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五皇子攝政之後,燕皇的身體便每況愈下, 面對繁瑣沉重的朝政, 也逐漸感到力不從心。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燕皇並非貪戀權勢的君主, 且五皇子被立為太子之後,國祚綿延, 朝堂新血,頗有欣欣向榮之姿。燕皇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放權的時候也十分果決, 他開始有意向地為太子鋪路, 將一些忠良賢臣發配到地方官府,未來再由新皇將他們調任回來。這樣一來,那些被發配的臣子便避開了皇朝更迭的風波, 將來被調任回京城時也會對新皇的重用感恩戴德。
在這樣的局勢之下, 身為太子的慕容辰也沒有什麼好日子可過。因為皇帝登基之後便難以離開京城,燕皇認為太子還需開拓眼界,便三五不時地將太子外派出京, 讓他遊歷五湖四海增長見識。故而慕容辰登上太子之位之後大半的時間都花在了外頭, 為了國事奔波不停, 反觀燕皇卻是穩坐尊位, 慢條斯理地梳整着朝堂各大派系的脈絡, 好將一個清明的朝堂交接給下一任皇帝。
燕皇已經很久沒有臨幸後宮妃子了,除了書房和臥龍殿以外,他也就偶爾來望凝青的宮裏坐坐,但在天黑之前都會回去。
望凝青也無所謂燕皇想在哪待着, 畢竟在她看來燕皇也挺可憐,喜歡的妃子都是心懷詭譎之輩,如今除了「宋清婥」,這後宮中大概也沒有能讓他安心的枕邊人了。因此有時候燕皇叫人拿了奏摺來她殿中批閱時,望凝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燕皇批閱奏摺,望凝青就在一旁抄寫經文或是烹茶煮水,兩人之間毫無夫妻溫情,卻別有一番歲月久長的溫寧韻味。
「這麼多年過去了,梓童容華如故,仍似二八少女。」一日,燕皇翻看奏摺看得有些乏了,捧着茶微微出神,不知怎的便瞄見瞭望凝青清雋的側顏,在晚霞的餘暉中美得宛如畫卷,「朕卻已是殘陽垂暮之年。」
燕皇垂了垂眸,有些落寞,也有些晃神,只覺得眼前的佳人合該站在年輕時的自己身邊,看上去一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臣妾武道入臻之後,面貌便不曾霜改,歲歲如初。」望凝青語氣平淡地說着,話語中並無炫耀之意,只是平鋪直敘,「只待將來散功之日一昔衰老,否則音容不改。但陛下應當知曉,容貌美醜不過皮下白骨,不必為此憂思。」
「若是梓童,想來也是玉琢的風骨。」燕皇輕笑,「不知武道入臻,又是何等感覺呢?」
「問鼎武道之巔,正如陛下佇立眾生之巔。」望凝青頓了頓,「形單影隻,不勝涼寒。」
——這是騙人的。
望凝青垂了垂眸,她半垂眼帘的姿態清淡而又溫柔,幾乎能令人沉『迷』其中。
所謂的高處不勝寒不過是「宋清婥」該有的感受,但望凝青卻無法苟同。他們這些修道者費勁心力也想步向青雲之上的天空,怎麼可能畏懼高處的寒涼?曾經的晗光仙君在清寂山巔坐忘千年,那是宗門內最高的山峰,飄零着最冷冽的冰雪,卻是最熟悉也最令人安然的地方。
燕皇聽罷,卻是沉默了一瞬:「梓童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是君,並非臣妾可以評說的。」望凝青避而不談,「陛下屬意的,想來是好的。」
「是嗎?」燕皇擰了擰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幾乎不帶什麼情緒地說道,「看見太子,不知為何便想到了幼時的朕,不過太子比之那時的朕要更為沉着也更為冷靜,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那孩子似乎思慮過重,心裏藏了很多事,朕憂心日久天長,那些不能說出口的心事最終會成為渡不過的心魔,最終累他一生。」
望凝青抬了抬眼眸,似乎有些意外會在這個時候聽見「心魔」這樣親切的詞彙,這讓她出神了一瞬,脫口而出的話語卻不知是說予燕皇還是說予自己:「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生命與靈魂總歸有一樣要獲得永生,否則也不過是天光下的粉塵。」
「人的一生,會者定離,生者皆去,若不能習慣孤獨,便必然會被孤獨所累,一直如此。」
望凝青說完,忍不住閉了閉眼,她沒有注意到燕皇訝異的眼神,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一直如此。」
有那麼一瞬間,燕皇覺得眼前之人距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即便她坐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上,也有如咫尺天涯,相望不及。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拉她,卻在觸碰到她的瞬間僵在了原地。
燕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深思起來都覺得萬分荒謬的事。
——「師父定然恨我,恨我欺瞞於她,恨我待她不誠但此間種種,想必都不如心血錯付,真心贈予了仇人。」
燕皇以往只看見宋清婥的赤膽忠心,他以為,她對燕國的忠心能蓋過對楚國的恨,畢竟宋家與楚國的冤孽深如血海,宋清婥能勉強維持住表面功夫、顧慮着五皇子終究有一半燕國皇室的血脈而不動手,已經並非易事。
但此時,他看着眼前孤高如雲上人的宋清婥,腦海中回『盪』着太子的私語,只覺得荒唐至極。
他被名為「宋家」的葉子遮住了眼睛,從未仔細去看「宋清婥」這個人。
這個視天地為逆旅、見眾生如粉塵的人真的會放不下血海深仇,費盡心力掩蓋自己的怨恨嗎?
