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142.來源

    女僕拿來的紙袋不大,外面看着很乾淨,沒有記號或者標識,只有開口處纏着一根馬尾鬃搓成的細繩,然後用紅蠟封住。乍一看,紙袋就和莊園廚房用來買菜的紙袋子差不多,也就顏色有些偏差。

    老管家管着家裏日常採買,接收過許多紙袋包裹,可現在卻只能愣在了樓梯口,不敢上前,不敢去接,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全場鴉雀無聲,直到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裏面,裏面是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打開看看。」

    「這......這不合適吧。」女僕心裏很忐忑,捏着紙袋微微發顫,又往下走了兩步:「管家先生,還是您來吧。」

    「我?我來......」

    管家死死盯着靠近的紙袋,不知道是接好,還是不接好。這時待在人群里的維特站了出來,大步走上前問道:「那位來送貨的郵遞員呢?」

    「還在門口,我們沒讓他走。」

    維特看了眼自己的兩名同事,擠過管家,一把接過袋子。解開細繩打開一看,裏面正靜靜躺着一隻冰冷的手。因為四月底的天氣已經回暖,為了防止潮濕弄爛紙袋,對方還在底部抹了些油脂。

    「TMD!帶我去見他!」

    維特把袋子丟給了管家,自己帶着同事和女僕跑出了地下室。

    老管家哪敢細看,剛接手就嚇得怪叫兩聲,連忙回到人群中,把袋子交給了那些法醫和外科醫生們。穆齊爾成功接過紙袋,慢慢取出這隻冰冷的右手:「大家都來看看。」

    「這個切口,似乎用的就是普通的手術刀。」

    「但肉色有些紅潤,沒剛才那塊白。」

    「顏色確實有很大的區別。」

    穆齊爾是在場為數不多的專業法醫,看屍體的眼光要更刁鑽些:「刀口很平整,整塊切面看上去也很光滑,沒有來回拖拉的痕跡。骨頭邊緣有輕微磨損和碎裂的跡象,應該是把廉價的骨鋸。」

    「就只能看出這些?」

    「等等。」穆齊爾眉頭一皺,忽然問向身後,「管家先生,阿爾伯特先生身高多少?」

    「......」

    「管家先生???」

    「人呢?」

    ......

    此時的莊園三樓書房裏,路德維希元帥正一個人怔怔地坐在桌前發呆。

    他原本是奧地利所佔意大利最後一片領土——威尼西亞的總司令,年過六旬,身上又有好幾處舊傷。本想着在威尼西亞好好享受平靜的時光,等再過幾年就可以退休安享晚年。

    誰知道一紙晉升令和調令把他弄回了維也納。

    原本和妻子分開就已經很難受了,現在兒子也不知所蹤,路德維希心情算是跌落到了谷底:「陛下,我覺得現在的我根本不適合做陸軍元帥。」

    弗朗茨也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只能開解道:「阿爾伯特肯定是跑去別的地方玩了,沒事的。」

    「已經整整五天了。」

    路德維希很了解自己的兒子,人雖然貪玩了些,可大小也是個軍官,面對戰爭可要比自己這個老頭興奮得多:「我和你直說了吧,他這次跟我來,就是為了上前線賺軍功。不可能一連五天不回家,就算閒賦在家的時候都沒有過。」

    弗朗茨也知道事情越來越不妙,這位年近40的兒子大概率是掛了。

    至於是誰在搗鬼,只能交由警察和情報組織去查,他現在要做的只有穩住老元帥:「元帥閣下,您一路征戰,有着極其充沛的作戰經驗。現在帝國與普魯士相爭不下,可不能沒有您啊。」

    路德維希有着卓著的聲譽,也深受部下愛戴。年紀輕的沒有他的威望,年紀大的恐怕也經受不住前線作戰,他在此時此刻被任命為全軍總司令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老元帥知道軍中沒有比自己更靠得住的人:「我現在唯一的寄託就是能找到兒子,可不管怎麼看,事情怕是已經......」

