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地牢內。筆神閣 m.bishenge.com
伴隨一陣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李渡如攤爛泥般倒在地上,整個人昏死過去,沒有知覺。
「蘇狀元,走吧。」
「陛下口諭,將你轉交刑部大牢。」
衛國公開口,沒有去看地上的李渡。
由於慕子清的太極端,他最後還是採用了蘇長歌的折中法子。
廢除李渡修為,交給陛下處置,既可以斬草除根,心中也坦蕩自若,算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式。
「恩。」
「長歌多謝國公出手相助。」
「日後必定登門拜謝。」
蘇長歌開口,拱手作揖,獄卒已經幫他解開了腳鐐和鏈鎖。
「不用謝老夫。」
「若非子清這丫頭求我,陛下降旨,老夫也不會過來。」
慕老頭語氣沉穩的說着,沒有去問兵書的事,免得有挾恩圖報之嫌,而且也不願承認是被老信國公鼓動而來。
畢竟人老了。
在小輩面前,形象要立住。
霍大頭算什麼東西。
也配使喚老夫?
至於孫子兵法。
自己孫女是他弟子,這次又是救他命,又是替他出氣。
這份情誼和恩德足夠換來兵法了。
「不管怎樣,您老還是出手了。」
「這份恩情長歌得記着。」
蘇長歌開口,語氣恭敬。
隨後轉頭看嚮慕子清,發現她背過身朝地牢外走去。
但蘇長歌也不介意,只當她是嫌棄地牢環境,想快些出去,還是繼續謝道:「子清,這次多謝你出手搭救,否則為師沒這麼快離開地牢。」
聲音落下。
慕子清卻像是沒聽見似的。
沒有回話,繼續向地牢上面走去,但嘴角卻不自覺的揚起。
而此時,看着離去的孫女。
衛國公不知道說什麼好。
直到現在,他還沒從慕子清那句『殺之以絕後患』中緩過神。
以前他只覺得孫女性格要強,有主見,有男子氣概,可經過剛才牢裏那事,他才第一次真正認清楚孫女的性格。
殺伐決斷完全不亞於自己,甚至有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讓衛國公既欣喜又擔憂。
殺伐決斷是好事。
不用擔心以後被人欺負。
可殺伐太甚也會惹來災禍和非論,尤其慕子清還是個女子。
將來若是嫁為人婦。
這份殺伐,成為世人口中的狠辣毒婦也說不定。
就如此,衛國公懷着這份擔憂,與蘇長歌相繼跟在慕子清身後離開地牢,留下一眾臉頰被扇的通紅腫脹的獄卒,暈死在地的李渡,以及不知所措的錦衣衛。
良久,錦衣衛中有人出聲問道。
「現在該怎麼辦?」
「先按衛國公的意思,把李千戶關入牢房,再向廠公大人稟報。」
一名錦衣衛沉思一會兒說道。
話音落下。
眾人紛紛點頭。
這樣一來,衛國公和廠公兩邊都不得罪。
至於李千戶,只能暫時委屈他在牢房待着,畢竟這禍事也是他自己惹出來的,好好的,沒事去招惹蘇長歌幹嘛。
隨即,一群錦衣衛開始行動起來。
而離開了天牢。
坐在前往刑部大牢的馬車上。
蘇長歌、衛國公、慕子清都沒說話,車廂內陷入奇怪的氛圍。
衛國公不是健談的人,慕子清有話想問蘇長歌,但祖父在卻不方便,只能先忍着,而蘇長歌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麼好。
該謝的都謝了。
碰上兩個面如冰雕,一言不發的爺孫,他表示很淦。
相比之下。
還是老信國公和霍武比較好,至少嘴裏能蹦出幾句話來。
不過還好。
刑部大牢和天牢相隔不算太遠。
片刻鐘過後,馬車停下腳步。
蘇長歌剛走下來。
就看到一個四十多少,留着長髯的中年官員上前迎接。
「在下刑部侍郎李常順。」
「見過衛國公,見過蘇狀元。」
李常順開口,面帶笑意,與天牢帶給蘇長歌的印象截然相反。
不過他也能理解,天牢是歸東廠管,可刑部尚書是兄長一黨的人,來到這裏就像回家一樣,裏面的人說話又好聽。
「李大人客氣了。」
隨即
,蘇長歌拱手還禮。
而看到兩人這樣。
衛國公也放下心來,說道:「李侍郎,蘇狀元就交給你了。」
「老夫還要回去向陛下復命。」
「您老放心,蘇狀元交給在下照料,絕對不會有事的。」
