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錦衣衛明明超強卻過分划水 塵之章

    小公主氣呼呼地從書院離開了,今天她的老師給她好好上了一課什麼叫做胡攪蠻纏。

    儘管祁雲舟的理由看起來無懈可擊,但是小公主對於這種事先不約定規則,然後最後在這種稀奇古怪的地方進行反擊的手段極其不齒。

    即便是她在欺負弟弟的時候,也不會拿這種無厘頭的手段當作武器。

    「殿下回宮了嗎?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祁雲舟無奈一笑,他並非執着於勝負之人,學問做到這個程度,能看開的基本看開了,輸贏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實際意義,這也是羅夫子鄙夷自己這個弟子的理由之一。

    所以剛才那所謂的馬車難題,還真不是祁雲舟信口胡謅來搪塞小公主的,世界上不合理的問題多了去了,他也沒有無聊到要去和這樣小的孩子探討什麼是正義,什麼是公平。

    說實話,要讓作為大人的祁雲舟公開和人討論這種東西,多少還是會讓他感到幾分羞恥的,在皇城腳下和別人談公平,與說夢話有何差異。

    「你可以出來了。」說話間,祁雲舟看向了書房的一角,下一秒,不起眼的書櫃像是門扉一樣被輕輕推開,皇甫小媛從中走了出來。

    明明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但這座書院裏藏着的無數機關密道,即便是讓錦衣衛看了恐怕都會嘆為觀止。

    「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會給那些人添麻煩的。」皇甫小媛的神情還算平靜,只是言語有些催促的意思。

    的確不能算太久,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祁雲舟心說如果換成其他宮中人,這時候不說人頭落地恐怕也早就倒大霉了,不愧是皇帝的心中人,當真是旁人比不得的。

    「你要的東西。」祁雲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聖旨遞了過去。

    皇甫小媛看完之後,眉頭緩緩緊鎖:「這是不是有哪裏不對,我不記得皇甫家有什麼.」

    說着,皇甫小媛的話頭猛然一滯,緩緩收縮的眼瞳代表着她好像意識到了真相。

    祁雲舟注視着屋外的山石流水,一時間空氣里只剩下冬日流水的滴答聲。

    「我早說了,你知道真相也沒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你還想說當年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一句『逼不得已』搪塞過去嗎?」

    祁雲舟的話換來了一道冰冷的凝視,但他的回答卻仍舊平淡地猶如陌生人:「承認吧,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惡徒,即便沒有這道聖旨,那個人也不會甘於平凡。」

    「那我呢?我究竟算什麼?」皇甫小媛希望得到一個答案,可惜祁雲舟能做的只有默默搖頭。

    對方從一開始就找錯了人,即便知曉且見證了一切,祁雲舟仍舊是一個旁觀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能夠理解當年那個人的存在,那必然是皇帝。

    皇甫小媛真正應該找的人是陸寒江才對,只是她到底是不清楚皇帝和她姐姐的同樣的人,還是不願意承認這一點,那祁雲舟就猜不透了。

    「所以,當年那道聖旨還真的和你有關係?」

    南方的秋天還沒有結束,帶着絲絲涼意的清風拂過這片湖泊,入眼的一抹翠綠仿佛幻影,這裏仿佛是與世隔絕的世界,連冬日的凜冽都無法觸及。

    阿繡放下了船杆,讓小舟停在了湖心的位置,舟上擺着一張小桌,另有一壺熱茶與煮茶用的小爐。

    乍看之下是十分愜意的一幕,只是小舟上的人恐怕未必會這樣想,負責乘船的阿繡暫且不談,起碼孟淵應該不是自願上了這艘船的。

    自從被對方強硬帶離京城之後,時不時阿繡就會突然「發作」一番,或是將孟淵拉起來強行打一場,或是拉着他莫名其妙跑到這樣的地方來。

    孟淵其實心裏知道,對方這是在擔心他,擔心他因為這麼多年憋着心中的一口氣散了,整個人會直接垮掉,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即便是強如絕頂高手,一旦心氣散了,人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只是面對阿繡的提問,孟淵卻下意識地選擇了迴避:「.我們這樣走了,也不知道小妹會不會擔心。」

