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你站玄武位,擋住妖風,看為師破掉妖魔法力,清除魔胎。」
張坤使了個眼色,李小宛連忙站到門口,手指掐訣,小臉肅然。
王家嬸子眼神微動。
病床上的年輕人,哼哼聲也低弱了一些,強睜着雙目看過來。
死水微瀾……
張坤腳下連踏七步,踩七星方位,拂塵一擺,突然就看向門側的水缸……搖了搖頭,問張鐵柱,「王家小兄弟是不是近段時間去了水邊,很快就邪魔入體。」
「是啊,是啊,道長看得真准。」
張鐵柱連忙點頭。
「那就沒錯了,水妖作祟,魔胎入世,也不是不能解決,待貧道先斷其法力……」
說完,伸手一搭,輕描淡寫的伸手搭在水缸側沿。
三四百斤重的一缸水,被他輕飄飄的提起,就像是拿起一隻碗,緩緩放到門外。
「老神仙!」
趙鐵柱見着此幕,猛然趴下磕頭。
卻是已經驚呆了。
別說是裝滿了水的大缸,就算是空缸,他這種身強力壯的漢子,也得兩個人抬。
可是,眼前這位老道士,只是三根手指輕輕一搭,就舉了起來,完全沒有用力一般。
「起來吧。」
張坤輕捋長須,視線一轉,又看向案板上的菜刀,走過去拿在手中,掂了掂,知道這是劣質生鐵所鑄,笑了笑又道;「要斷刀兵水火,妖魔法力,還有這刀,也是不能留的。」
說着話,他伸出兩根手指一夾,明面上全不用力,暗地裏,全身力量早就集中在兩根手指之上。
六合拳到了大成境界,合力後期,隨意出手都能聚集全身力道,看起來沒用力,實在是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其中用勁的勁妙,普通農戶自然是看不明白。
崩……
刀刃已被掰斷成兩截。
這一次,就連老婆婆也震撼起身,俯首跪拜。
口稱老神仙,眼中已經有了些活泛氣。
接下來就好辦了……
張坤用了針(施法),餵了藥(服丹),然後,床上的年輕人自個兒連滾帶爬的去上了茅房,拉了一堆的蟲子出來……
病就好了大半。
當場精神了許多。
張坤的閣皂山老神仙之名不徑而走。
一點龍氣值,悄悄然沒入眉心,是老婆婆給的。
別看那張鐵柱忙前忙後的滿臉恭敬,可是,他沒給。
躺在病榻上掙命的年輕人好轉一些之後,拜謝的時候,也沒給。
『果然,還是要廣撒網。』
人心向背,龍氣匯聚,一切全都發自內心。
到底別人在想什麼,會不會感恩?張坤也不強求,只是帶着李小宛,奔赴下一家。
這一次,遇到的是一個年輕書生。
科考幾次不第,整個人就有些神神叨叨的,認為是考官瞎了眼,浪費了自己的一身才學。
張坤以神仙下凡的姿態進入這家時,就看到年輕人已經拉着黑布,落着門栓,把自己死死鎖在房內,任憑誰叫門都不出聲。
從窗戶孔隙望去,還能看見那傢伙,縮在牆角,全身顫抖。
他家老父母,已經愁得頭髮都白了:「我家孩兒自從那次回來之後,就見不得天光,避忌生人,一整天難得說一句話。再過一時間,見到我們也會躲,好像見着了妖鬼似的……」
張坤拉着李小宛到了一旁,小聲問:「看出什麼了沒有?」
「躲在裏面不見人,也看不出什麼來。這樣子,怕是沉思苦慮,終日想要中舉,鑽了牛角尖。肝氣鬱結,不好治啊。表哥,這次咱們可能栽了。」
李小宛愁眉苦臉,心想自己水平果然還是不夠,這天下的病症種類繁多,並不是每一種病都能治的。
「既然是肝氣鬱結,情緒失控。那麼,疏肝理氣,從他最感興趣的地方入手,激起心情變化,或許能救。」
想了想,張坤走了回去,郎聲道:「如今,令郎已是妖鬼迷心,不可耽擱,讓貧道真言降妖……」
說完,就讓這家老夫婦,找來他家兒子平日裏寫下的文章。
郎聲念出來:「回乎,人有積生平之力,終於自明,而必俟其人發之人有心一積之靜止,初無所試,而不知他人已識智者,神靈知也……嘗試與人仰觀天道,俯察人間,而中得舉人……」
