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一再叮囑皮主任,陳希望沒有腦部組織這事一定保密,就連自己醫院的領導也不能說。
皮主任愣愣地點頭答應了。
只好先把人以「涉嫌刑事案件被拘留」的理由帶回所里,然後繼續調查案子。
我和李志明心裏都明白,七井村的事一定和陳希望有關,同時也知道這案子十分棘手,想破案不容易吶!
把陳希望安置好,倆人火急火燎地再次趕到七井村,當然沒告訴袁煥然和張文亮陳希望沒腦補組織的事。
讓孟憲傑帶我們去鎮上派出所查查陳希望的戶籍檔案,當然,都馬上七十多歲的人了,他父母已經去世差不多半個世紀,那種紙質檔案應該早就銷毀了。
因為有了上次在江戶鎮的經歷,李志明才想着也去試試運氣。
檔案沒找到,卻打問到一位退休了有十來年的戶籍檔案管理員,巧的是他家就在派出所附近。
我們買了點水果跟着孟憲傑找到了這位老管理員家,又打問到一個很有價值的信息。
老頭說鎮上那些舊戶籍檔案全都在十五六年前送到了廣饒縣師範學校了。
李志明當機立斷,讓張文亮帶着趕到了原先的廣饒縣師範學校。
這學校早在八年前和本縣區的另外幾家中專院校合併了,組成了如今的廣饒縣職業學院,原本的廣饒師範學校成了職業學院的教育系,當然還在原來地方。
張文亮出馬,一切都很順利。
我們見到了系主任,系主任又喊來圖書館的館長,這才了解到十幾年前的那些舊資料全都放到了圖書館一層的檔案室內,已經至少七八年沒人打開那扇門了。
一個月前,圖書館館長還向院裏申請是不是把這一屋子的舊檔案處理掉,可能牽扯到別的部門,一直到現在也沒收到答覆。
好在如今大中專院校的學生數量日趨減少,好多教室和功能用房閒置了下來,倒是也不着急使用。
館長姓秦,滿頭白髮,看着得有七八十歲的樣子,實際上才五十六。
他絮絮叨叨地帶着我們打開了那間鎖頭都鏽跡斑斑的門,頓時一股摻雜着塵土的霉味撲鼻而來,三個人同時捂住鼻子一陣咳嗽。
已經泛黑額牛皮紙檔案袋打着捆,摞的足有一人多高,目測這房間足有四十平米,光這種舊檔案袋就佔了其中的三分之二,看到這一幕,我頭瞬間膨脹了。
系主任人不錯,派了十幾個利索的女學生來幫忙,李志明讓我去附近超市買幾包冰紅茶,再買箱雪糕,他則給女學生們安排活兒。
來的都是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認真幹活的話,動作十分麻利,在差不多天黑前,終於找到了寫有「七井村陳希望」六個字的牛皮紙檔案袋,雖然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能辨認出來。
這時候,所有人的手上和臉上都是黑的,可找到這份檔案的一剎那,全都歡呼雀躍起來,就連深沉了一天的李志明都咧着嘴笑個不停。
為了表示感謝,李志明從口袋裏掏出六張百元大鈔,遞給其中一個女學生。
「謝謝你們啊小妹妹們,拿着這點錢去外面撮一頓吧!你們很可能為偵破一次大案要案做出了巨大貢獻啊!」
女孩們也不客氣,稀里嘩啦說了一番感謝的話後,咯咯笑着離開了。
女學生們離開後,李志明也顧不上手和臉上從塵土,一屁股坐到了一摞舊檔案上,然後撕開了標有「七井村陳希望」六個模糊字跡的檔案袋。
裏面是幾張泛黃的紙,而且一眼看得出紙上的字都是手寫的,大概是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李志明把第一張檔案紙放到眼前,我也好奇地把臉湊了過去。
我先是一眼認出了這份檔案主人的名字。
竟然這麼巧,就是陳希望本人的。
繼續往後看,我看到了陳希望的出生時間,不由地有些懵。
竟然是一九二八年五月二十五日。
這麼算來,陳希望已經九十多歲了。
這怎麼可能呢?我記得很清楚,袁煥然說他今年還不到七十歲。
不到七十歲和九十幾歲,這可差着二十好幾歲呢!
很顯然李志明也看出了不對勁,深吸一口氣後,用帶着問號的表情瞥了我一眼,然後直接翻開了下一頁。
畢竟是手寫的檔案,寫錯了也說不定,沒準把爺倆的年齡寫錯了呢?畢竟都是平頭百姓,這種檔案正常情況下永遠不會有人看一眼。
當我看到第二頁上的名字時,就知道自己剛才分析錯了。
第二份檔案上的人名竟然也是陳希望。
什麼情況?難道是一式兩份?
帶着疑惑我繼續看去。
出生日期: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十一日。
姓名相同,出生時間卻不同,一九二八年和一九五四年相差二十六歲,恰好是兩代人的差額。
李志明乾脆同時把兩張檔案紙放到面前,左右對比,明顯是兩份不同的檔案。
可是為啥姓名相同呢?會不會是手誤?
仔細對比兩份檔案,上面字跡雖然已經模糊,甚至下面的有些字已經難以辨認,但同時也能看得出書寫這兩份檔案的不是同一個人,但倆人有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寫字十分認真。
書寫如此認真,除了說明他工作態度極好外,也能看得出當時在小心翼翼地幹這活兒。
這麼認真,這么小心,怎麼可能犯這麼大的錯誤呢!
可是如果排除是寫檔案的人犯了錯誤,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忽然想到一種很不應該可能的可能——會不會爺倆都叫陳希望呢?我知道這想法很荒唐,可除此之外,我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解釋。
對比着看了一會兒,李志明也不說話,二十輕輕把這兩頁紙放到了一側地上,又拿起第三頁。
在這一剎那,我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如果這第三個人也叫陳希望,又該怎麼解釋!
馬上看到了檔案紙上的名字,杜良紅,一九二九年三月二十一日。
三張檔案紙上都沒寫性別,不過不難判斷出,兩個陳希望都是男的,而這個杜良紅應該是女的。
一九二八年和一九二九年……一個姓陳,另一個姓杜,而且還是一男一女,難道是兩口子?
李志明沒有停留,而是立刻把這張紙也放到了身側地面上,趕緊看第四張,也就是最後一張。
這張和前三張明顯不同,掃了一眼,看得出是一張匯總表,就類似於現在戶口本上的一家人的戶籍匯總,也證實我對一九二九年出生的陳希望和一九二九年出生的杜良紅是兩口子判斷是正確的。
我剛有點洋洋自得,就看到李志明渾身一抖。
「怎麼了,志明哥?」
李志明指着第四張檔案紙上的幾行字冷冷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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