    錦衣衛作為江湖幕後最大的黑手,情報工作永遠都是第一位的,更何況是天子腳下的京城,所以峨眉派在京城設有眼線這件事孟淵一直都知道。

    孟淵不但知道這件事,還默許了對方那些鬼祟的動作,那位峨眉蘇掌門的想法他或許知道,或許即便知道也會裝作不知道,終究是當年自己犯下的過錯,他也不會為自己辯解什麼。

    「找不到正好!」阿繡聞言狠狠瞪了孟淵一眼,這老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被揭了傷疤的她忍不住譏諷道:「你倒是懂得記掛人家,莫非孟大人還想着享齊人之福不成?」

    這話由阿繡來說叫外人看了決計不會覺得半點不妥,也不知是京城的風水養人,還是那峨眉絕學確有獨到之處,多年過去,阿繡容顏不衰,一如雙十年華的姑娘。

    反觀孟淵,如今已是兩鬢斑白垂垂老矣,兩人站在一處,莫說是父女,便是說祖孫也大有人信。

    「說什麼笑話呢。」孟淵乾笑兩句,倒是不再敢往下接茬了。

    阿繡冷哼一聲,隨後凝眸道:「說老實話,即便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倒也不至於叫人太過驚奇,畢竟那是皇帝。」

    並非近墨者黑,只是在京城皇城待得久了,眼界自然會有所不同,即便再是離譜的事情,只要放在皇帝身上,似乎也就莫名其妙合理了,儘管在她看來依舊十分混賬便是了。

    孟淵嘆了口氣:「當年,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他便也就那樣應了,我們就像是在說笑一樣,他似乎沒有當回事,可現在想來,或許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心底便對他有了防備說到底我就是這種人,忠臣?賢臣?笑話罷了。」

    無論那些年先帝是如何想的,終究先帝沒有負了孟淵,是他先動的手,或許起因只是一句玩笑,但落在實處,便是梗在心頭的一根尖刺,拔不掉也忘不掉,一直都在逼着他走上那條最糟糕的路。

    那年天下初定,君臣二人於獵場比射,前陣京中有傳聞,江南皇甫家出了一位絕色美人,上門求娶之人竟多到堵塞街道,令天下側目。

    皇甫是江湖世家,彼時孟淵聽聞此事,便就玩笑說與了先帝聽。

    「陛下乃是天下第一人,這美人既敢號稱天下無雙,那自然只有陛下能夠享用才對。」孟淵像是往常那樣,與皇帝說着毫無顧忌的話。

    先帝聞言,便也笑道:「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朕記住了,『錦衣衛指揮使孟淵大人進獻江南美人一位』——明日朕便叫史官把這句話記上。」

    「哈哈,陛下儘管叫那老傢伙記上就是。」孟淵笑着應了。

    第二天宣旨的天使就到了孟府,宿醉的孟淵懵圈地接下旨意,不久後就見到了宮裏貴妃的貼身女官來家裏取日常用度的銀子。

    這時候孟淵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妹妹才進宮不久,自己又去進獻哪門子的美人,這不是叫人看笑話嗎,可是.陛下似乎也沒有拒絕。

    本想進宮解釋一番的孟淵看着手中的聖旨忽然出了神,心中剛剛升起的念頭很快便被掐滅了,他們早已經不是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了,如今的他們,是君臣。

    聖旨已下,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只是這究竟是皇帝和自己往常一般的玩笑,還是皇帝還有別的什麼意思.孟淵沒有再想下去了。