李常順滿臉笑意的說道。
整個朝堂,誰不知道蘇子由極其看重這個弟弟。
只要照顧好蘇長歌,升官指日可待。
更何況,李常順出自寒門。
能做到刑部侍郎的位子。
雖然有自身能力的緣故,但也沒少受蘇子由的提攜。
「嗯。」
衛國公輕輕點頭。
隨後看向孫女,選擇性忽略地牢的事,出聲說道。
「子清,時辰不早了。」
「如今蘇狀元無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衛國公開口說完。
慕子清卻搖了搖頭,「夫子被關押在這,明日也無課。」
「祖父,子清想留在這陪夫子,等陛下會審,赦免夫子無罪之後,再回去歇息,否則一直掛念,反而休息不好。」
聲音落下。
蘇長歌有些詫異的看着她。
但很快便明白。
慕子清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而衛國公則是臉色微變,他又不是不通男女之事。
好傢夥,孤男寡女,雖然是師徒,但兩人年齡相差不大,少年慕艾,少女懷春,指不定就互相欣賞,然後那啥了。
想到這。
衛國公看了眼孫女慕子清。
仔細一想。
孫女對蘇長歌確實很特殊。
雖然目前看不出喜歡,但若是再繼續發展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可話又說回來,孫女這性格,或許只有蘇長歌壓得住,若是能走到一起,總比將來嫁給其他人受委屈要好。
至於師徒關係。
雖然會惹來世俗非議。
但衛國公府,根本不怕被人議論,而且換個由頭瞞過世人不就好了。
衛國公心裏這樣想着。
掃了蘇長歌一眼,不知為何,開始覺得他不順眼起來。
隨後,衛國公看嚮慕子清說道。
「恩。」
「那子清你便留在這吧。」
衛國公說完,不等回話就上了馬車,吩咐車夫朝皇城駛去。
「怎麼感覺突然變得怪怪的?」
見狀,蘇長歌有些疑惑。
他自然不知道,衛國公已經想到了很遠很遠的將來。
而此時,慕子清也對爺爺的突然轉變,也覺得很奇怪,但並沒多想,而是看了眼蘇長歌,有些話想要問他。
旁邊,李常順洞若觀火。
看了眼蘇長歌和女扮男裝的衛國公孫女,面露笑意。
「兩位,還隨本官這邊請。」
「恩。」
蘇長歌點點頭。
只是莫名有種住客棧開房的感覺。
很快,在李常順的帶路下。
蘇長歌來到一處院子,裏面有間廂房,李常順推開門。
一套水柳木打造的飯桌、椅墩擺在中央,左邊擺放着一張軟塌和梳妝枱,以及一座屏風,右邊則是書架和書案。
看到這一幕,蘇長歌有些驚訝。
雖然早就知道待遇不會差,但跟天牢相比,這也好太多了。
你管這叫坐牢?
這時,李常順的聲音響起。
「蘇狀元本就不是犯人。」
「自然不需要與犯人擠在牢房。」
「你且在這安心歇息,需要什麼朝門外獄卒喊一聲就行。」
「待陛下召見,本官會親自前來。」
李常順開口,不卑不亢,一副講事實,說道理的樣子。
而對方既然表達善意,蘇長歌也不矯情,當即收下這份好意,拱手感謝道:「李侍郎有心了,蘇某在此謝過。」
「蘇狀元言重了。」
「本官只是秉公辦事而已。」
「現在時辰也不早,便不打攪蘇狀元你歇息,先行告辭。」
李常順說完,轉身離開房間。
此刻,房內就只剩下蘇長歌和慕子清兩人。
「夫子,你武道入品了吧?」
慕子清率先開口。
在獄卒費力的幫蘇長歌拿下鏈鎖時,她就已經看出來。
除非天生神力或武道入品,否則夫子不可能輕易拎起上百斤重的鏈鎖,而
前者明顯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後者。
「嗯。」
蘇長歌點頭答了一聲。
這件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
而此時,慕子清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夫子,你覺得剛才在地牢內,學生做的對嗎?」
慕子清開口問道,其實以她的性格,本不該問出這個問題,但她很想知道,自己說出那番話後,在夫子眼中的樣子。
蘇長歌聽到此話。
並不感到意外。
慕子清半夜留下來,總不能是問自己算術題吧?
