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在信陵君的面前坐着幾個人,其中有一名老者,正是白天時在城門處為難趙國使團之人。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老者欠身道:
「老臣多次嘗試用語言激怒那位李卿,但他言談舉止之前極有氣度,面對眾人圍觀時依然不失風度,確有古君子之風範。」
信陵君頓了一下,微微的笑了起來。
「果然不愧是趙國最年輕的重臣, 能讓侯贏先生刮目相看。」
「不知先生對於這位李卿,還有其他的看法嗎?」
侯贏沉吟片刻,道:
「其實老臣在想,那位李卿並不傻,應該已經知道君上在背後針對他。」
「若是他反過來,利用大王和君上之間的矛盾做文章的話,這一次君上恐怕就很難阻止他了。」
信陵君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突然笑了起來。
「待價而沽嘛,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誰又知道呢?」
「對了,安排一下人手監視住他,看看這幾天我們魏國之中都有誰和這位李卿來往。」
李建坐在館驛之中,聽着毛遂的答覆。
「魏國大將軍晉鄙已經命人回復,邀請家主明日前往他府上赴宴。」
「還有這幾位卿以及大夫,同樣也都邀請家主前往他們的府上。」
李建沉吟半晌,道:
「那就先行前往晉鄙大將軍的府上拜訪吧。」
作為外交使者,講究的是一個客隨主便。
魏王什麼時候接見李建,這是李建決定不了的。
但在那之前,李建可以多接觸一下魏國的大臣們。
一方面能多少打聽到一些魏國內部的情報,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爭取一下魏國內部支持趙國的力量。
作為魏國大將軍,軍方的頭號人物,李建當然想要爭取到晉鄙的支持。
面對李建的到來,晉鄙非常的熱情。
「來來,李卿,咱們去後花園。」
作為魏國大將軍,晉鄙家裏的後花園是非常大的。
在這個春天百花齊放的季節, 幾十種鮮花在花園中綻放, 各種顏色一應俱全。
一股由數十種花香混合而成的清雅芳香縈繞在每個人的鼻間,讓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花園之中有一間涼亭,涼亭里有一個小桌,桌旁已經擺好了坐席,兩人剛一坐下,各種美酒佳肴就立刻被侍女們裊裊婷婷的端了上來。
李建舉目四顧,不由發出感慨。
「百花爭艷,美不勝收,大將軍這後花園,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晉鄙哈哈大笑,道:
「我聽說趙王的王宮之中那才是真正鮮花盛開之地,晉某人這點小地方,能入得了李卿的眼睛,就已經讓晉某滿足了。」
兩人說說笑笑,氣氛頗為融洽。
晉鄙是一個非常熱情好客的主人,每上一道菜他都不停的讓李建吃吃吃,讓李建一時間有種夢回過年時老家的錯覺。
談着談着, 李建覺得也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於是便咳嗽一聲, 主動開口。
「大將軍啊, 這一次關於秦國入侵韓國之事,不知你是什麼看法?」
晉鄙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停下手中筷子,沉吟半晌之後才開口。
「秦軍來勢洶洶,看起來是打着滅亡韓國的主意而來,實在令人憂心啊。」
李建點頭道:
「是啊是啊。當年秦軍東進,幾十年來分別侵佔了魏國的西河郡、河東郡,如今又威逼韓國,繼續向東之意圖昭然若揭。」
「韓國乃是魏國的屏障,若是韓國滅亡,秦軍必定再度進攻大梁城,屆時魏國也要如韓國一般面臨這亡國之危了。」
晉鄙突然反問了一句:
「那不知趙國方面,對此是怎麼樣的看法呢?」
李建一臉慷慨激昂,沉聲道:
「趙韓魏同出晉國,三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坐視韓魏兩國被秦國如此威脅的。」
「吾王願意和魏國一同組成聯軍支援韓國,打退秦國對韓國的進攻!」
晉鄙聽完,臉上並沒有太多雀躍的表情,反而頗為冷靜的反問了李建一番。
「李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秦國對韓國的戰爭確實是需要防備,但你們趙國聯合齊國對燕國的戰爭,又是怎麼個說法呢?」
看着一臉警惕的晉鄙,李建心中雪亮。
顯然,魏國不但提防秦國,同時也很提防趙國!