    暫且收起了心中那些令人後怕的想法,孟淵帶着聖旨去了江南,到了才想起來太子也在此處遊學,正跟着白眉先生讀書。

    而更大的樂子還在後頭,這位太子殿下似乎對那位皇甫家的小姐一見鍾情了,孟淵也不知自己出於怎麼樣的考慮,他沒有選擇將此事告訴皇帝,而是先一步把聖旨的內容不經意透露給了太子。

    此事對於情竇初開的太子無疑是晴天霹靂,孟淵冷眼看着手足無措和一群書院的年輕人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儘管那些書院的大才子們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可對上孟淵這種天生的老狐狸,這些小年輕根本沒有一點兒勝算。

    眼見這些人翻不出什麼浪花,孟淵索性再推一把讓此事了結,他直接找上了皇甫的當家人說明皇帝收納美人一事。

    毫無疑問,面對錦衣衛對江湖愈發嚴密的掌控,皇甫世家早早就想要考慮後路了,如果能夠有一位入宮侍奉皇帝的女兒,這對於皇甫世家而言無疑是一步極好的棋。

    雙方的合作之順利出乎了孟淵的預料,他本以為自己作為孟家人想要說服對方會有一些困難,畢竟明擺着他出面來談此事便是要讓皇甫家的女兒給他孟家在宮裏增添助力的。

    只是這位皇甫家主實在不像是個江湖人,他的膝蓋比孟淵想像得要軟許多,這傢伙一早就有跪着掙錢的想法了,所以他們兩邊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皇甫夫婦欣然同意了此事,可就在此事敲定後的七天後,這對夫婦便雙雙暴斃在家中,此事一時間震驚了整個江湖。

    孟淵同樣驚詫不已,皇甫夫婦皆有武功在身,且二人作為武林泰斗,功力還勝過他不少,如果是生死相搏,他未必有把握贏過這二人聯手。

    這樣的人物竟死在了自己的家中,除了家賊之外,孟淵想不到第二種可能,只是當時的他卻始終都查不出犯人的身份來。

    起初孟淵還以為是他的對家在阻撓此事,但他下江南之事的隱情極少有人知曉,而且即便有內鬼,想要殺掉皇甫家主這樣的高手,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皇甫夫婦一死,皇甫家的女兒身上就多了一層孝義的束縛,再想要讓她入宮便多了不少掣肘,不過孟淵還是做了些努力,他找了如今皇甫家主事的人物,皇甫家主的長子——皇甫玉書。

    「.家中突逢劫難,本不該在這時候與你提這些,但本官與令尊生前已經談定了此事,不如先讓皇甫姑娘隨本官回京小住一些時日?」靈堂上,孟淵看向一臉肅穆的皇甫玉書說道。

    距離皇甫家主之死已經過去七天,孟淵總算還是來了一趟皇甫家。

    「勞煩大人記掛,但小子以為此事應該從長計議。」皇甫玉書不卑不亢地說道。

    孟淵低頭看着這個年輕人,僅是第一面他便可以確定,皇甫世家不會至此沒落,這個年輕人有撐起這個古老家族的本事。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唯一一次見面。

    孟淵頓了頓,又道:「令尊武功高強,死得這般突然,本官覺着絕非尋常人所為,江湖上有本事殺他至多雙掌之數,憑你一人之力未必能夠查清真相,本官可以給你提供些助力。」

    皇甫玉書拒絕了孟淵的好意:「大人高義,小子心領了,只是此乃江湖中事,大人貴為錦衣衛指揮使,還請勿要插手。」

    孟淵又沉默了一會兒,此刻靈堂中沒有其他人,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擺在這裏,其他人不適合與他一同在此祭拜。

    片刻後,他忽然開口道:「聽聞皇甫家絕學天道三劍冠絕天下,不知你可會使?」

    皇甫玉書還未答話,下一秒一道刀光便在眼前炸開,內力震顫之間兩道人影匆匆錯開,年輕的皇甫家主眼底划過震驚之色,剛才若不是他閃得夠快,只怕被削去的便不是發梢,而是腦袋了。

