四九城裏還埋着釘子,並且時刻保持着通暢的消息渠道。
不過,現在早已時過境遷,地位和立場自然也跟着變了。杜蔚國現在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他也沒有避諱這個極其敏感的話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嗯,楊采玉確實已經離開華夏了,現在歐洲暫居。」莫蘭詫異於杜蔚國的坦誠,更詫異他略顯冷漠的態度,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激動都有點結巴了:「那,那你為什麼不在歐洲陪着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杜蔚國對楊采玉的在意,簡直就是勝過一切,在她的印象里,只要能再見,兩個人肯定是朝夕相伴,形影不離。
「莫蘭,我就是剛從歐洲過來的,她的腦子裏邊被人硬塞了些東西,唉~」杜蔚國長嘆一聲止住了話頭,神色之中說不盡的唏噓惆悵,莫蘭皺起了眉頭,沉默了一會,試探性的問道:「所以,你這次來芭提雅,是要帶走約瑟?」杜蔚國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莫蘭,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這次過來,就是想你了。」借着熄滅煙頭的動作,杜蔚國不着痕跡的抽出了攬住莫蘭的手臂,想要站起身來。
他突然感覺有些意興闌珊,他的身邊,現在圍繞了太多的算計,讓人心累,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高處不勝寒吧。
莫蘭人情練達,八面玲瓏,瞬間就感應到了杜蔚國的情緒變化,連忙一把抱住杜蔚國的胳膊,惶急解釋道:「蔚國,你,你別生氣,我並不是爭寵,我明白,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連我都是你的。」她這話說得相當卑微,杜蔚國心中不由一軟,重新摟住她,溫聲說道:「莫蘭,你用不着這樣委曲求全,芭提雅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靠你苦心經營出來的。你也不是我的附庸品,而是我最用力的臂助,最堅實的後台,在你身邊,我很心安。」
「蔚國~」莫蘭感動的不行,嚶嚀一聲,哽咽着主動獻上了香吻。杜蔚國這個死渣男,久經花叢,現在甜言蜜語這一套業務早已修煉的爐火純青,段位極高,三言兩語間就拿捏住了莫蘭。
深夜,半睡半醒的莫蘭無意識的翻了個身,手臂觸及之處卻變得空蕩蕩的冰冷,她猛然驚醒坐起,可是,哪裏還有枕邊人的身影?
杜蔚國再次回到灣島的時候,果然,全島的戒嚴程度已經下降了好幾個度,最起碼所有的花旗大兵都撤下去了。
軍情六處傳遞出去的消息,外加杜蔚國在芭提雅的公開露面,雖然略顯做作,還是成功的騙過了中情局。
估計在人家的眼裏,一直以來他就是個腦子極度不正常的瘋批,做出什麼事都不足為奇。
還有就是,時至今日,依然沒人認為杜蔚國能瞬移,尤其是長距離瞬移的能力。
杜蔚國在常觀寺外圍觀察了一下,並沒有露面,只是確定這裏安全無虞之後就悄悄離開了。
他最近諸事不順,心裏焦躁的很,不想理會任何瑣事,也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只想一個人靜靜。
佛曉,距離常觀寺向東大概30幾公里,灣島着名景觀,大名鼎鼎的日月潭。
杜蔚國一個人坐在岸邊,目光幽遠的遙望着朝陽緩緩的躍出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瞬間被染成了一望無際的血紅。
像是無邊血海,詭異的壯觀又瑰麗。
「一面紅金大圓鏡,盡銷雲霧照乾坤,丫的,天地如熔爐,到底什麼時候,老子才能徹底跳脫出去,遠離這些紛擾,逍遙自在?」杜蔚國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有些失神的自語着。
「先,先生,買,買幾朵梔子花吧,支持,支持殘障康健事業。」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稚嫩,斷續,含糊的女孩聲音,打斷了杜蔚國思緒。
杜蔚國扭頭看去,一個瘦弱清秀的小姑娘,正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不遠處。
她大概14,5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長裙,臂彎里夾着一個籃子,裏邊裝滿了開得正盛,潔白芳香的梔子花。
現在的時節是一月下旬,馬上入九,即便是位於亞熱帶的灣島,氣溫也是非常清冷的。
尤其水潭邊的濕氣格外大,這個小姑娘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頭臉都被露水打濕了,渾身都在瑟瑟發抖,像朵風雨中的雛菊,我見猶憐。
只一眼,杜蔚國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胸腹間,一股邪火猛然騰起。我尼瑪的,這又是什麼路數?