隨即,蘇長歌說道。
「在回答之前,不妨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曾經有個年輕人,為了國之大義,刺殺挾持天子的權相,但可惜功虧一簣,被官兵追捕,只能倉皇逃走,所幸途中被一家農戶所救,才免逃一死。」
「而就在夜裏。」
「農戶磨刀準備殺雞給年輕人吃。」
「但年輕人卻認為農戶是為了官府懸賞,想半夜殺死自己。」
「於是為了自保,年輕人提劍殺了農戶。」
「不僅如此,為了防止農戶家人報復,泄漏自己蹤跡,年輕人還斬草除根,殺了農戶的妻子和一對兒女。」
「最終,年輕人逃過官兵追捕。」
「興兵起勢,討伐權相。」
「與天下諸侯交鋒,過程中不乏屠城、掘墓、人肉充當軍糧之舉。」
「但其最終定鼎中原,開創王朝基業,使境內太平。」
「你覺得這年輕人如何?」
蘇長歌開口問道。
慕子清聽完,低頭沉吟一會後,說出自己的看法。
「農戶好心收留,但年輕人多疑,為自保殺農戶一家,此舉忘恩負義。」
「屠城、掘墓、食人肉更是大錯特錯。」
「但年輕人保境內百姓太平。」
「此為大善。」
「因此,這年輕人有大惡,但亦有大善,子清難言其對錯。」
慕子清將心中感受如實說道。
聽到這話,蘇長歌點點頭,對她的答案很滿意。
若是換做那些腐儒,肯定早就跳出來責罵,以道德仁義去批判罪過,但慕子清知道其中還有大善,這點屬實難得。
隨即,蘇長歌出聲說道。
「何謂對錯?」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蠻夷貪圖我大晉土地,對他們沒錯,對我們便是大錯大惡。」
「正因如此,對錯往往在於立場。」
「道德仁義是一種立場。」
「維護自身利益也是一種立場。」
「保護境內百姓,意圖終結亂世,開天下之太平,依舊是立場。」
「你提議要殺錦衣衛千戶,便是站在維護自身利益的立場,但人為何要修道德、定法度,便是在看待問題、為人處世上不能僅以個人立場來衡量對錯。」
「李渡心懷不軌,蓄意報復。」
「不只是你,站在我的個人立場上,李渡也該殺,以絕後患。」
「但若是動手,就違背朝廷法度。」
「壞了心中道德。」
「殺他就成了錯。」
「正因如此,我才提議將他交給陛下處置。」
「陛下即便殺他,也會調查其罪證,若是其罪可誅,有法可依,那便殺了,若是其罪可恕,那不殺也在法理之中。」
「如此。」
「既保全了自身,又不壞法理。」
蘇長歌開口,將整件事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慕子清聽。
慕子清是弟子中最聰慧的。
也是行事最果斷的。
她行事若是能走正道,持正念,對天下百姓都是件好事。
「學生懂了夫子的意思。」
聽完,慕子清若有所悟的說道:「站在個人立場,對錯是相對的。」
「法理和道德,是以大多數人的立場,約束並防止個人對錯立場凌駕於他人之上,實現大多數人立場上的公正。」
「夫子是希望我能修道德,守法度,不單以自己的立場來衡量他人。」
「並且做事要站在大多數人立場上。」
隨着聲音落下。
慕子清的眼神閃爍光亮。
而蘇長歌也沒想到。
自己一番話。
她竟然能想到這麼深的層次,就差沒把主觀立場、客觀立場給說出來。
不過慕子清有這樣的認識也好。
站在法度、道
德內的殺伐決斷,才是人間正道。
而他故事中的年輕人,功績沒辦法磨滅,但殺無辜之人保全自己,和泄憤屠城的事蘇長歌卻無法認可是對的。
蘇長歌所堅持的道理很簡單。
法理是行為的底線,道德是個人的準則。
而法理和道德的制定標準。
不是以維護某人利益,或者某個小群體利益為準。
應該像某個偉人說過的那樣,站在維護天下百姓利益的立場上。
比如說有個權貴為了私利,殺了一個普通百姓,即便是皇帝降旨寬恕,那在蘇長歌看來,也違背了法理,要依法處置,沒什麼好說的。
還有三綱五常等道德觀念。
若是道德準則,損害了天下百姓大多數人的利益,那就要廢除。
當然,這些話還得槍桿子硬,有自保之力再說出來。
一旁,慕子清看着蘇長歌側臉。
美眸中露出幾分佩服。
夫子對法理、道德的見解和認識,已然不亞於古之聖賢。
這讓她很好奇,夫子的腦海中為什麼會有如此多從未聽過的新詞?
隨後,就在慕子清想要發問時。
突兀間。
一陣敲門聲傳入耳中,
「蘇狀元,還請你準備一下。」
「陛下降旨。」
「兩個時辰後,刑部大堂內三司會審,陛下、太子聽審,百官旁聽。」
李常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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