    兩人對視一眼,皇甫玉書沒有浪費口水,只見他探手向後,由掌心裏迸發出一道極其霸道的內力,靈堂正中間的棺材板瞬間炸開,漫天木屑翩翩而落,一把寶劍鏗鏘出鞘,正是皇甫前家主所用的佩劍。

    孟淵看着被掀翻在地的屍首忍不住哈哈一笑,隨後提刀攻上,皇甫玉書年紀雖輕但武功卻極為紮實,面對大開大合的邊軍刀法,他以極為精準的劍法打斷了對方的爆發。

    「到第三劍了。」孟淵目光一凝,隨後刀上陡然亮起了一抹血光,可叫他吃驚是,在他揮刀之間,對方的第三劍便已經落到了實處,快得簡直不可思議。

    叮!

    詭異的劍影掠過,孟淵手中的繡春刀應聲而斷,不過電光石火間,他果斷棄掉了手中的刀,轉而抓住了半空中的斷刃,隨後將其抵在了皇甫玉書的面門上。

    三劍點到為止,皇甫玉書冷靜地看着橫在眼前的斷刃緩緩收了劍。

    「大人武藝高強,小子甘拜下風。」皇甫玉書垂下頭道。

    「哼。」

    孟淵的表情看着似乎也不太愉快,雖說他沒出全力,但是差點叫一個小輩給贏了這點還是讓他很不爽,扔掉了手中的斷刀,他轉身就走。

    皇甫家的天道三劍他算是見識過了,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劍法似曾相識,臨到門口要走的時候,他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手中的劍。

    此刻,孟淵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他那位峨眉派紅顏知己的影子,或許再過個二十年,這小子便能夠和自己一較高下了,甚至還能贏過他也說不定

    「你爹死得不冤。」

    孟淵最後一句話叫皇甫玉書臉色大變,但錦衣衛指揮使卻沒有再說什麼別的,即刻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裏。

    之所以要等到最後一天才出現,就是因為孟淵在全力排查江湖上的消息,過濾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後,最後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真相。


    孟淵自信當今天下無人能夠悄無聲息殺掉皇甫家主這樣的高手,所以此事必是家賊所為,而皇甫玉書既然有這樣詭異的劍法伴身,那麼也只有他來動手,才能夠在其他人都注意不到的情況下殺掉對方。

    至於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孟淵沒有興趣知道,他可以用這件事要挾對方把人交出來,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始料未及。????人,他肯定是帶不走了,因為皇甫家的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已經私訂終身,甚至兩人還有了孩子,看到懷有身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皇甫大小姐,孟淵的表情很精彩。

    事關重大,無奈之下他只好回京將此事告知了皇帝,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前腳他剛回京,後腳跟來的太子就在半路讓人給殺了。

    除了無語之外,孟淵還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惱火,這幕後之人顯然是衝着他來的。

    他剛離開就出事,即便拋開那些愛嚼舌根的陰謀論混蛋們不談,從錦衣衛護衛京城安危的角度出發,太子殿下讓人京郊外殺了,這事也是他的責任。

    但比起追查真兇,此刻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太子已死,皇甫大小姐肚子裏留下的那個可就是太子殿下最後的血脈了,這不容有失。

    皇帝對於太子的關心是有目共睹的,但孟淵作為皇帝最親近的朋友,他卻清楚地知道,皇帝對於太子的看重並非在於對方這個人,而是基於對方那一身源自皇帝的血脈。

    而現在,皇帝對於太子未出世的孩子同樣表現出的異於常人的關注度,這一點也讓孟淵隱隱有些不安,這讓他想起了不久前被他弄死的那個道士。

    皇帝愈發讓人捉摸不透的做法背後,是一條脈絡完整且足夠讓孟淵產生不安的變化線,他開始感覺到有些東西在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於是在孟淵迫不及待地返回江南之後,他第一時間找到了皇甫家的小姐,並且暗地裏安排了無數錦衣衛的高手守護在對方身邊,哪怕那位皇甫新家主極力抗議。

