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解剖學上有相關的知識,這叫多趾症,簡單說就是指出生後多出一個或一個以上的趾頭,多為獨立存在的,屬常染色體顯性遺傳,其總的發病率約為存活嬰兒的2‰,不過有些家族會遺傳,當然所謂的遺傳也只是概率問題,不是百分百。
舉個例子,父親是多趾症患者,他的子女是多趾症概率就比正常人高很多,如果他有五個孩子,根據概率學,應該會有一個以上的孩子患有多趾症。
的確,身體如果有這一特徵,就算變成了一具白骨也會看得很明顯,難怪孫老頭回答的這麼肯定。
「大叔,節哀啊!那七具屍體裏沒用你女孩,算起來這是好事啊!沒準……」
我話沒說完,孫老頭便是冷冷一笑,猛地吸了兩口煙:「不可能!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她從小就特別戀家,尤其依賴我,如果孩子還活着,一定會千方百計聯繫家裏的,反過來她失蹤了已經半年多,始終沒用聯繫過,應該是已經遇害了。」
我好想說不聯繫你,可能有別的原因,例如被什麼人囚禁起來或者賣到雲貴蒙古等偏遠地區給人當了媳婦,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我意識到這種勸人的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老孫頭髒亂的屋子裏陷入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我掃了一眼陰司提供的直播設備,已經直播了二十幾分鐘,還在繼續,讓我奇怪的是,此時的屏幕上竟然閃過幾條彈幕。
這又讓我一驚。
難道有人或者說有不是人的東西在看我直播?
一想,覺得極有可能,陰司的短訊上都說是「直播設備」,既然是直播肯定是播給別人或者其他不是人的東西看的。
我趕緊把設備湊到面前,果然看到左下角有個白色的小方塊,裏面有個白色的「彈」字,而且此時已經開啟,更雷人的是,我點了一下,一側竟然跳出個浮動的小鍵盤,還是手機上常用的那種「九鍵格」的。
看來我不但能看到所有彈幕,還能回復。
震驚之餘我不禁感慨,電子設備這麼高級嘛?看來陰司和陽間的科技發展水平基本一致啊!
「而且我有種直覺,那就是如月就埋在這個廢廠里,半年了!我至少夢到過她十幾次,每次都是她滿臉淚花地求我救她,說自己無論如何都走出這個廠子,又冷又黑,很害怕——她從小就怕黑啊!!」
說完已經老淚縱橫。
「大叔,節哀啊!一切……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做夢這事不能當真的。」
孫老頭搖了搖頭:「父子連心啊!你不懂,這紡織廠我之前並沒來過,也沒見過廠子的照片,但是之前我卻夢到了廠子的樣子,無論是大門還是樓房,甚至後面的幾個廠房,都和真實的一模一樣。」
這話再次讓我一驚,幾乎是隨口問:「那……那就沒夢到她現在具體在哪裏?」
孫老爺搖搖頭:「沒有——那夢境很亂,連續兩次我都是在如月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忽然地驚醒了。」
弗洛伊德說過,夢境是人潛意識,按照他的理論,絕對不可能這麼邪乎,但有一點他說得絕對沒錯,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夢境。
「大叔,安慰的話我就不說了,其實說了也沒用,如果你相信我,今晚我和你一起找!」
孫老頭先是點點頭,隨即疑惑地瞅了我一眼:「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如果真和下午那群人是一夥的,這都半夜了,不應該一個人行動吧!」
我苦笑一聲:「真不騙你!騙你也沒意義,不是嘛!」
孫老頭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你大晚上一個人來找,莫非有什麼線索?」
說這話時,我從他雙眼裏看出了期待。
這一刻他應該很希望看到我點點頭,或者說聲「是」。
看我我搖頭後,老頭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失望:「小伙子,我不管你處於什麼目的,我在這廠里已經住了五個半月,這五個半月里幾乎把廠子的每個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搜遍了——那七具屍體就是這麼搜到了,也沒結果,你憑什麼有自信一晚上就能找出來呢!」
其實我心裏也沒底,可是陰司的任務不得不按時完成,面對老頭,這一刻我就是裝也得裝得信心十足。
「大叔,你先給我介紹一下這廠子的格局吧!」我趕緊直奔主題,不想再和他在「信不信」和「能不能」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孫老頭也沒再糾結,而是轉身指了指牆上一張手繪的低頭。
「看吧!廠子不少啊!這棟樓就是咱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後面還有一棟高一點的樓,之前是廠里職工的宿舍,最後面有五個車間。」孫老頭指着院子後面最左側,「這裏是倉庫。」
看着牆上的平面圖,再聽他這麼一介紹,奧雅紡織廠的格局瞬間躍然於我腦海里。
「這些建築里,你都找了吧?」
孫老頭點點頭:「每個房間,每個倉庫,甚至每個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搜了,有些地方還不止搜了一遍。」
他搜過的地方應該可以排除,這樣一下子排除了很多地方。
「那七具屍體是在哪發現的?」
老孫頭指了指倉庫:「這地方下面有個地下倉庫,面積不大,我也弄不清是幹啥用的,屍體就是在那裏發現的。」
「原來如此!」我意識到這紡織廠的水很深,「其它地方找了麼?有沒有這樣的地下室?」
孫老頭搖了搖頭:「反正想到的地方,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目前反正還沒發現。」
我仔細觀察老頭自繪的平面圖,看得出很不專業,但也能看出非常認真謹慎。
我從大門口沿着往後看,沒從平面圖上看出什麼端倪。
正糾結呢。
忽然孫老頭指着我手裏的大屏手機:「你……你為什麼一直拿着手機?是準備拍照嘛!」
我苦笑一聲,知道解釋不清楚,就隨口胡謅了幾句,管他信不信。
我正想再問問關於這廠子的事,忽然他剛剛問的問題提醒了我——我大晚上來這偏僻廢棄的紡織廠也不是一點線索沒有,不是還有一段奇怪的直播視頻和一段更奇怪更詭異的錄音嘛!
