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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落入袁旭手中。
趙藝整日操練新兵,天海營老兵也沒閒着。
徐州城內,太史恭也忙着操練老兵。
相比於新兵的操練強度,老兵要輕鬆了許多。
同一個軍營,不同的操練。
對老兵的操練強度,新兵很是羨慕。
趙藝卻像是個兇悍的妖魔,逼着他們不停的練習。
「看什麼?」走在正操練的新兵之中,趙藝高聲喊道:「可是羨慕老兵每日只須操練片刻,便可各自歇息?」
沒人回應。
將近兩萬新兵發自骨子裏的懼怕趙藝。
「像他們一樣,征伐沙場從不畏懼!」趙藝喊道:「待到你等有那日,某便不再如此操練!」
趙藝的喊聲傳到天海營老兵耳中。
老兵爆出一陣哄堂大笑!
新兵個個面紅耳赤,低着頭也不敢言語,手腳上的動作卻是沒有片刻停滯。
「太史將軍!」一個守牙門的兵士飛跑到校場,向太史恭喊道:「軍營外有人求見!」
在徐州並無熟人,太史恭滿心納悶的問道:「來人可曾通稟名姓?」
「說是叫朱煜。」兵士回道:「昔日曾是將軍麾下百夫。」
當初為擺脫曹軍,太史恭將朱煜等人留在山崗。
山崗燃起大火,他也曾回頭張望。
滾滾濃煙相隔數十里清晰可見,他已斷定朱煜等人不是戰死就是已被曹軍俘獲。
得知朱煜來到,丟下正操練的老兵,太史恭連忙跑向牙門。
飛跑向牙門。他遠遠看見外面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穿着百姓深衣,手中提着個包袱。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面容雖不算美艷。卻也還是清秀。
倆人一副農夫農婦裝扮,太史恭還是一眼看出那男子正是朱煜!
他看見二人的同時。朱煜也看見了他。
被英姑救下,他從未表露過軟弱,見到太史恭的剎那,兩行滾熱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喉嚨里像是堵了什麼,朱煜跨步上前:「將軍……」
守牙門的兵士趕緊將他攔住。
「讓他們進來!」快到牙門,太史恭放緩了腳步。
「將軍……」快步來到太史恭面前,朱煜雙腿一屈跪了下去,才開口說了兩個字。便再沒能抑制住心中悲痛,放聲嚎啕。
隨他一同來到徐州的英姑,早已聽聞那一戰的慘烈。
站在他身後,也是不住的抹着眼淚。
「兄弟們……兄弟們都死了……」仰起滿是淚痕的臉,朱煜說道:「就我一個滾落山下,還能活着見到將軍!」
「起來!起來!」將朱煜拽起,太史恭眼圈也是泛紅。
當日撤軍,留下朱煜等人,他已想到各種後果。
他甚至想過,曹軍攻上山頭。朱煜等人會放下兵刃投降。
唯獨出了他預料的,是一百多個天海營將士,竟悉數戰死。只回來朱煜一人。
「來人!」太史恭向身後吩咐:「安頓朱校尉回營歇息。」
兵士應了,正要上前攙扶,朱煜愕然道:「將軍……我只是……」
「若無你等阻截曹軍,某將全軍覆沒於東海,如何可至下邳?」太史恭說道:「某無大權,提拔一個校尉還是可行!」
朱煜搖頭苦笑道:「兄弟們浴血廝殺,我卻成了校尉……」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史恭目光落在英姑身上:「這位姑娘是……」
回頭看向英姑,朱煜說道:「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村口昏倒,是村民救了。多虧英姑照料。才可痊癒來到徐州!」
「為姑娘安排一間房。」太史恭吩咐:「姑娘是朱校尉的恩人,便是我太史恭的恩人。你等切不可有半點輕慢!」
「諾!」兩名衛士應了。其中一人撤步說道:「請朱校尉與姑娘隨我前來。」
朱煜跟着衛士走出幾步,他突然回頭向太史恭問道:「將軍,可否告知當日號角何時吹響?」
凝視朱煜,太史恭面露愧疚:「沒有號角!某並未傳令吹響號角!」
緩緩閉上眼睛,朱煜沒有言語。
他已明白了一切!
當日將他們留下,已是註定他們必死的命運。
「將軍可否與我一同回返山崗?」淚痕滿面,朱煜說道:「曹軍掩埋了兄弟們,將軍不覺着應該去看看他們?」
太史恭重重的點了下頭。
「朱校尉,請隨我來。」衛士見氣氛壓抑,在一旁提醒。
轉過身,朱煜與英姑隨同衛士離去。
望着他們的背影,太史恭眼窩裏滾動的淚珠終於落了下來。
征伐沙場,他早已看慣了生死!
可朱煜與百名將士,卻是奉他將令留守山崗。
從下令的那一刻,他已是想過要將他們捨棄……
根本沒想過朱煜會活着回來,太史恭心底難以抹去的愧疚,在見到他的瞬間無限擴大。
一個多時辰之後,徐州官府。
袁旭坐在後宅書房,太史恭赤着膀子身背荊條跪在他面前。
「子孝不必跪某。」從太史恭口中得知當日之事,袁旭抬手說道:「當日如此也是迫於無奈!」
「可……」抬頭看着袁旭,太史恭張了張嘴。
止住了他,袁旭說道:「不用跪某,子孝卻須重返山崗,祭拜當日戰死將士!」
「雖是情非得已,他們卻是因你而死!」袁旭起身說道:「朱煜何在?領某前去見他!」
「公子……」眼圈泛紅,太史恭隨後跪伏下去:「某已知錯!」
「令將士阻截曹軍你並沒有錯!」從他身旁經過,袁旭彎下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頭:「你錯在不該告知將有號角!許多將士臨死之前,應是都在聆聽號角,期待着撤下山崗!沒有號角,他們選擇了死!身為他們的將軍,你不該親自上山,為他們吹起撤兵的號角?」
跪伏在地,太史恭已是泣不成聲。
「公子!」田豐來到袁旭身旁,小聲說道:「子孝當日如此,也是情非得已!」
「某知他情非得已!」袁旭喉嚨好似哽着什麼,堵的他心口憋悶:「某不欲降罪!可他須給死去的將士一個交代,須為他們吹起號角,莫要讓他們死後還遊蕩山野之中,做那死守軍令無法撤離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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