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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雲朵染上昏黃的暮色。
此時。
睡了一下午的蘇長歌悠悠醒來。
看了眼窗外天色。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穿好衣裳後便走出房門,準備用膳。
沒辦法,浩然正氣又不頂飽,他今日也就清晨在刑部的時候用過膳,回府之後批改完學生課業,倒頭就睡下了。
一覺醒來,難免會感到飢餓。
隨後,就在蘇長歌剛走進大堂,準備吩咐丫鬟準備晚膳時。
突然。
一道熟悉的倩影出現在視野當中。
「魚姑娘。」
蘇長歌開口,主動打招呼。
在刑部與楚厲陽對峙時。
蘇長歌從他的嘴裏。
知道昨晚魚幼薇送給自己的髮簪,是件了不得的寶物。
否則楚厲陽也不會心態爆炸,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偷來的,顯然,在他心裏,不認為魚幼薇會把髮簪這種至寶贈人。
而此時,隨着聲音響起。
魚幼薇立即轉過頭。
看着向自己走來的蘇長歌,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蘇公子,睡得可好。」
魚幼薇站起身,關心的問道。
「恩。」
蘇長歌輕輕點頭,有些好奇的問道:「魚姑娘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才到,沒等多久。」
魚幼薇話音落下。
身邊的侍女則覺得小姐這樣實在太含蓄,太矜持。
這樣怎麼能捅破那層窗戶紙?
「姑娘,你明明一夜沒睡。」
「早上去刑部外看蘇公子,午時就來了這裏。」
「聽到蘇公子入睡,不願打擾他休息,坐在這等了一下午。」
侍女開口,將真相說出口。
魚幼薇聽到這話,臉紅的低下頭,暗啐一聲這小妮子多嘴。
「勞煩魚姑娘牽掛了。」
蘇長歌開口。
覺得魚幼薇等一下午,應該是為了拿回師門重寶。
隨即,從懷中取出她之前交給自己的髮簪,遞還給對方,語氣輕和,「蘇某此行無事,寶物也該物歸原主了。」
聲音響起。
魚幼薇看了眼蘇長歌,又低頭看向髮簪。
她能敏銳的感覺到。
蘇長歌對自己態度發生了轉變。
若說以前是淡如白水,那麼此刻便多了一絲味道在裏面。
心念至此。
魚幼薇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下。
「蘇公子,這裏沒有鏡子,你能幫幼薇戴上髮簪嗎?」
魚幼薇強裝淡定的開口,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不受控制砰砰直跳,下意識抬手輕挽雲鬢,掩飾此刻內心的緊張。
蘇長歌聞言。
轉頭看向旁邊魚幼薇的侍女。
「魚姑娘。」
「蘇某從沒做過這事。」
「可能會出錯。」
「要不還是請你的兩位侍女來幫你戴上吧?」
蘇長歌開口,他說的是實話,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沒做過這種事。
萬一等下髮簪插進去。
弄壞了髮型,或者弄疼了魚幼薇。
這事反倒不美了。
而此時,聽到這番話,魚幼薇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
覺得他是在婉拒自己。
但就在這時,身邊侍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公子莫要自謙。」
「奴婢們經常被姑娘嫌棄笨手笨腳,我們來只怕會惹怒姑娘。」
「蘇公子你不妨一試。」
「就算是出錯了,想來我家姑娘也不會埋怨你的。」
侍女說到最後,面含促狹笑意的瞥了魚幼薇,清楚就算蘇長歌出錯了也沒事,姑娘心裏想要的,只是他親自動手。
此話一出。
聽出其中含義的魚幼薇,俏臉染上淡淡的嫣紅。
而蘇長歌想了想。
覺得對方都肯把如此重寶借給自己,不就是戴個髮簪。
有多難?