    這種時候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功夫去關心這件事情如果暴露會不會引起江湖的反彈,確保太子的血脈留存於世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但孟淵還是得說,他沒想到事態的變化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大人在朝堂上樹敵眾多,此次叫人算計了也是情理中事,雖說大人行事謹慎,但長此以往難保不會栽跟頭,不如你我合作如何?」皇甫大小姐一番話讓孟淵感到十分好笑。

    區區一個江湖出身的小輩,竟然在這裏和他這個在充滿了陰謀詭計的朝堂里廝殺出來的錦衣衛指揮使談算計,這實在是滑稽。

    只是孟淵雖不屑,但皇甫大小姐也並非無的放矢,她見對方無意,便又落下一句平地驚雷:「殿下本不該死的,只是有人故意讓他假戲真做了。」

    孟淵的眼神變了,如果這次算計他的人是太子殿下,那似乎一切都顯得合理許多,且不說此次他下江南來噁心他們的舉動,單從皇位出發,不管哪個皇子想要上位,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都是最大的障礙。

    皇帝的兒子有許多,但相互之間的勢力都趨於平衡,即便是太子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嫡長的名頭的確響亮,但也並非能夠輕易令群臣信服,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跟前,當今陛下非嫡非長,他最終能夠奪下大位靠的從來不是出身。

    皇甫大小姐一番話讓孟淵重新開始審視對方,太子之死有貓膩,聽對方的意思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話里話外,似乎這位大小姐也並非一無所知。

    最讓孟淵感到不理解的是,皇甫大小姐與太子殿下乃是無媒苟合,若是皇帝不認賬,那她甚至連一個明面上的身份都得不到。

    所以孟淵想不通,本該是皇甫大小姐最大靠山的太子死了,為什麼對方看起來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難不成對方真覺得太子身份尊貴,她一定可以母憑子貴?

    孟淵想不通,對於皇甫大小姐拋出的合作邀請,他同樣也沒有接受的打算,對方不過是太子身邊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而已,他堂堂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沒必要自降身份。

    甚至如果皇帝不希望將來天下非議皇家之事,去母留子才是對方最有可能的結局,孟淵沒打算和死人搞什麼合作。

    於是他冷漠地回絕了皇甫大小姐那不切實際的請求,為了保證太子的遺腹子能夠安全降世,隨後的幾個月,他就留在了江南。

    但沒想到的是,在明知道有錦衣衛介入的情況下,居然還有江湖勢力敢來蹚這趟渾水,太子妃誕下孩子剛剛足月,孟淵便等不及讓人安排了車船走水路要將人送回京師。

    可便是在寒冬臘月,江水之上,一個神秘人便登了錦衣衛的大船。

    神秘人剛落下,數百支箭矢便如雨點般飛來,管你是哪門子的高手,敢在錦衣衛的地盤上裝神弄鬼就是找死。

    但叫周圍的錦衣衛想不到的是,面對漫天箭雨,這神秘人只是揮了揮袖袍,那足夠將人釘死在牆上的箭矢就好似叫沒了骨頭似的,一支支盡數軟綿了下來,丁零噹啷在對方腳邊落了一片。

    這詭異的一幕讓眾人震驚不已,這時候孟淵也意識到來者非同尋常,於是他不再托大而是立刻現身。

    「本官錦衣衛指揮使孟淵,識相點就滾!」孟淵懶得和來者廢話,他直接亮出了身份,一般而言,普通的江湖勢力,哪怕是少林武當這等頂尖勢力,也不會主動和朝廷起衝突。

    但今日來的卻是個例外。

    「小輩,承了本座的恩情不思報答,說話竟還如此無禮。」神秘人一襲黑袍不露真容,發出的聲音似老似幼,似男似女,叫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來。

