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撞碎數棵楓樹之後,巨大的慣性仍舊讓這位年輕武夫倒飛出去數十丈,只是最後關頭,陳朝弓着腰,手中斷刀插入地面,這才沒有摔在地面。
中年道姑眯起眼,對如今戰果還算滿意,她並未趁勢追擊,而是轉頭看向那邊的謝南渡,她之前所說,要先殺謝南渡,並不是隨口一說,她大手一卷,那滿天落下的楓葉上面早就已經附有冰霜,此刻漫天楓葉飄落,如同一柄柄飛劍朝着謝南渡而去,若是不出意外,謝南渡會被這些楓葉洞穿身體,是一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一直沒有動作的謝南渡面無表情,只是在楓葉朝着她襲來之後,一聲劍鳴這才在她的身側響起,而後便是一柄飛劍驟然出現,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迎上了這些楓葉。
是飛劍初雪,驟然出鞘。
攜着凌厲劍氣,飛劍初雪出現在那漫天的楓葉之間,瞬間斬碎無數楓葉。
中年道姑微微眯眼,有些意外,怎麼?眼前這個女娃還是一個劍修不成?
其實也不能怪她,如今已經有不少方外修士知曉書院院長所收的這位關門弟子是個天賦極為不錯的劍修,但她自從上次來到神都之後,這些日子一直關注的只是陳朝,所以對於這樁事情並沒有上心,也不知道謝南渡是劍修這件事。
不過在片刻之後,中年道姑便已經覺察到了謝南渡的劍氣並不算太過凌厲,因此只是冷笑一聲之後便不在意。
眼前這個丫頭尚未踏足神藏境界,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半點威脅。
所以中年道姑只是等着那些楓葉洞穿謝南渡的身軀。
只是剎那之間,她便聽到數道劍鳴聲響起,這些劍鳴聲,每一道都不相同。
數柄飛劍,此刻出現在了那漫天楓葉之中。
山溪、微雨、漠北、白鹿
謝南渡溫養九柄飛劍,加上那柄初雪,如今已經有五柄飛劍再度出現在世間,實際上這和那夜一般無二,五柄飛劍同時在楓葉之中絞殺,硬生生抗下了中年道姑的殺意。
中年道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是她發現自己這隨意一擊並不能打殺眼前的謝南渡,而是因為她發現眼前的謝南渡竟然有如此多的本命飛劍。
大多數劍修只能溫養一柄飛劍,眼前這個少女卻有如此多本命飛劍,這意味着什麼,根本不用多說。
中年道姑再次眯眼,這一次眼睛裏殺機瀰漫,如果說之前想殺眼前的謝南渡只是想要讓陳朝痛苦,那麼此刻,她想要殺了這個少女,則是想要徹底扼殺一位劍仙胚子,方外修士雖然派系不同,山門不同,道統不同,但有一點幾乎卻是共識,那就是都不願意大梁朝湧現出天才修士,不願意這座世俗王朝地位的拔高。
在漫天楓葉就此被那五柄飛劍斬碎之時,中年道姑正要起手,一道璀璨刀光在遠處湧起,地面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數丈長的刀罡在天地之間出現,仿佛這一刀便是衝着斬開天地而來的。
眨眼之間,那刀罡已經到了自己身前,中年道姑臉色微變,而後身前再度漣漪點點,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在她身前炸開,形成一道光幕,將眼前的刀罡死死攔在身前。
刀罡勢頭剛剛被遏制,中年道姑正要鬆口氣,身前的陳朝的另外一刀已經來了。
他縱身一躍,來到那道光幕之前,重重一刀斬出,絢爛刀光再度和光幕相撞,只是瞬間,那道中年道姑構建起來的光幕便佈滿了裂痕,如同一張蜘網,四散而開。
中年道姑皺了皺眉頭,有些惱怒,眼前的年輕武夫,自己和他上次交手的時候,他便已經用各種手段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本以為這一次交手,她能夠很快將其打殺,但哪裏想到,這區區一兩年光景,眼前的年輕武夫,已經比之前強大了不少,竟然隱約之間有了可以和自己抗衡的能力。
這讓中年道姑很不能接受,但再怎麼不能接受,卻也只能接受。
她拂塵揮動,殺機從萬千絲絮之中湧出。
陳朝看着那些絲絮,沒有選擇逃避,而是直接再遞出一刀,鋒利的刀鋒斬開無數絲絮,散落的絲絮如刀一陣陣落在陳朝身上,讓他的那件黑衫此刻被撕開不少,肌膚也被割開,細密的血珠正在緩慢浸出。