    「元帥閣下,如果阿爾伯特真的出了意外,那極有可能是普魯士人幹的。」

    弗朗茨知道再堅持也沒用,索性改變策略,將希望變成絕望,點燃老頭的復仇之火:「普奧軍隊的數量不對等,訓練素質也差了一個檔次,他們只能靠這種下三濫的辦法來干擾即將到來的戰爭。」

    「我已經是個沒用的老頭了,衝着我來不就行了,又何必衝着我兒子去呢?」

    「您可是全軍的精神支柱。」

    「我的腰可不是這麼說的。」說罷,他便輕輕挪動pg,給自己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就我現在這副身體,早就沒了當年的銳氣。」

    「換來的是更為冷靜的判斷和睿智的前線部署。」弗朗茨連忙奉承了道,「現代戰爭已經不需要將軍衝上前線去拼殺了,而是待在指揮部調兵遣將。」

    路德維希見國王根本不給自己辭職的機會,只能繼續把談論的中心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國王陛下,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兒子啊。」

    「一定!」弗朗茨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來維也納警局去查辦,情報局也會幫忙的。靠着這些專業人士,我想很快就會有阿爾伯特的消息。」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老爺,是我。」

    「進。」

    管家臉色煞白,強忍着微微打顫的手,打開了房門:「老爺......哦,國王陛下也在啊......」

    「那些醫生有結論了?」

    「他們說,說那塊確實是人肉。」

    「真是人肉......」

    路德維希早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在聽到結論後腦袋還是忍不住發懵。他用手指猛按腦門,逼着自己保持清醒:「那從他們角度來看,會是阿爾伯特的麼?」

    《第一氏族》

    管家搖搖頭:「這,這好像沒說。」

    「沒說你上來幹嘛?」路德維希有些急了,「你得搞清楚狀況,『是不是阿爾伯特的』才是現在的重點!」

    「......」

    「還不快去問!!!」


    「可是......」管家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說道,「可是剛才有位郵遞員又寄來了一個包裹,還是同樣的袋子和細繩,裏面放着,放着......」

    「放着什麼?」

    「是,是一隻手。」

    路德維希有些崩潰了,難以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那麼瘋狂的傢伙:「難道是想把他,把他切成,切成一塊塊,再讓人送回家麼。」

    這一刻老元帥的心比忍受了好些年的後腰還要痛,眼眶裏含着淚,話語間有明顯的哽咽。

    「德里奧和維特兩位警長已經去盤問那位郵遞員了,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路德維希用手抹了把臉,把滑落的淚水擦去,忍着背痛站起身:「帶我去看看。」

    就在兩人剛要走出書房的時候,迎面撞見了剛上樓的穆齊爾和卡維:「元帥閣下,國王陛下,我是維也納警局的法醫,負責這起離奇失蹤案的遺體調查。他是卡維,是......」

    「卡維醫生,我們又見面了。」

    弗朗茨見到他心情總算好了些,還想幫忙給路德維希引薦,誰知老元帥似乎早就聽說了他的大名:「軍醫中年紀最小的外科醫生,上次在軍政處見過,還是快說你們的結論吧。」

    路德維希很緊張,穆齊爾不敢怠慢,直接說道:「三天前那塊肉是人肉,不過具體是不是阿爾伯特先生,我們實在沒法下定論。現在只能從皮膚毛髮上看出應該是個男性,大腿內側皮膚有損傷,肌肉強韌,生前經常騎馬。」

    「阿爾伯特確實喜歡騎馬。」

    弗朗茨辯解道:「不,有很多人都喜歡騎馬,單單這一點沒法做證明。」

    「全奧地利會騎馬,又和我有關係的男性又有幾位呢,除了阿爾伯特還有誰?」

    「那手呢?聽管家說又有人寄來了一隻手。」弗朗茨問道。

    穆齊爾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這隻手:「在說明這隻手之前,我還是希望詢問一下阿爾伯特先生的身高。」