    「笑話!」孟淵冷笑一聲,不再多費唇舌,手中繡春刀直接出鞘,這次不再是之前與皇甫玉書那般的小打小鬧,絕情刀悍然出手,殺招直奔着取對方性命而去。

    可令孟淵感到震驚的事情發生了,自他習得這門武功以來,無往不利的絕情刀此次竟被這神秘人以一雙血肉手掌死死夾在半空,即便他再用力三分,竟也不得寸進。

    「怎麼可能?!」孟淵大吃一驚,旋即立刻棄刀後撤,身影向後掠走之時,袖中短箭似奔雷而發,叫那神秘人硬生生止住了腳步沒法追擊。

    「渾小子,本門的刀法是叫你練來偷襲的嗎!武功這麼高竟還藏着暗器使詐,難怪當年千面會在你手上吃癟。」那神秘人笑罵一聲,卻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遊刃有餘的姿態透着一股超然的自信。

    「千面?難道說.」

    孟淵驚疑不定地盯着面前的神秘人,一個猜想在心中浮現,他從不記得自己受過對方的什麼恩情,但對方卻在此刻提到了千面這個名字,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當年他初生牛犢不怕虎,與峨眉派的兩個女俠膽大包天溜進了玄天教的地盤當梁山君子,意外盜走了至高武學絕情刀,後來還順便砍了追殺他們的千面法王一條胳膊。

    回憶匆匆掠過,孟淵深深看了面前之人一眼,隨後笑着拱手道:「原來是玄天教主當面,本官失禮了。」

    玄天教主負手而立,語氣淡漠仿佛在吩咐下人:「能練成絕情刀也算你的運道,本座不殺你,但船上這對母子本座就帶走了。」

    孟淵冷笑一聲:「殺了他!」

    周圍的弟兄們接到命令立刻拔刀衝上,孟淵自知這夥人肯定攔不住玄天教主,他此舉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

    在眾錦衣衛圍殺玄天教主的同時,孟淵一個箭步衝進了船艙,本想直接帶着太子之子逃走的他,在這裏見到的只有笑吟吟地注視着自己的皇甫大小姐。

    「不知如今大人可有回心轉意?」皇甫大小姐平靜的姿態仿佛根本不理解現在發生的情況。

    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浮現,但是孟淵來不及想更多了,只是片刻的功夫,外邊的打鬥聲就平靜了下來,對於江湖上的頂尖高手而言,人海戰術其實是最無奈的下策。

    玄天教主進入了船艙,第一時間沒有發現孩子的他一個閃身就挾持了皇甫大小姐。

    「小子,把孩子交出來,不然本座就殺了這個女人。」玄天教主威脅道。

    「你以為本官會在乎她的性命?」孟淵被氣笑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自己又一次犯了大意輕敵的毛病,皇甫家這對兄妹沒一個是簡單的,這女人竟然能夠在自己眼皮底下把孩子送走,自己終究是太小看天下人了。

    威脅不成,這下反倒是玄天教主犯了難,他這一瞬間的遲疑讓孟淵猛然回神,這種殺伐果斷連錦衣衛都敢惹的瘋子怎麼可能是什麼菩薩心腸。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孟淵一聲斷喝讓玄天教主徹底沒有演戲的想法,只見他身法縹緲如鬼魂,霎時間欺身而上攻向孟淵。

    皇甫大小姐能夠把人送走,自然也能夠把消息送走,這玄天教主能夠探查到錦衣衛的行蹤,必然是因為出了內鬼。

    孟淵對自己的御下之策十分自信,所以問題當然只能出在這個唯一的外人身上了。

    既然孩子已經不見了,孟淵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和對方糾纏,現在知曉了真相的他倒是可以反過來利用對方的軟肋,只見他一拍衣袖,一記冷箭射向了皇甫大小姐,逼得玄天教主不得不回防。

    掙得了一絲逃生之機後,孟淵立刻閃身出了船艙,隨後對着外頭還能動彈的錦衣衛兄弟下令道:「即刻號令錦衣衛開赴北地踏平玄天教,散!」

    孟淵一聲吼完,船上的錦衣衛便各自散開奔逃,他自己也踏着江上小舟飛掠而去,幾個起落間落在了大江上另一艘船上。

    不過片刻玄天教主就緊隨而至,雖然看不見臉色,但他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會太好,孟淵這一手是他沒有想到的。