張坤只是掃了一眼文章,就發現,自己看不太懂。
不過,不懂沒關係,能讀。
而且,還能讀錯……
他改字漏字,把書生平日裏寫的文章,讀得面目全非,偏偏聲音還很大,想聽不到都不行。
只是讀了三段,裏屋房門猛然「咣」的一聲被打開,書生赤紅着眼跑了出來。
「錯了,錯了,你會不會讀?我寫的是這嗎?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我讀給你聽……」
他已氣極,一把搶過那文稿,張嘴就讀了起來。
「回乎,人有積生平之力,終不自明,而必俟其人發之人有心一積之靜觀,初無所試,而不知他人已識知者,神相告也……嘗試與人仰觀天時,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
一遍,兩遍。
讀完了文稿,書生突然淚如雨下,通體舒暢,先向着老夫婦兩人認錯,覺今是而昨非,又來謝過張坤。
他竟然好了。
剛剛一陣激憤之下,肝氣通暢,面色紅潤,被氣得好轉。
「科舉不能成,小生其實也可以找一份教書的活計,養活家裏,奉養雙親。若非道長當頭棒喝,小生如此以往,害人害己,罪莫大焉!」
兩點龍氣值,從書生和老頭身上,竄入自己眉心。張坤心滿意足的,擺了擺衣袖,帶着李小宛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張坤終於發現,就算是裝神弄鬼,其實也有七八成的病人,自己是無計可施的。
甚至,連李小宛都沒看出病因是什麼。
中間倒是治了幾個精神出問題的病人。
尤其是有位喜歡看閒書的年輕人,自認為自己是《西廂記》裏的張生,每天想着與崔鶯鶯相會,家裏人攔住他,還打人。
如此思念成疾,每天夢中都想着鶯鶯,於是瘋掉了,再也聽不進正常人說話。
張坤治療的辦法也簡單。
他去了技館,請了一個年老雞皮鶴髮的老技者,假扮成崔鶯鶯……趕到這位病人的家裏,與他唱一台後園私會的戲。
這戲唱着唱着,病人大驚。
「小姐為何變成如此模樣?」
「歲月催人老,自從咱們私訂終身,琴瑟和鳴,又過了百年歲月。人豈有不老之理,張郎,許久未見着,妾身也是思念,不如……」
老技者面上雞皮一陣抖動,香粉唰唰往下掉。
病人「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臉色煞白,人也清醒了。
「我,我,道長,你這鶯鶯是哪裏找來的?也太重口了吧……」
病人已經好了,此時全是苦笑,看着張坤如同天人。
「呵呵,心病還需心藥醫,你不是看書入迷,迷上了鶯鶯。而是妄想着如花似玉的美女投懷送抱……經此一遭之後,有什麼感悟?」
張坤鄙夷的斥道。
『是,是,以後再也不會如此荒唐了,小生感悟到了紅顏易老,人生短暫的道理,以後,當足踏實地,不再沉迷於虛幻之中。』
一點龍氣收穫。
張坤有些滿意,也有些遺憾。
滿意的是,自己的謀劃,算是圓滿成功。
遺憾當然有。
四十個病人,錯落在外城之中,自己帶着李小宛辛苦忙碌了兩天,還搭上了七兩銀子,家產去了大半,結果,就弄到手六點龍氣值。
看到了病人,人家不一定讓你治。
給你治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治好了,還不一定能得到真心感謝。
多數都是口頭拜謝,感恩之心是沒有的。
「這人吶……」
張坤對這世間,對這時代,又多了幾分認識。
龍氣點已然到手,當務之急,自然是提升修為。
下一步需要四點龍氣值,才能提升六合拳,直至圓滿。
不出意外,拳法圓滿之後,應該能從練肉到鍛骨。
鍛骨如鋼,明發勁道,拳法大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