畢竟從距離上來說,趙國邯鄲才是那個離魏國大梁城最近的它國都城。
李建呵呵的笑着,道:
「燕國?這個世界上很快就沒有燕國這個國家了,所以在下也不覺得此事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必要。」
晉鄙冷冷的說道:
「燕國還有泰半領土沒有被佔領,薊都也依然在堅持抵抗之中,李卿此事說這個話,未免過於自信了吧?」
李建搖頭道:
「不不不,恰好相反,我覺得我可能還過于謹慎了一些。」
「都平君田單是當年燕齊戰爭的親歷者,他最清楚打蛇要打死,絕對不可能給燕國留下任何喘息的餘地。」
「薊都雖然還沒有被攻克,但也一定會被攻克,燕國也一定會滅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晉鄙注視着李建,淡淡的說道:
「看來趙國內部對滅亡燕國還真是十拿九穩啊,那我想請問一下,若是魏楚聯合秦國一起逼迫趙齊退兵呢?」
李建雙手一攤,笑道:
「那趙齊當然就只能立刻退兵了。」
晉鄙不無譏諷的說道:
「我還以為趙齊兩國當真那麼厲害,能和剛剛李卿所說那樣堅持到底呢。」
李建正色道:
「趙齊兩國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和天下絕大多數的國家作對。」
「魏國和楚國都是中原大國,趙齊兩國在出兵之前也和魏楚溝通過,相信這一次魏楚是能夠體諒趙齊兩國的。」
晉鄙哼了一聲,道:
「據我所知,去年趙國使者前來的時候,明明說的是趙齊兩國打算教訓一番燕國,可沒說過要把燕國給直接滅亡吧。」
李建哈哈笑道: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確實原本我們只不過是想要教訓一番燕國,但我也想請問大將軍一句,若讓你來領兵,都已經打到薊都了,難道你就不想嘗試一下滅掉燕國嗎?」
晉鄙冷冷的說道:
「只可惜我並非趙齊聯軍的主將,而是魏國的大將軍。」
李建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道:
「大將軍,其實你和魏國的意見我們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但我們也希望魏國能明白一件事情。」
「燕國對於魏國而言只不過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國家,它的滅亡與否,對魏國的核心利益並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韓國對於魏國而言卻是近在咫尺的鄰國,若是韓國滅亡之後,秦國的大軍只需要三天時間就能從秦魏國境線殺到大梁城下。」
「兩相比較之下,難道魏國真的執意跟從秦國,也不願意和我們大趙一起阻止秦國的東進嗎?」
涼亭之中陷入了暫時的安靜。
李建輕出一口氣,不緊不慢的從鼎中打出一杯已經溫好的酒,放在鼻間輕輕的聞了一下。
這酒中似乎添加了一些和花有關的原料,帶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非常好聞。
李建雙手舉着酒爵,將爵中美酒一飲而盡。
溫熱的美酒在肚腹中流淌,猶如一股暖流沿着食道而下,讓李建不由雙目一亮,情不自禁的贊了一聲。
「好酒!」
而在另外一邊,府邸的主人晉鄙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晉鄙板着臉,看着李建就這麼一杯杯的喝着酒,有滋有味的品嘗着桌案之上的諸多佳肴。
又過片刻,晉鄙道:
「所以按照李卿的意思,我們魏國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李建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將軍此言差矣。誠然,我也承認若是滅掉燕國的話會讓我們趙國的實力更上一個台階。」
「但請大將軍想一下,以如今秦國的國力,若是我們趙國沒有任何進步或者擴張的話,我們又拿什麼來和秦國對抗呢?」
「犧牲一個燕國,為秦國在北方樹立一個能牽制它幾十年的對手,對魏國而言真的是一個很難接受的選擇嗎?還請大將軍三思啊。」
晉鄙默然片刻,道:
