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滄海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青雲子的墓碑

    筱小當然不會懷疑怨清會有意害他。即使他對自己沒有情意，但也絕對不該有仇恨。只是怨清沒頭沒尾的幾句話，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筱小問。

    「那墓碑上不是寫着嗎？」

    「你已經看完了石碑上的字？」筱小一臉的不可置信。雖然怨清先她一步來到此處，但卻比她只早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而已。短短的時間內他竟是將三塊碑文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完了？這簡直匪夷所思。

    怨清輕笑了一聲道：「我也只是看了個大概而已。天機子掌門在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之中隕落在西海，他的墓碑是後人所刻。此處是天機子掌門人的衣冠冢，裏面沒有他的遺體。」

    筱小聽懂了怨清的意思，這個衣冠冢是後人所修。裏面可能會放一些掌門人生前用過的法器，但他一生修道的心得後人卻無法放進去。

    怨清接着道：「而青雲子和御靈子兩位祖師爺從仙魔大戰中走出來了。十幾年前他們壽元即將耗盡之時，回到了無極門，並在劍冢內為他們自己刻下了墓碑。而後」

    「而後怎樣？」

    怨清指了指墓碑的方向道：「而後墓碑上也沒有寫了。但我想，兩位祖師爺既然親手寫下了他們的墓碑，那必然在他們的墓中做了佈置。如果你能得到兩位祖師爺任何一人的認可。一定會得到一場非同小可的造化。」

    「那你為什麼要我選擇青雲子祖師爺的墓碑？」

    「因為，青雲子祖師爺是以劍入道的。他的後輩里，只有一人完全秉承了他以武入道的修真法門，那便是靜心真人。作為星魁峰的弟子，你不想去了解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劍之道嗎？」

    怨清此言一出，筱小的心狂跳了起來。她們星魁峰弟子學的就是劍術。如果在武技上她能得到一位修真巨擘的傳承，那她必然一飛沖天。

    「怨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幫我？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

    怨清展顏一笑，沒有回答。那一張萬年不變的寒冰臉上綻放出的笑顏，讓人感覺到格外的溫暖。看着這張笑臉，筱小的心裏微微恍惚了一下。

    「你去參悟那塊石碑吧。」怨清柔聲道。

    筱小實在不解這塊寒冰為什麼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暖融融的大哥哥。這讓她有些不適應。

    「那，那你呢？你選擇參悟哪一塊？」筱小的語氣也前所未有地溫柔起來。

    「我想去看看後面的碑文。」

    筱小微微點頭，她不需要再選。怨清所說如果為真的話，那青雲子祖師爺的道統傳承，無疑是最適合她的。

    「那我先過去了。」筱小大有戀戀不捨之意。停頓了片刻才轉身朝青雲子的墓碑走去。

    怨清看着筱小逐漸遠去，才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他在右邊御靈子的墓碑前駐足。抬頭又細細看了一遍墓碑上的文字。文字下面便是無數晦澀的符文。怨清的目光沒有收回，繼續沿着符文往下讀。似乎所有的符文他都理解似的。直到他看完了所有的碑文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墓門沒有為他打開。可能是由於他並不知曉那些符文的意義。總之他沒有得到御靈子的認可。但這個結果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失落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盯着墓碑。像是看一件年代久遠的老物件，眼中露出追憶之色。

    御靈子和青雲子這兩位修真大能他是見過的。十幾年前在天魔教里的那一戰，他雖然沒有資格參與其中，但空中那些頂級修士之間排山倒海地戰鬥他親眼目睹。那是他此生見過的最巔峰最精彩的一場對決。最終兩位無極門大能為掩護閒雲道尊逃走，戰死在荒漠之中，場面何其壯烈。

    他沒有告訴筱小這兩座墓里也沒有屍體。他們的肉身已在大漠中化成了灰燼，至於他們的魂魄，也被天魔教的高手們徹底毀掉了。

    對於修出元嬰的修士來說，他們的壽命指的就是元嬰的壽命，並非肉體的壽命。兩位修真巨擘的壽元已到，就算是沒有參與那一戰，他們的魂魄也會很快煙消雲散。但他們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裏竟然做了那樣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怨清很佩服這兩個道士。所以他看到這兩位修士的衣冠冢後，便誠心誠意地對着墓碑行了跪拜禮。

    怨清也沒有在御靈子的墓碑前停留太久。他側頭看了遠處已經入定的筱小一眼。往深處走去了。每路過一塊墓碑，他都會從頭到尾將墓碑上的文字看完。然而沒有一個墓門為他打開。他也不為此而焦躁。似乎看碑文上的故事，比進墓中尋找造化還要吸引他。