    「老東西,你最好祈禱本官能夠安全離開這裏,否則你的老巢又要不保了。」孟淵冷笑道,他傲然而立,再沒有逃跑的想法。

    玄天教主黑袍之下迸射出一道陰冷的眸光,為保不被錦衣衛提前發覺,此次劫人的行動只有他一個人前來,所以面對無數分散逃走的錦衣衛,他根本沒有能力把這些人全部拿下。

    就如同孟淵所說,只要一個錦衣衛抓不住,那他就等於前功盡棄,即便強如玄天教,也不可能單槍匹馬硬扛朝廷的屠刀。

    玄天教主是聰明人,他不會奢望這種時候會有其他勢力來幫忙,錦衣衛和玄天教,那些人只會作壁上觀,巴不得他們兩敗俱傷才好。

    這一局終究是他棋差一着。

    「小子,你以為本座會相信為了你一個小小的指揮使,朝廷真的會願意和我教死戰到底?」玄天教主寒聲道。

    「你若不信大可試試,」孟淵目光冷冽,獰笑道:「莫說你可否真有本事殺了本官,即便是本官死了,也必會拉你玄天教上下一塊陪葬!且看本官能也不能!」

    孟淵寸步不讓,最後還是玄天教主退縮了,孩子沒有落到手裏,他此刻殺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根本毫無意義,而且對方玉石俱焚的狠厲也讓他有些忌憚。

    玄天教主黑袍一抖,轉身便掠走了,大江上只能依稀看見一抹縹緲的黑影,霧起之後,更是再也找不見他的去向。

    此番看似是對方輸了半步,實則孟淵自己也沒有贏,因為他被那女人給坑了,太子之子如今更是下落不明,他此番該如何回去交差,這還是個問題。

    不過這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直到玄天教主的蹤跡徹底消失後,孟淵才緩緩鬆了口氣,他轉身看向船上膽戰心驚的其他人,正要開口之際,忽聽見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錦衣衛孟大人當面?」一個男人有些侷促地走了出來。

    「你認得本官?」孟淵詫異地看向對方。

    聽見他承認,那人才鬆了口氣:「小民是京城陸家人氏,早前隨兄長有幸見過大人。」

    「原是陸氏族人,今日是本官叨嘮了。」孟淵朝着他點點頭。

    這邊危險信號解除,船上的其他人也都鬆了口氣,那男人扶着自己的妻子來到孟淵面前,算是見個禮。

    此時孟淵才注意到,這婦人懷中還有個襁褓中的孩子。

    見孟淵看向了自家兒子,那男人笑着解釋道:「小民本是在此地打理族中庶務,此番正是要帶犬子回京入族譜,竟正巧遇上了孟大人,想來也是這孩子有福氣。」

    望着那似乎也不過足月的孩子,孟淵心頭猛然浮現了一個想法。

    「兄台見諒,本官有個不情之請,此次回京可否與兄台同行?」

    孟淵的開口讓那男人有些驚喜,錦衣衛指揮使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能夠和對方搭上關係那是多少人都不敢想的好事。

    「大人有命,小民怎敢不從。」那男人連忙答應下來。

    孟淵頷首,雖是在和男人說話,但他的目光從未從那個孩子身上離開過,這肯定是有些失禮,但那男人顯然是不介意的。

    「對了,還未請教兄台名號?」良久後,孟淵終於收回了目光,此刻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那男人受寵若驚地道:「不敢不敢,小民陸啟年。」

    孟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禮部陸大人是你族兄?」

    「正是。」陸啟年答道。

    孟淵沉默了會兒,那不苟言笑的面容忽然緩和了許多:「本官與陸大人也偶有交往,今日與陸兄一見如故,來日必會親自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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