不過在被萬千絲絮切割身軀的陳朝,終究還是來到了中年道姑身前。
中年道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着眼前這個被她痛恨不已的年輕武夫,竟然有一剎那的失神。
只是很快,她回過神來之後,雙手快速結印,一個水球憑空生出,只是這個水球尚未推出,陳朝已經一拳砸向這個水球。
被一位武夫的萬均之力砸中,水球瞬間炸開,四散的水珠猶如利劍一般將四周的無數楓樹洞穿。
這也就是那些文人墨客沒有在現場,若是被他們知曉今日一戰,這滿山楓樹要被毀去大半,導致他們入秋之後不能賞景,只怕這個中年道姑就要被那些文人的筆寫死無數次,只是同樣也是罪魁禍首的陳朝,只怕也是不能倖免。
砸開那個水球的陳朝,一拳去勢不減,直接砸向對面的中年道姑胸口。
中年道姑臉色驟變,只是頃刻間便吐出一大口鮮血,然後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陳朝不給這中年道姑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便沖了出去,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一往無前。
只是在前掠之時,他卻忽然看到眼前的中年道姑眼中的一抹譏笑。
與此同時,陳朝身後的那些碎石再度匯聚,如同在大地之中突然站起一個巨大石人,站在陳朝身後,那個巨大石人重重一拳砸向陳朝後背,這一拳勢大力沉,若是當真能夠砸中陳朝,那麼陳朝只怕是就此要殞命,只是片刻之後,那一拳卻沒有能夠落下。
中年道姑眼中滿是憤怒。
此刻有一柄飛劍,不知道什麼時候驟然出現在那個巨大石人的拳頭之前,以劍身硬生生將這一拳扛下。
劍身瞬間彎曲如同殘月,發出一聲哀鳴。謝南渡的臉色在同時也變得慘白,這位少女劍修眉頭皺起,渾身都在忍不住地顫抖。
其餘五柄飛劍還在天際和那些楓葉絞殺,如今出現的是第六柄飛劍,那柄飛劍通體成淡青之色,如同一幅山水畫。
這柄飛劍被謝南渡取名為天青,其實為何,不言而喻。
隨着石人的再次用力下壓,那柄飛劍的彎曲幅度已經變得更大。
謝南渡嘴角開始溢出鮮血,以她這個境界想要正面硬抗中年道姑的手段本就不現實,可如今也是沒有的辦法。
有謝南渡的這柄飛劍為陳朝撐過了最為關鍵的一擊,陳朝已經再次來到中年道姑身前,手中斷刀急速下拉,中年道姑則是腳尖一點,整個人再度朝着身後掠去,她一個彼岸境界的修士,若是當真被陳朝這一刀劈砍成兩半,那只怕是在她死後,也要被人奚笑很久。
陳朝這一刀最後只是將中年道姑的衣擺斬開,最後重重斬在地面的冰面之上。
只是即便如此,陳朝也沒有任何想要放過眼前這個中年道姑的心思,大戰到了如今,好不容易拉近距離,有了最佳的機會斬殺眼前的中年道姑,陳朝不會選擇放棄。
他借勢一股,而後手臂掄圓了便將手中斷刀直接丟了出去,一柄斷刀在此時此刻,速度奇快地撞向中年道姑心口。
而就在此時此刻,身後的那柄飛劍再也堅持不了,被那巨大石人一拳砸入深坑之中,而後石人一腳重重踏出,將那柄飛劍再踩一腳,那邊的謝南渡便更是瞬間跌坐下去。
只是就在石人大步向前的時候,又有一柄飛劍,掠向了石人。
謝南渡的九柄飛劍里,有一柄最受她喜歡,也是花費時間最多,最為認真溫養的一柄,那柄飛劍名為紅薯。
如今終於現世!
飛劍紅薯,裹挾着凌厲劍氣,直接便朝着石人頭部而去。
就在飛劍快要臨近的時候,石人驟然轉身,一拳重重地砸向了那柄飛劍。
只是隨着那一拳砸向,飛劍紅薯驟然在半空中停下,而後以一個足夠詭異的角度掠出,躲過了這一拳。
一拳不成的石人並不糾結,而是在看了謝南渡一眼之後,決定捨棄陳朝,大踏步朝着謝南渡而來。
它受中年道姑的意志控制,如今便是中年道姑想要打殺謝南渡。
這也是給陳朝傳遞的一個信號,同時給他的選擇,到底是選謝南渡還是選非得在此刻殺自己。
陳朝微微蹙眉,有些不滿,甚至有些怒氣。
這些日子,他早就已經受夠了選擇。
只是很快,他的心底便有一道聲音響起,「一刻鐘。」
那是一道平靜的嗓音,代表着那道聲音的主人此刻很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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