沒完沒了是吧?聽這小姑娘說話的表現,她應該是輕度語言障礙,可能還有點輕度智力障礙,但是,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的身體上,沒被衣裙遮擋的部位,佈滿了慘不忍睹的傷痕,新傷疊老傷,密密麻麻的,簡直都沒個好地方了。
杜蔚國可沒有偷窺,因為她的裙子被朝露打濕了,即使沒有透視眼,依然清晰可見。
「先生,買幾朵梔子花吧,一朵,只,只要30塊。」30塊台幣,按照現在的匯率大該60美分,接近5港幣,一朵隨處可見的破花,這價格可是相當不便宜。
見杜蔚國沒有反應,小姑娘連忙湊近了些,語氣有些急迫的推銷道。眼下,雖然灣島近乎妖異的富庶繁榮,但是有錢人畢竟只是其中的一小撮,大多數普通人還勉強處於溫飽線上,過得水深火熱。
而今天又不是周末,哪怕日月潭是當地一等一的景觀,也沒啥人屁顛顛的跑過來看日出。
丫的,連三頓飯特麼都沒吃飽呢,誰有心情看風景?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此時此刻,杜蔚國所在的岸邊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沒啥人。
就算偶爾有人路過,也大都是砍柴或者進山幹活的山民,這些苦哈哈怎麼可能花錢賣花?
像杜蔚國這樣衣着體面,一看就是肥羊的觀光客幾乎沒有,所以,這個小姑娘才會如此急切的向他兜售。
杜蔚國捻滅煙頭,儘量用還算溫和的聲音問道:「小姑娘,你是附近村子裏的居民嗎?」
「不,不是,我是孤兒,住在聖心福利院,先生,您能買幾多花嗎?支持一下殘障康健事業。」這個心智不算太健全的小姑娘應該是被培訓過專業話術,來來回回的就那幾句。
杜蔚國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好,小姑娘,你籃子裏的花,我全都買了。」
「真的嗎?太謝謝您,先生!」小姑娘又驚又喜,高興的不得了,連磕巴的語速都快上了幾分。
「先生,我這裏一共有26朵梔子花,一共780塊。」
「好,給你。」杜蔚國點點頭,從兜里掏出張千元面額的紙幣遞給她,這些錢都是他在虎哥的賭場裏隨手拿得。
「先,先生,我,我還沒開張,沒,沒有零錢找給您。」小姑娘的表情分外焦急,臉色通紅,局促不安的解釋道。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她的手卻死死的攥着這張千元大鈔,絲毫都沒有放鬆意思。
「沒事,零錢就不用找了,把這個花籃也一起給我吧,行不行?」聽見這個簡單又合理的提議,小姑娘卻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頓時驚恐的尖叫出聲:「不行,不行!」看見她的反應,杜蔚國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小姑娘囁嚅着說道:「先,先生,要不我再給您摘,呃,再摘,再摘~」她的腦子不好,憋了半天也算不出異常簡單的算術題目,急的直跺腳,眼圈都紅了。
杜蔚國無奈的擺擺手:「算了,零錢我不要了,把花給我吧。」
「真的嗎?謝謝,謝謝您,先生,您是好人~」一聽這話,小姑娘頓時如蒙大赦,喜極而泣,給杜蔚國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才把花遞給他。
看着小姑娘拎着空籃子,腳步輕快的小跑着遠去,杜蔚國眼神變冷,隨手把梔子花束扔進了潭水裏。
「丫的!神煩!」杜蔚國點了根煙,暴躁的罵了一句,眼神略顯糾結。
說實話,杜蔚國已經能大概猜到小姑娘此刻正在經歷的遭遇,但他也是真的不想管。
如果這件事是在他自己的地上盤,無論是港島,芭提雅,還是奎亞那,波斯東,都很容易解決。
只要隨便派個手下人,把這家孤兒院的院長連同其他畜生老師直接揪出來抽筋剝皮,然後再原地重開一家孤兒院也就是了。
但是眼下這個地方,杜蔚國兩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中情局還正在封島,搜尋鬼手。
雖然他的嫌疑已經基本擺脫掉了,但是這個關鍵的節點正值多事之秋,實在是不宜過多的拋頭露面。
最關鍵的是,即使杜蔚國出手整治了這些披着人皮的禽獸,這個小姑娘,還有和她一樣的孩子,未必就能獲救。
如果杜蔚國沒有一口氣管到底,他們大概率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外一個火坑,甚至有可能遭遇比原來還要悲慘。
