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秦蓓蓓所說的它們指的是命鬼。
第二天我還在睡夢中,便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這是我給李志明和李景凱專門設置的手機鈴聲,不用看來電就知道打來電話的他們倆人中的一位。
瞥了一眼來電,看到是李志明的手機號,直覺告訴我這是出事了。
「喂!趕緊來單位!」
一接通便聽到了李志明急咧咧的聲音。
「啊!志明哥,出啥事了?」
「太師椅前又死了倆人——我着急找你倒不是為這事,你……你陪我再去趟六合鎮派出所。」
「行——到底出啥事了?」
「陳大鵬死了,而且死在唐窪子村村口的榆樹上!」
「啊!我腦中隨即浮現出了唐窪子村和王高八村的大體位置,雖說倆村都屬於六合鎮轄區,可一個在南,另一個偏西北,而且都是山村,實際相距怎麼也有七八十里,昨天在村長家還好好的,咋就忽然死了呢!」
好奇心瞬間把睡意趕跑。
十分鐘後,我跑到距離別墅最近在十字路口,李志明問我住哪,讓我發位置,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就住在董向進家的別墅內,於是倆人商定在距離別墅最近的一個十字路口碰頭。
打開車門,我先是看到了李志明的滿臉血絲。
「昨晚沒睡好啊!」坐到副駕駛上,我問他。
李志明苦笑一聲:「什麼叫沒睡好,我是一夜未合眼!」
「咋就一夜不睡呢?」說着我也打了個哈欠。
「我不睡是為了查案,你不睡又是為啥?」說罷,李志明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我一眼。
「我……」
汽車以一百多公里的時速前進,風馳電掣,簡直是飛一般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我再次開口問:「陳大鵬不是在王高八村呢?咋就死在幾十里外的唐窪子村呢?」
「這個我暫時也不知道原因!」李志明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那怎麼知道人死在唐窪子村村口的呢?」
「王進喜——就是昨天咱們見到的那姓王的胖子,六合鎮派出所的所長,也算是我的老朋友吧!」
這話我是聽明白了,但還是懵懵的。
「唐窪子村是個廢村,而且偏僻難走,也不在主幹道附近,這事又是誰告訴王所長的?」我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在電話中說是凌晨三點多鐘接到的報警電話。」頓了一下,李志明又繼續說,「具體情況咱們到了問王進喜吧!」
依舊是把車停到之前的空地上,倆人一前一後小跑着趕往唐窪子村,遠遠的就看到村口的幾棵大樹下圍着七八個人,又靠近了些,我認出了矮胖身材的王進喜。
「老王!」
跑到了距離大樹一百多米的山坡上,李志明氣喘吁吁地朝着王進喜喊道。
「老李,你速度可以啊!」
「緊趕慢趕唄!飯都沒顧上吃。」
說着幾個人的視線同時望向了幾米外的大榆樹上,剛才逐漸靠近時我已經注意到樹上掛着的屍體了,只是站在王進喜身側這位置再看時,驚得頭皮一陣發麻。
一眼就認出了掛着的屍體是昨天見過的陳大鵬,此時他已經被開膛破肚,一段已經發黑的腸子耷拉出體外部分足有一米半。
順着腸子下垂的方向看向地面,更是一陣乾嘔。
地上散着一小堆血肉模糊的東西,應該是陳大鵬的身體器官。
「知道這案子可能對你們很重要,所以我們五點鐘趕到時沒有動現場東西,一直等你呢。」
李志明點一下頭,此刻注意力全在陳大鵬的屍體上,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老王,現場拍照了嘛?」
「嗯!放心吧!前勤工作做的很好,另外我們所的兩名法醫也趕了過來,總之時刻準備着聽李隊安排。」
這話明顯有半開玩笑的意思,李志明視線從屍體上移到王進喜臉上,深吸一口氣:「謝謝啊!」
「和我還客氣啥!」王進喜輕輕拍了拍李志明的肩膀,「怎麼,似乎這案子很特殊?」
「對!之前三個死在唐窪子村的高中生里有一個是市領導的兒子,另外因為那把太師椅,已經死了五人了。」
「五個人,昨天你不說是三個嘛?難不成……」
「昨晚又死了兩個,這次更詭異,我們還專門安排了四個守夜的,結果臉人什麼時候進去的都不知道,等發現時,人已經跪在太師椅前奄奄一息,依舊是撞出了腦漿。」
旁邊幾個六合派出所的同志不清楚咋回事,聽到李志明這話,全都微微張開了嘴。
「天吶!這也太詭異了。」
「是啊!如今一切還都是雲里霧中,毫無線索,讓人頭疼啊!」
「那你看這屍體怎麼處理?」
「先弄下來吧,小曾也是學法醫的,讓他和你們的法醫一起完成初步屍檢,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那行!」
