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聖母為了打窩釣魚,幫助新生的【五瑞天子】吃掉了老牌天官【肪脹屍王】和她的閻摩娑羅天。
也直接導致入侵九天雲界的天人五衰力量大漲。
天人每一次眨眼時,蓬頭老翁接近的幅度都比一開始快了數籌。
羽人、龍伯、交人、厭火人一個接一個被【天人五衰】追上。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死亡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往日一次天官暴動的損失。
就連那些領了神位的仙官也是一樣。
不僅是本人當場身死道消,就連身上無形無質的神位也對方被輕鬆污染,變成了殺生樹的一部分。
「我跟你拼了!」
「快,兄弟,殺了我,我絕不死在詭異的手上!」
「」
絕望漫延,形式緊迫。
特別是那些只有空殼,沒有屍解仙本體坐鎮的仙天中,被滲透地格外厲害,情況也尤為嚴重。
屬於炳靈公的【功德天】中。
「這種無法抗拒的天象,大概率是有新的【天官】誕生了。
而且必定還是走死亡、鬼道,專門針對天人的那一類。」
炳靈公臉色難看,身為九兵最古老的仙人之一,她曾經親身見證過大多數天官誕生時的異象。
無生老佛的「十日橫空」,吞星天狗的「日月雙蝕」,泥塗大聖的「三年大疫」
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天象沒有像以往那樣落到人間,反而是直接落到了九天雲界。
而且那些無解詭異蓬頭老翁,還將他這位權能最多、最全面的「九兵一把土」的麵皮給狠狠踩到了泥里。
「沒用,沒用,還是沒用」
身後的俗神化身灶王爺、梨園神、廁神紫姑、床神公婆、助產神順天聖母、井龍王、五道將軍
施展權能,輪番上陣,都只能靠着仙人位格暫時限制住那蓬頭老翁,卻不能傷及它們絲毫。
要知道身為「九兵一把土,哪裏需要哪裏補」的炳靈公,可是一直號稱:官商合一,兼領百業,無所不精,唯我不敗。
要說炎漢人的一生,離不開稅負、死亡和他其實一點都不為過。
可惜,各大俗神化身的道行,決定着他本身的境界,人道本身的發展又決定着俗神的道行。
一環扣着一環。
人道三百年一輪迴的長期停滯,也導致他這位老神仙根本沒有可能突破【不滅元神】。
「炳靈,可以了嗎?實在不行就乾脆許願!
大伙兒再湊一湊【天道垂青】補償給你。」
【太上】焦急的催促聲也傳了過來。
沒錯,他說的正是許願。
雖然炳靈公看起來跟【焚香天姥】和【散脂藥叉】一樣,似乎是走的香火願力之道。
實則大謬。
他走的其實是「功德」之道。
通過無數俗神化身推動人道發展變革,如果成功自有海量人道功德入賬。
而如果沒有得到正向反饋,即使付出再多,花費再多時間都完全沒有意義。
不像是前兩者,只要能騙到無數迷信的愚夫愚婦就可以了。
億萬凡人拜的從來不是神,而是自己的欲望!
愚弄容易,實幹太難。
直到王遠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所有俗神化身納入了【法網】體系。
極大豐富了好像許願術一樣的【民術】、【官術】、【軍術】、【社稷之術】,造福民生。
也承認他們為大炎仙朝的正神,共享仙朝發展紅利。
才讓他終於搭着便車,走上修行正軌,看到了將來證得【不滅元神】的希望。
此時的無奈,也讓他格外惱怒,聽到了【太上】的招呼,應了一聲:
「知道了,既然權能無法克制,那就靠我積累的功德來硬的!」
掏出自己的道統法物【九聖五嶽印】,搖身一晃現出一位長頭大耳短身軀,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老人。
正是俗神福、祿、壽三星中的壽星老人!
其他所有化身都身體虛化,接連走進壽星老人的體內,也將各大化身的權能全都加持到了他的身上。
然後身化流光,衝出【功德天】躍到最上層【大赤天】的高空。
開口以自身的【長壽權能】許願道:
「伏望天道,香煙不退,護鎮壇爐,始終證明,乞庇弟子,焚修正道!
弟子願獻祭百年功德,以度此劫!