「老夫明白了,關於李卿的建議,老夫會好好思考的。」
聽到這裏,李建自然也是非常識趣的站起來,拱手告辭。
晉鄙親自將李建送到大堂處,看着李建離開,隨後回到了剛剛兩人飲宴的涼亭。
涼亭之中,此刻居然又多了兩人。
魏王,以及龍陽君。
魏王手中拿着一朵花,輕輕的插在龍陽君的鬢角上。
龍陽君的頭頓時低了下來,不知說了什麼,讓魏王大笑不止。
晉鄙一臉什麼都沒看到的表情走了過去,朝着魏王行禮。
「大王,臣回來了。」
魏王這才回過神來,對着晉鄙笑道:
「回來了,坐吧。」
三人在亭中各自落座。
晉鄙目光狀似無意的在龍陽君的身上掃了一眼,發現他鬢角的那朵鮮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魏王咳嗽一聲,道:
「剛剛李建的話大家應該都已經聽到了,究竟他說的有沒有道理,兩位盡可以暢所欲言。」
龍陽君開口道:
「大王,這李卿雖然都是一些說客之詞,但不得不否認確實也是有其道理的。」
「若秦國不攻韓,大魏或許應該想辦法阻止燕國滅亡,但如今秦國攻韓,大魏的精力還是更加應該放在保衛韓國這個屏障上。」
「至於燕國嘛,終歸不過是一些極北蠻荒之地,就算是讓趙國得了,又能成什麼事?」
「將來大魏坐視趙秦兩條惡犬相互廝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魏王聞言,不由連連點頭,笑道:
「龍陽啊,想不到你對國家大事還是很有見解的嘛。」
龍陽君輕哼一聲,道:
「大王可不能看輕了臣,臣也是能為大王減輕一些負擔的。」
魏王呵呵大笑,從表情上來看顯得頗為開心。
片刻,魏王轉頭看向晉鄙。
晉鄙已經思考了好一會,當即道:
「臣是覺得從軍事的角度而言,大魏如果是要出兵支援燕國其實難度很大,畢竟燕國和大魏遠隔千里。」
「但若是出兵支援韓國的話,今日徵兵,明日便可抵達韓國境內。」
「況且秦國奪我西河、河東兩郡,趙國針對的是燕國而非大魏,不會讓我大魏喪失任何土地。」
「綜合而言,臣還是更願意認同趙國人的看法。」
魏王笑了起來,道:
「所以說,你們兩人應該都是被那位李卿給說服了,那位李卿果然不愧是口才出眾之人,確實是舌燦蓮花,讓人不得不服啊。」
龍陽君忙道:
「大王這就是誤會了,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王和魏國,絕對不是因為受了什麼其他人的影響。」
說着,龍陽君都要靠進魏王的懷裏去了。
晉鄙趕忙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魏王不動聲色,緩聲道:
「但寡人卻覺得,這位李卿的看法並非是寡人最佳的選擇。」
龍陽君和晉鄙同時愕然,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魏王淡淡說道:
「秦國確實是一個讓寡人無比頭疼的國家,寡人也非常想要阻止秦國的東侵。」
「但問題在於,若趙國也成為了和秦國一般強大的國家,難道寡人和大魏的日子就會變得好過了嗎?」
「從前,寡人只需要操心西邊強大的秦國。將來,寡人還得多操心一下北方的強敵趙國。」
「一個秦國都讓寡人睡不好覺,再來一個趙國,不是要了寡人的命嗎?」
晉鄙忍不住道:
「可是大王……」
魏王打斷了晉鄙的話:
「沒有可是,大將軍。」
「好了,寡人先回宮了,至於其他的事情,等到時候寡人接見這位趙國使者,再做定論吧。」
看着魏王離去的身影,晉鄙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言。
李建回到了館驛之中,躺在榻上,長出一口氣。
外交場合,勞心勞力,不容易啊。
正打算午間小睡一番,突然房門又被敲響。
毛遂走了進來,朝李建恭聲道:
「家主,剛剛得到的拜帖,是信陵君讓人送來的。」
李建露出驚訝的表情:
「信陵君?」
毛遂點頭道:
「正是他。從拜帖上的內容來看,他邀請家主明日前往大梁城外狩獵。」
李建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吃飽了撐的,還跑去打獵?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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