幾個法醫爬到樹上,地上的倆人舉着棍子協助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屍體弄下來。
讓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名法醫遞給我一個口罩和法醫專用手套,我隨口道了聲謝。
陳大鵬瞪大了眼,嘴巴也長得很大,渾身的衣服除了衣領外,已經全被血浸透,肚子上血窟窿足有成年的半張臉那麼大,而且邊緣血肉參差不齊,明顯不是利刃所致。
我想到了昨天在六合鎮派出所王進喜辦公室,老孟的講述。
他說當年法醫就判斷這種血窟窿像是被什麼爪子用極大的力氣掏出來的——他們對外聲稱的是豹子。
王進喜始終沒找到當年案子的資料,我也就沒法看到那具道士的屍體,無法確定倆具屍體肚子上的洞是一樣的,至少我百分百確定陳大鵬的五臟六腑不是豹子之類的猛禽掏出的。
貓科動物的爪子十分鋒利,但陳大鵬肚子上的窟窿明顯是鈍物所為——倒是很像是有人用手掏破了的他肚子,然後把五臟六腑抓碎掏了出來。
很顯然倆法醫也看出了這點,先後驚嘆出聲。
「你們看他的腳!」
我正盯着陳大鵬肚子上血窟窿愣神,忽聽身側戴眼鏡法醫又是一聲驚呼。
我趕緊轉移視線,先是發現陳大鵬並未穿鞋,第二眼才注意到他的雙腳的腳底血肉模糊,而且有幾個已經磨破的血泡。
作為法醫,我一眼便看出這是光着腳在硬地面上長時間走路,磨出來的。
環視四周,並沒發現附近有鞋子——難不成人是光着腳走來了?要知道這一路都是崎嶇不平的山路,光着腳走這麼遠,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倆法醫蹲下仔細檢查陳大鵬的腳板,也是嘖嘖稱奇。
就在這時候,忽然頭頂方向傳來兩聲低沉嘶啞的鳥叫聲,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恰好看到我左前側的一個山坡上閃過一個巨大的黑影。
黑影一閃而過,瞬間消失在了雜草橫生中。
黑影速度實在是太快,隱約看着像個人形,卻又分明不是人。
「志明哥,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
我指着黑影消失的雜草大喊。
「東西?什麼東西?」
「像個人,又好像不是人——總之很奇怪。」
李志明看了一眼王進喜,又看向我所指的方向,下一秒立刻抬腿狂奔過去,我也沒絲毫猶豫,趕緊跟了上去。
倆人先後衝到小山坡上,可是舉目望去,眼前只是一片一米左右的亂草,別無他物。
王進喜和他的一個屬下隨即趕到。
「沒……沒東西啊!」王進喜撓了撓頭皮。
剛才那一剎那,絕對不可能是我看花眼,唯一的解釋是那玩意速度太快,而且身體十分靈活,在我們衝上上坡的這不到一分鐘裏跑出了我們此時的視線範圍。
「小曾,你看!」
李志明朝前邁了幾步,蹲到了地上。
我也趕緊靠過去,就發現地上有幾個奇怪的淺顯腳印,這腳印也很奇怪,有點像人的腳,但腳趾頭格外長,而且兩隻腳都只是四根腳趾頭。
「這……這應該就是剛才那東西留下的!」
我指着奇怪的腳印。
王進喜倆人也湊了過來,喘着粗氣蹲到我身側:「咦?這是啥腳印啊!」
他身後的小警察冒出一句:「不會真是山魈吧!」
李志明視線順着腳印方向往前移,能看得出那黑影是朝着西北方向跑去的。
「山魈?什麼山魈!」
一分鐘左右後,李志明才反問小警察。
「山魈算是……算是山裏的妖精吧!」小警察撓了撓頭,說道。
「鄉村傳說,不足微信!」
李志明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荒草中,隨口回道。
「不是吧?我……我可專門在網上搜過,還保存到手機了呢!」
小警察有些不服氣,趕緊掏出手機,快速了點開一陣翻找,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李志明。
李志明接過手機,看向屏幕,出於好奇,我也歪腦袋瞥去。
山魈,也叫鬼狒狒、花臉猴、鬼臉猴,是地球上現存的最大猴科動物,人類雖然和山魈一樣屬於靈長類,但是我們和黑猩猩屬於類人猿亞目,和猴科動物的血緣關係差得很遠,早在千萬年前,人類就和猴科動物的近親在演化之路上分道揚鑣了。
山魈還是中國神話傳說中山裏的獨腳鬼怪,《山海經》提到:「南方有贛巨人,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那麼山魈是如何能與兇殘的豺狼相提並論,讓古人發出「寧遇豺狼,不碰山魈」的言論。
另外在我國古代,山魈和山鬼齊名,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也描寫過山魈。
書中描寫:「山魈張巨口如盆,齒疏疏長三寸許;舌動喉 鳴,呵喇之聲,響連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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