視頻內容再次閃過我腦海,從一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都是在吳曉涵她們的宿舍里,不知道視頻中那幾個梳頭的女孩里有沒有孫老頭的女兒——莫非這是暗示我那第九具屍體就藏在宿舍里?
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或者說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如果屍體藏在宿舍里,別說等孫老頭找到,早就被之前的刑警發現了。
除了宿舍……
我腦中隨即又想起那段恐怖的錄音。
當時我是一個人在宿舍里聽到這段錄音的,可能有了之前恐怖靈異的直播視頻做鋪墊,我在聽這段錄音時,也感覺毛骨悚然後背發涼,但更多的還是疑惑不解。
此刻回想起起來,只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往裏灌涼風,冷颼颼的,渾身隨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我忽然意識到,那也不是錄音,很有可能是一個死了半年多的女孩利用強大陰司的力量在和我通話求救呀!
我竟然和死了半年多的人通電話?一般的鬼故事也不敢這麼寫。
片刻的驚慌後,我強行鎮定下來,沿着這條思緒繼續往下想。
根據目前的情況,宿舍里死的那第九個女孩應該就是孫老頭的小閨女,同樣,給我打電話的也是她。
她打電話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讓我找出她的屍體吧?
或許還為了給我提供什麼線索。
總覺得腦海里有個東西浮着,即將要抓住它了,不過使勁伸手卻又撈不到。
又想到直播設備,本能地抬手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顯示有十一條彈幕,我隨後點開,快速掃了一遍,好像都是注水文字,沒用絲毫營養價值。
東方必勝:主播第一次干直播呀!黑乎乎的畫面可不行啊!
小橘子:是啊!還沒聲音,這樣的直播傻子才願意看!
妖嬈嫵媚@小橘子:這樣直播才刺激,一個人關上燈慢慢看,多有感覺!
後面幾天內容也差不多。
我正想隨手關掉,忽然倒數第二條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曾經張狂:你說像今夜這樣的下雨天,被埋在地下的屍體會不會冷呢!
下雨天?
冷?
這一瞬間,就感覺抓住了漂浮在腦中的東西。
那段通話中提到過她在一個始終很黑很冷的地方,這麼說,應該真是被埋在地下,或者藏在地下倉庫之類的地方。
又一想,立刻排除了埋在土裏,因為在聽她說話時,我注意到還有「啪嗒啪嗒」的聲音,剛才倒數第二條彈幕內容提醒了我。
那種「啪嗒啪嗒」的聲音應該是雨滴聲,這不是雨滴到泥土上的聲音,而是滴到水泥板或者瓷磚之類堅硬物件上發出的聲音。
而且聲音略帶立體感,說明屍體所在的地方是個空間。而且絕對不是很小的空間。
激動之餘,我趕緊梳理以上信息,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第一,確定屍體就在這個廢廠里。
第二,屍體並非在屋子地板下或者其它建築的下面,因為這樣的話,不可能有雨滴聲。
第三,屍體並非埋在土裏——至少她存在於一個空間內,能讓雨滴聲聽起來有立體感,推測這空間至少比棺材裏的空間大。
第四,藏屍之處上面應該是水泥地面或者鋪着一層瓷磚。
第五,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她說自己四周始終很黑而且很冷。
廠里里的什麼地方符合以上五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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