    筱小細細將青雲子的碑文看過。怨清說的一點不假。這位祖師爺確實是以劍入道的修士。他醉心於對武技的參悟，一生創造了數套強大的劍法。可惜他收徒不多，而且他的幾個親傳弟子都在千年前的大戰中戰死。所以他的劍之道並未得到傳承。

    石碑記載，他在渡過第一次天劫之後，便去了北境的修真聖地中修行。在那裏他得到了不少同道高人的指點，苦修百年之後，他又創造了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並將之命名為「青雲劍法」。劍法大成之後，他的壽元也即將耗盡，所以那套「青雲劍法」還為在修真界流傳。

    墓碑上最後的一段話，顯然就是青雲子祖師爺的遺言了。他說，自己的一生無愧於一顆道心，「得之劍冢，歸之劍冢。」在生命的盡頭，他將一本「青雲劍法」留於劍冢之內也就沒有遺憾了。但青雲劍和他自己垂垂老矣的軀體還有些用處。不能留在劍冢內。

    碑文到此戛然而止。筱小讀出了青雲子祖師爺壯心不已。他是打算拿着青雲劍再去做一件大事情，但具體是什麼事，碑文上沒有說。

    不知不覺間，筱小潸然淚下。她默默垂淚許久，才將目光移到了下面的符文之上。

    那些符文有不少師父也曾傳授過她。筱小知道那是屬於劍之一道的符文法則。但墓碑上大部分的符文她還是不認識。只好硬着頭皮，一遍又一遍地細細推敲。

    劍冢之內，一片死寂。時間在這種寂靜中悄悄流逝。筱小早已進入到了忘我的狀態中。她的腦子裏只有無窮無盡的符文。憑着已知的符文，她一個一個推出了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符文意思。

    她感覺到這些符文似乎不僅僅是記錄着劍之道的法則。連起來讀的話，好像還有一個故事隱在裏面。又破解了一些符文之後。那故事的來龍去脈越發清晰，似乎是記錄了一場宏大的戰爭場面。

    筱小憑着她天靈根的絕頂聰慧，破譯了越來越多的符文意思。他掌握的符文越多，破譯剩下符文的速度也就越快了。

    無數密密麻麻的符文她不知道從頭到尾看過幾千幾萬次。終於，隨着最後一個符文被她推敲出來之後。墓碑上所有的文字開始有規律地旋轉起來了。金色的符文，變成了無數奇異的符號。

    那些符號漸漸地拼成了一幅幅模糊的畫面。整個大墓碑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屏幕。

    那是一幅筱小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景象。

    「是，大海？」

    驚濤拍岸。

    畫面越來越清晰。很快筱小看到了畫面中有無數的修士在廝殺着。海岸上數不盡的屍體浸泡在海水裏，猶如人間地獄。

    一件件法寶漫天飛舞。一道道法術令人眼花繚亂。慘叫聲，嘶吼聲連成一片。讓人不寒而慄。這是人類無法想像的戰爭。成千上萬的修士都殺紅了眼。數不清的靈獸被撕成了碎片。岸邊的海水竟然被鮮血生生染成了紅色

    筱小的眼神被空中一對年輕的夫婦吸引。

    那個男人一頭黑髮，身穿白衣。仙風道骨，傲然立於空中。那位女子也穿了一身白衣，她的容貌極美，乃是筱小見過的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但奇怪的是，那一對男女的容顏她雖然看得到，但在腦海中留不下絲毫的記憶。只要她目光移開，下一刻立馬會忘記他們的樣子。

    筱小不是一個修真小白，她立刻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答案，「他們是真仙！」

    一個黑衣人持劍立在這兩人身前。他的容貌不可見！身上紅絲盤繞，手執一把金色巨劍。那巨劍泛着刺眼的金光讓人無法直視。

    黑衣人動了。他舉起手中巨劍一劍斬出。劍氣落於海面之上，竟然將海面斬斷。在海底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金光所及之處萬物寂滅。無數修士就此化為成了齏粉。

    隨後那對白衣夫婦和黑衣人戰到一處。驚雷滾滾，大海咆哮。天地之間頓時變成了一片暗灰色。只有極遠處的海中有一朵大到無法想像的花朵，依然釋放着最艷麗的光彩。

    筱小徹底看呆了。她口中喃喃重複着幾句話。

    「這是仙魔大戰。」

    「這是一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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