我欲騎天龍,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灑天漿,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
地下人人都活歸,黃泉化作回春雨!敕!」
【仙法·五行大遁】涵蓋五行仙法、五行遁術、蘊含五行生剋變化之妙道,包羅萬象,亦可模擬萬法。
靠着這一手,同境界中單對單,他無論跟誰都能五五開。
配合自身燃燒的功德,在對應的權能內,跟許願之術相比也沒什麼兩樣了。
嘩啦啦
清凌凌的甘霖頓時從天而降。
從【大赤天】到【雲霄天】、【影照天】、【速行天】、【如意天】、【功德天】一天一天灑過去。
落到每一位被蓬頭老翁追逐的天人身上。
他們的壽元被侵蝕多少,立刻就會被補上多少。
硬生生將這場大面積的意外死亡事件踩下了急剎車。
要是沒有肪脹屍王為五瑞天子獻上的一顆超級「大補丸」,說不定真的就讓他撐到這場異象結束。
等到那個時候,五瑞天子再想大規模殺傷天人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可惜,如今根本看不到任何天象消退的極限。
甚至隨着天官隕落的又一次天降血雨,群詭哀鳴,這【天人五衰】愈演愈烈。
像是要帶着他們一起去給肪脹屍王陪葬。
前後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消耗的海量功德就讓炳靈公心痛到肝腸寸斷。
已至於忍不住仰天高呼:
「太白,快來!哥哥我撐不住了!」
不等炳靈公到達極限,一個聲音已經在他耳邊響起:
「來了!」
道場雖在天門之外,距離九天雲界也不算太遠。
太陰太陽二星射出的陰陽仙光,在充滿了天外天和月行天之後,只是一瞬間便照透了整個九天雲界。
那無數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蓬頭老翁,就好似陽光下的積雪般頃刻蒸發一空。
被吞掉的壽元和【神位】也被全都被完整返還了回去。
縱使【天人五衰】的天象依舊在持續,也被浩浩蕩蕩的陰陽仙光給牢牢阻擋在外。
「拜謝炳靈公/星君/陰天子」
逃逃過一劫的天人、仙官,甚至是其餘的屍解仙,都由衷朝着炳靈公和日宮的方向稽首一禮。
無人得知,王遠手中那柄暫時還沒有完全參悟明白的【打神鞭】竟微微一亮
瞬間多出了許多細小的符文篆字。
日宮中那兩棵交纏生長的扶桑樹下,王遠早已和凰嫵一併升座,各自現出法相。
凰嫵身着鸞服,頂懸明月。
一片朦朧月色中,精緻的面容似真似幻,雲堆翠髻,唇綻櫻顆,髮髻間點綴插着釵環,耳上掛着鏨花月光石耳環。
四肢依舊纖細,就算柔圓的小腹微微隆起,也只是平添了三分美婦人的韻味,更加符合【太陰君】的氣質。
王遠乘坐金舟漂浮在一條血河之上,中間是繡滿眾生相的皇袍,面如平湖,腦後亮起一圈日輪。
象徵着鬼道、人道、仙道三者兼備,身兼地皇、人皇位格,再進一步就是三皇齊聚。
兩人身上的仙光連成一片,化作交織在一起的黑白二色,充斥了太陰太陽二星,又滿溢而出覆蓋九天雲界。
【仙法·起死回生】和【仙法·顛倒陰陽】之間,就像【太陰月華法】與【地闕金書】是上下位關係一樣,兩者合流相得益彰。
此時的他們,這就是這兩方仙天【天外天】、【月行天】中名副其實的天道,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只是一首顛倒歌下去,所有仙天中的蓬頭老翁就全都被洗了個乾乾淨淨。
但王遠的臉色不僅沒有放鬆,反倒越發驚疑不定。
抬頭看向又一次下起血雨的三十三天,喃喃自語道:
「肪脹屍王隕落,另一位走鬼道的【天官】卻踩着他的屍體上位。
而且,這味道怎麼讓我莫名其妙地就想到砂鍋,八角、桂皮、大料呢?」
誘人的異香漸漸飄落進了天外天,王遠嘴角情不自禁地便有亮晶晶的口水流下來。
一陣現在就借着那十六枚棋子發動【王車易位】,殺進三十三天大快朵頤的衝動漸漸湧上心頭。
念頭是如此強烈,幾乎讓他直接從法座上跳起來,跟第五衰「不樂本座」如出一轍。
一方面那【天人五衰】雖然被暫時擋住,但源頭只要一日不解決,一日就是巨大的隱患。
誰也不知道那位新天官,能借着肪脹屍王之死的天時、地利、人和將這份異象維持多久。
另一方面,一個晉升【不滅元神】的千載良機近在眼前。
王遠敢百分百肯定,只要能吃了她立刻就能原地晉升【不滅元神】!