是夜,望凝青再次避開了他人的眼線,翻牆來到了七皇子的居所。
「又做什麼?!」七皇子好夢正酣,被人從夢中拍醒,一時間又氣又惱,可他不敢對望凝青發脾氣,只能狠狠地錘了一下被褥,「我今天沒犯事,也沒欺負小貓小狗宮女太監!策論寫了書也讀了,你讓我安生一晚不行嗎?」
望凝青道:「我問你,對那至高之位,你可還有想法?」
望凝青的神情太過冷凝,以至於七皇子『迷』『迷』瞪瞪的腦袋一驚,睡意去了大半。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故作漫不經心,語氣輕佻地道:「當然,我說過,我要最好的。」
七皇子悄悄捏緊了被褥,他這話說得有些虧心,因為他忽而間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惦念母妃時常掛在嘴邊的至高之位了。
自從被廢後宋清婥收為徒弟之後,他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夜間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得昏天黑地。久而久之,那些孩童玩鬧般的野心都被他拋之腦後,甚至隱隱有幾分嫌棄。想到成為皇帝後天不亮就要起來上朝,每日還須得批閱公文、處理前朝瑣事,本就沒什麼耐『性』的七皇子只覺得意興闌珊,根本不想『操』持這些活計。
如今他對皇位的唯一念想就是登基後能夠逃脫宋清婥的魔爪,最好讓禁衛軍把她抓起來,讓她也嘗嘗被『逼』寫策論的滋味。
「我想過了,讓你登上皇位,跟禍害蒼生沒什麼區別。」望凝青平靜地凝視着七皇子,將厚厚一疊書冊放在了桌上,「這些書你留着,若是遇事不決,多翻翻書總不會錯的。」
七皇子一看見書就覺得頭大如斗,頓時滿臉不耐地道:「有什麼不懂的將來問你不就行了嗎?反正以後不管誰上位你都是東宮太后,就算是太子母妃都必須屈居在你之下,何必多此一舉呢?」
「什麼都來問我,那乾脆國我也幫你治了?」望凝青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可以啊。」慕容錚懶洋洋地道,「最好你幫我批閱奏摺,我每天吃喝玩樂,神仙日子,豈不快哉?」
真快哉,望凝青冷着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慕容錚被打慣了,也不覺得惱,反而滿臉都是「行了沒今天打都打過了我能睡覺了沒」的神情。
慕容錚原以為自己還會再挨一頓揍的,卻沒料到那個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女人忽而間『揉』了『揉』他的腦袋。
「保重。」
許多年後,慕容錚回憶當年,也只有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晚,那個宛若神祗般的女人才流『露』出一絲紅塵的煙火。
既不俏麗,更不溫柔。
可他卻一輩子,都沒法忘懷她染着風雪氣息的衣袖。
燕康四十年,燕皇病重,太子輔國,年冬,燕皇駕崩。
燕皇的親信崔公公宣讀遺照之時,朝臣百官皆跪於龍儀殿前,恭迎太子與太妃。
太子攝政長達數年,雖然並未登基,但早已掌控了實權,對於朝臣而言,這場政權的交接本該風平浪靜,毫無波瀾漣漪才對。因此,當身着銀『色』輕鎧、墨發高綰的廢后率領着軍隊包圍了整座龍儀殿時,所有人都沒能回過神來。
「娘娘,您」捧着聖旨的崔公公滿眼錯愕,難以置信地道,「您您是來護駕的嗎?」
蹲在望凝青肩上的靈貓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它心想,尊上塑造的「宋清婥」形象到底是有多堂皇光明?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居然還有人自欺欺人,覺得她是在「護駕」。
「崔公公。」望凝青也沒有當場撕破臉皮,而是極為平和地朝着崔公公頷首,「本宮,為剿滅楚國餘孽而來。」
話音剛落,望凝青拔劍出鞘,三尺青峰澄如秋水,在驕陽下熠熠生輝。
她臨風而立,劍指太子與賢妃,語氣冷肅地道:「劉楚皇十一公主劉嫵,多年前隱姓埋名,藉助楚國前朝埋下的暗釘嫁入皇室,誕下五皇子慕容辰,謀害先皇后與大皇子,犯下罪宗無數,意圖染指燕國皇室血脈,綿延楚國國祚。」
她立於天光之下,有如身披華光的戰神。
「其心險惡,其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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