隨即,蘇長歌目光看向魚幼薇。
「魚姑娘,你不要動。」
「很快就好了。」
話音落下。
魚幼薇見他竟然真的答應,眸中露出驚訝之色,一臉幸福之色。
隨後輕輕頷首嗯了一聲。
而見她點頭,蘇長歌也靠前一步,離她僅
有半步之遙。
霎時,他好似嗅到一股清香。
循着香味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魚幼薇,手莫名有些輕顫起來。
現在的他,只需要輕輕一摟,就能將眼前的美人攬入懷中,但歪念剛起就被他掐滅,繼續專注在髮簪一事上。
蘇長歌知道自己對魚幼薇,遠沒到喜歡的地步。
剛才的念頭。
說白了就是饞人家身子。
按致良知的說法,這就是心中惡念,應該被剔除出去。
與此同時,魚幼薇感受到身前傳來的陣陣熱氣,嬌軀微顫,輕咬櫻唇,莫名有些緊張,心中升出諸多雜念。
但還沒等她細細品味這其中滋味。
蘇長歌便已經退後。
「魚姑娘,已經好了。」
伴隨聲音響起,魚幼薇心中多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但很快她便從這種感覺恢復過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既然有了第一次。
那自己以後就有無數次機會與蘇長歌親近。
抱着這種想法,魚幼薇抬手摸了下頭上髮簪,臉上露出淺淺笑意,說道:「多謝蘇公子幫忙。」
「舉手之勞罷了。」
蘇長歌開口。
看了眼對方被自己弄得有些凌亂的髮型,不禁有些心虛。
旁邊的兩名侍女捂嘴輕笑。
此刻瞧他把髮簪插成這樣,就知道剛才說的是真話。
不過她們也沒想到,長得如此俊俏的狀元郎,竟然從來沒碰過女人,簡直是不可思議,姑娘真是撿到寶了。
而正當她們想着時。
堂內,府上丫鬟的聲音響起。
「二老爺。」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可以上桌用膳了。」
蘇長歌點點頭,轉頭看向魚幼薇。
充當起了複讀機,「魚姑娘,飯菜已經準備好,先用膳吧。」
「恩。」
魚幼薇輕輕頷首。
就如此,兩人上了飯桌,吃飯的過程中沒說什麼話。
但讓蘇長歌感到奇怪的是,魚幼薇今天像是胃口很好的樣子,好幾次請自己用公筷幫她夾菜,修士這麼能吃的嗎?
不過因為只是舉手之勞。
再加上魚幼薇說話一直都很客氣,蘇長歌也就沒有拒絕。
甚至貼心的把整碟菜端到她面前。
很快,這頓晚膳用完。
魚幼薇有些瞋怨的看了眼蘇長歌,心中卻是甜意綿綿。
「蘇公子,今夜星月交輝。」
「若是閒來無事,不妨陪幼薇在庭院走走如何?」
魚幼薇開口。
經過幾輪試探,她的膽子也大了。
知道只要提出的請求合理。
蘇長歌又沒別的事要忙,那十有八九就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此時,聽到聲音。
蘇長歌想了想,現在確實沒什麼事要做,於是也就答應下來,
「嗯,也行。」
伴隨聲音落下,魚幼薇嘴角輕翹。
哼,蘇長歌。
你已經被我拿捏住了!
然而話雖如此,隨後就在兩人在庭院內散步時。
魚幼薇時不時偷瞄身邊的蘇長歌。
由於找不到請他幫忙的事。
沒藉口親近。
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些月色、風景、詩詞之類的話題。
但就這樣,她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有褪去過。
很快,隨着時間流逝。
走了許久的蘇長歌雖然不累,但馬上就要到深夜。
想到明天還要教書,他還是開口道:「魚姑娘,時候已經不早了,咱們有機會改日再聊吧。」
此話一出,沉浸在幸福中的魚幼薇回過神來。
抬頭看了眼夜色。
雖然很想就這麼繼續下去,但也知道時間確實已經很晚了。
「恩,那便改日吧。」
魚幼薇頷首,不讓蘇長歌為難。
隨後,兩人從庭院穿過大堂,一路走到門口。
侍女們看到這一幕,恨鐵不成鋼。
姑娘你怎麼就不藉口留宿呢?
蘇府那麼多房間,還缺你一張床嗎?再不濟就跟蘇公子擠擠。
正好,還能把那層窗戶紙捅破。
等再過幾年。
說不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侍女們如此想着,今天她們已經盡力了
,奈何姑娘實在帶不動。
「蘇公子,那幼薇告辭了。」
很快,魚幼薇上了馬車,揮手告別,眼中脈脈含情。
蘇長歌點了點頭,目送馬車離開。
隨後也沒想着等兄長歸來。
直接回了房間。
畢竟兄長這次升遷,進了中書省。
難免夜裏要請關係親近的朋友,以及中書省一些同僚喝一杯。
不僅如此,這可是進大晉最高決策層,臨近權力巔峰,後面必然還要大擺宴席,宴請同朝官員,給他們交好的機會。
權力這東西。
本質就是有多少人聽從你的話。
下面要是沒人聽你話,那就算是皇帝,也不過是個傀儡。
簡而言之。
下面的人需要上面的人保護和獎賞。
而上面則需要下面來支撐。
某種程度上,等於是各取所需。
只不過處在上面的人手中權力更大,可以用懲罰來威懾下面的人。
就如此,蘇長歌回到房間。
如往常那樣修煉武道後,躺在床上休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天色泛白。
赤紅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由於昨天白天睡了一下午。