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完全就沒有不動手的理由。
相同路徑「知識」和權能散發出的吸引力,讓兩者之間就好像是強力磁鐵和鐵釘一樣互相吸引。
王遠的雙眼都有些微微泛紅。
但那畢竟是臭名昭着的三十三天,讓他心中尚存着最後一絲理智。
似乎有兩個聲音正在他的腦海里天人交戰。
「不可退縮!修行之初就一直奉行小心翼翼,現在成仙了還不能豪氣一把,這道不就白修了嗎?
修行之人就是要有一顆一往無前,勇勐精進的道心,才能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區區風險又算得了什麼?」
另一個聲音卻道:
「忽悠全都是忽悠!
雖說修行界無數人都在說道心就應該純粹。
可誰不知道那些教門出來的嫡系子弟,哪個不是陰險狡詐的苟道中人?
眉頭一皺退至眾人身後,已經成了標準操作。
強調道心純粹,就是嫡系傳人忽悠那些外圍的門人安心當好儲備糧罷了,跟愚民之術又有什麼區別?
在他們眼裏所有懂得政治和戰術,就是道心不純,就應該通通陰死,剔除這些害群之馬。
只有見火就烤,見水就跳,見刀就迎,見石就撞的人,才能成仙逍遙。
你也要做莽夫?」
「你該不是怕了吧?」
「笑話,我王老爺開局就是亡靈騎士,怎麼可能怕這種鬼道玩意兒?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能一招三代一就拿下她!」
「那你去啊!」
「小遠!」
這場天人交戰卻在王遠抬頭看到凰嫵關切的眼神,還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時,瞬間消散無蹤。
不滅元神雖好,他卻有更加值得珍視的東西。
眼神也重新清明起來。
不對勁!
「雖然我能克制那天官,似乎還是受到了『不樂本座』的影響,有些控制不住欲望。
而且,正好瞌睡就送枕頭?
這天官來的也實在太巧了些。」
思考再三,他雖然依舊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巧合,卻也不再糾結。
「不管有沒有問題,我掃平人間、陰間所有教門、詭仙,吃了兩個天官,得罪死了殺生樹陣營。
不知道多少天官想殺我是一定的!
總有刁民想害朕!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白龍魚服親身冒險,豈不是傻蛋一個?不去,打死也不去!」
想到這裏,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
「有道是,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不急,九成九擊殺那天官的把握,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就慢慢跟她耗着,等到五德龍氣躍升,等到人仙井噴,等到【軒轅劍】成型,再一劍連帶殺生樹一起砍了他不香嗎?
擺爛,繼續擺爛!」
輕輕抬手,漫天仙光像蟲子一樣不停扭曲,化作一枚枚黑白二色,中間端坐一尊【陰天子】法相的符詔。
在符籙上寫一個「聻」字便可以治鬼。
王遠這陰陽符詔對【詭異·蓬頭老翁】的克制力,更要遠遠在其之上。
只要懸掛在各大仙天中,就能及時殺滅漏網之魚。
他是打定主意連家門都不出了,愛誰誰。
「持我符詔,鎮壓諸天!」
「尊陛下法旨!」
大批蝶仙、修月人、畫皮鬼充任的道官紛紛領命,將他的符詔送去九天雲界。
王遠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手,對下方服侍的宮娥道:
「接着奏樂,接着舞!」
隨即,鐘鼓奏響,大樂齊鳴。
一群蝶仙和修月人中的美麗少女翩翩起舞,演繹一曲精心編排的《廣寒宮破陣樂》,邊舞邊唱:
「金烏霓凰,龍吞月江。
星辰宿列張,天宮鎮宇煒煌。
率土歸王,鐵蹄踏玉疆。
掌星漢乾坤,吾皇世無雙」
這才是真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