天下烏鴉一般黑,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不如不管。
「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杜蔚國的一根煙才將將抽完,那個小姑娘就又去而復返,徑直跑到他的面前。
「先生,您是好人,給你吃橘子,可甜可好吃了。」小姑娘的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從籃子裏掏出幾個黃橙橙的異常飽滿的橘子,雙手捧着,獻寶似的遞給杜蔚國。
因為跑得太急,她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晨曦下閃爍着晶瑩的光。
而且,她的手腕和腳踝還多了幾道新的擦傷,明顯是爬樹被劃的。杜蔚國怔愣了一瞬之後,這才鄭重其事的接過了幾個橘子,溫和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笑着說道:「謝謝你了,小姑娘,你叫什麼?」
「不,不客氣,先生,我叫小菊。」再次朝杜蔚國鞠了個躬,小菊飛快的跑開了。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杜蔚國慢條斯理的剝開橘子,捻了一瓣放進嘴裏,細細的嚼着。
橘子確實很甜,汁水豐富,還有一股獨特的香。
「嗯,不錯,行,既然連酬金都收了,小菊,你的委託我就接下了。」杜蔚國輕聲自語着,原本冷漠躊躇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火熱堅定。
老話說,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可惜現實卻是修橋補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惡人當道。
既然蒼天已死,神明盡絕,那這世間的不公道就讓我來管吧,否則,這身通天徹地的本事還有個屁用?
日月潭南向不到2公里,半山腰的位置上,有座恢弘的三聖宮。裏邊供奉的事最正統的三聖,也就是道家三清聖人,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
三聖宮後門,距離不到幾百米,有一座幽靜偏僻的福利院,名字取得也挺大氣,叫聖心。
福利院的整體面積不算太大,院子大概有半個足球場左右,主體是個灰撲撲的二層U字型紅磚小樓。
晨霧中,杜蔚國幽靈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樓頂,還沒等他徹底打量完環境,眼神就猛的一厲,臉色陡然陰沉。
小樓坐北朝南,二樓最東邊,一間類似辦公室模樣的房間裏,小菊正縮在角落裏。
她的衣裙都被褪去了,露出了骨瘦如柴的身子。臉上多了個巴掌印,後背還多了個煙燙疤,小菊的大眼睛裏噙滿了淚水,眼神中也滿是驚恐。
屋裏的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一個高瘦捲毛的年輕人,一個矮胖禿頂的中年人。
他們應該是剛剛做完禽獸之事,捲毛此刻正在提褲子,禿子似乎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沮喪,穿着大褲衩,氣呼呼的走到小菊跟前。
「靠北!你這個爛貨小表子,難得遇見捨得出錢的肥羊,居然只賺了區區一千塊回來?我特麼之前是怎麼教你的?遇見這種冤大頭,只要他願意給錢,你可以立刻脫了衣服讓他*!」
「我,我不,我,我只賣花。」小菊雖然被嚇得瑟瑟發抖,但是依然倔強的反駁着,她雖然智力不高,但是天生的道德感卻一點都不低。
「靠北!你特麼還敢頂嘴,你都已經被老子*爛了,還裝什麼純,淦!老子今天就弄死你!」禿頭暴怒,猛的扯出腰帶,輪圓了,劈頭蓋臉的抽向了小菊。
「啪!」滲人的皮肉相接之聲驟然響起,可是預想中的巨痛卻並沒有降臨。
小菊愕然的睜開眼睛,卻看見禿頭像個大胖蛤蟆似的凌空飛了出去。皮帶將將碰到她的瞬間,杜蔚國神兵天降,突然撞破房門沖了進來,間不容髮的一巴掌抽在了禿頭的肥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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