    「1米8。」

    「平時他是不是還會練習軍械操作?」

    「他是軍人,這些操練是必須的。」

    「既然這樣,手肯定不是他的。」穆齊爾說道,「從外觀來看,這隻右手要比普通男性的小些,皮膚白皙,指腹掌心也沒有老繭。我們的初步判斷,右手應該屬於一名女性。」

    手比大腿擁有更多的細節,單是靠指甲皮膚和骨骼大小就能基本判斷出性別。

    「女的?」

    「對。」

    「為什麼又寄一個女人的手過來?」

    「這就不清楚了。」

    路德維希有些詫異地看向身邊的國王:「陛下,我實在難以想像普魯士人這麼幹的原因。因為軍隊的每一步都是為了奪取利益。殺我兒子還情有可原,可他們為什麼要殺一個女人?還特地把她的手送來我的府上?」

    弗朗茨也是頭疼,戰爭一觸即發,正是集結力量好好做站前動員的時候。

    要真是普魯士在搗鬼倒還好說,他還能以復仇的名義好好提一提部隊的士氣。可現在看來,似乎和普魯士人越來越遠了:「你們能肯定麼?」

    「暫時能看出來的就只有這些。」穆齊爾說道,「不過一些細節方面還是得卡維醫生來解釋,我也說不清楚。」

    「細節?」

    卡維學過一些法醫學知識,但並不多,主要拿來給病人驗傷。原本以為來了這個年代也用不着了,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其實也不算什麼細節,主要還是從各自的切割面的來尋找異同點。大腿這塊肉非常乾淨,不管是肉、骨頭還是血管都看不到血,就像被人抽乾淨了一樣。但剛送來的手卻沾了不少血絲,甚至還能看到血痕和輕微的軟組織腫脹......」

    路德維希聽不懂這些專業術語,只是問道:「直接說結果。」

    「右手的主人應該還活着,或者說在被切掉手的時候還活着,因為皮膚肌肉還有蜷縮的跡象。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兇手不是外科醫生的原因。」

    卡維解釋道:「不過很不幸的是,腿肉的主人肯定已經死了。想要做到這種程度,只能先放乾鮮血,然後再做切割。」

    死了......

    腿肉的主人已經死了......

    路德維希根本不關心女人的死活,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兒子。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手杖摔落在地,身子一軟倒在了老管家的懷裏:「老爺!老爺你怎麼了!!!」

    ......

    其實在沒辦法確定死者就是阿爾伯特的情況下,擅自下結論並不可取。但阿爾伯特確實失蹤了將近一周,肉塊又被人送來了莊園,誰都會忍不住聯想一番。

    可惜的是,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次,郵遞員都沒辦法詳細描繪出委託人的樣貌。

    三天前說的還是個壯漢,今天就變成了身材結石的農家老婦人。不過至少兩名郵遞員沒有作案動機,也和阿爾伯特、路德維希都沒有交集。

    維特和德里奧兩位警長直接向弗朗茨匯報了調查結果:「現在的線索不多,紙袋我們會帶回去再查一查來源,剩下的就只能從阿爾伯特先生和那位女士之間的聯繫入手了。」

    老管家搖搖頭:「阿爾伯特少爺早就結婚了,從沒聽說他在外面有過其他女人。」

    「這件事我們會去查。」

    弗朗茨對兩人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只是問道:「能確定兇手用的是同一類工具麼?」

    「現在看來應該是相同的刀鋸,不過腿和手都經過低溫保存處理,單靠眼睛很難判斷,所以我們的結論也不絕對。」

    「如果是被同一種手法切下送來同一家莊園,說兩人沒聯繫是不可能的,你們得儘快查清整件事情的真相。」弗朗茨坐在床邊,看着還沒醒來的路德維希,問向卡維,「對了,老元帥現在怎麼樣了?」

    「只是暈了過去,現在心率呼吸都很平穩,應該沒大礙。」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再聽到這些消息確實太傷人了。」弗朗茨嘆了口氣,問道,「你們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兩位警長確實盡力了,今天剛來莊園,才見到郵遞員,連莊園內的僕人都沒來得及問,能得到的線索就只有這些。穆齊爾說的都是醫生們的判斷,畢竟只有一塊肉和一隻手,能得到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倒是卡維從剛才就一直有心事,之前還在猶豫,也沒機會開口,現在見國王問了,這才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兇手應該去過我的那家藥廠。」

    ------題外話------

    案子只是個過渡,和主線有關但不是重點,19世紀中期的法醫非常落後,觀點肯定非常落後,大家隨便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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