蘇長歌早早醒來,但只是坐在後院,沒有到前院坐着。
因為昨日引動天地異象,以及兄長升遷的事情,許多官員一大早上就備好厚禮前來祝賀,管家王伯此時正在接待。
沒辦法。
蘇家總共就兩人。
蘇長歌雖然不排斥和官員打交道。
但一次性接這麼多客。
還要精通假笑,與對方尬聊,蘇長歌實在應付不過來。
而兄長蘇子由,不僅要上早朝,而且剛升遷中書省,要接觸的人,要處理的事太多,真沒時間接待這些官員。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此時先把送禮的人名字記下,等到後面擺席邀請過來再接待就好了。
很快,在前院熱鬧的聲音中。
蘇長歌用完早膳,
從後門離開,坐上馬車前往太學院。
途中路過的街道上。
不只是讀書人,百姓也都在興致勃勃的談論昨日發生的事。
但這倒也正常,畢竟這個世界沒啥娛樂活動,有時候就連誰家養的雞丟了,誰家狗半夜叫喚都能說給兩三天。
就如此,在一陣議論和誇獎聲中。
蘇長歌抵達了太學院。
院門還是那個院門,養浩然正氣,法古今完人。
但不同的是。
門口多了數百名太學院的學子。
「該不會是等我的吧?」
蘇長歌下了馬車,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由想道。
也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蘇狀元來了!」
霎時間,上百名學子湧上前來,眼中露出好奇和敬意。
當着百官和萬民的面引動天地異象後,蘇長歌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頂流般的存在,說是文壇魁首或許有些誇張。
但足以稱得上當世讀書人之楷模。
畢竟這可是連天意承認的人。
而此時,蘇長歌看到幾乎快涌到自己身前的熱情學子。
剛想開口讓他們先冷靜下來。
但就在這時。
一道嚴肅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們都堵在門口作甚!」
「還不快回學堂上課,繼續逗留在此,記大過處分!」
數名中年教習手拿戒尺走了過來,面色嚴肅。
但可惜的是。
也就剛出場震懾了一下學子。
很快,就有人出聲回懟。
「吾等仰慕蘇狀元的品格,在此迎接,有何過錯!」
「學院可有規矩不能在門口逗留?!」
一道又一道的聲音響起。
此時此刻,教習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看着面前上百名學子。
心中很想給他們處分,但一次性處分上百人,別說他們只是教習,就算是院長來了,恐怕也要顧慮所帶來的影響。
而學子見教習們都不在說話。
底氣更加足了。
隨即,也就沒有再理會他們,目光再次轉向蘇長歌。
「蘇狀元,您平常是怎麼修身的?」
「我們能聽蘇夫子您講課嗎?」
「蘇狀元,您引動
天地異象的時候,心中是怎麼想的?」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響起。
蘇長歌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召開大型新聞發佈會一樣。
面前這群學子。
除掉偶爾幾個稱讚頌揚他的,剩下的全是向他提問。
當然,蘇長歌對此並不討厭。
雖然知道這裏面大部分人都是衝着自己名氣而來,又或者是隨波逐流,被人鼓動一起跟過來,不是真心想要求知。
但他們終究是付諸行動了。
蘇長歌自然不會吝嗇解答這裏面一些有價值的問題。
只不過,現在的場面實在太亂了。
一個聲音響起,很快又被另一個蓋過,大家誰也不讓誰。
這種情形下。
就算想解惑也沒辦法。
心念至此,蘇長歌只得高聲喊道。
「今日申時,吾在大講堂授課,任何人皆可來聽!」
隨着這道聲音響起。
霎時間,學子們先是一怔,隨後爆發出歡喜雀躍的喊叫。
「蘇狀元授課,吾等必要一聽。」
「今日若能聽蘇狀元一課,對吾等定大有裨益!」
「蘇狀元引動天地異象,受天意認可,其所授道理定然不同凡響!」
甭管能不能學到東西。
日後出去,只要說自己曾有幸聽過蘇長歌的課,那也夠吹了。
然而,正當眾人沉浸在喜悅中時。
突兀間,一架雍容無比,五匹良駒拉着的馬車從遠處駛來。
看到這一幕,學子們不禁議論起來,
「天子駕六,諸侯駕五。」
「你們快看,這是哪位公候的車架?」
「這裏可是皇都,就算是公候,一般也沒人敢這麼出行吧?」
就在眾人思索交談之際。
此時,待馬車走近,一道激動的聲音響起,
「衍聖公,是衍聖公!」
此言一出。
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愕的表情。
隨後又轉為一臉狂喜之色。
紛紛湊上前去。
而此時,趁亂溜到院門內的蘇長歌。
聽到『衍聖公』三個字,不由回頭看了眼外面那諸侯規制的雍容馬車。
衍聖公。
既是文聖的後代子孫。
常言道。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但文聖開創儒道,對天下百姓和無數讀書人有大恩。
因此不管如何改朝換代。
文聖后代都會繼承衍聖公的名頭,位列公候,受天下讀書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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