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要的就是在場的夫人們打聽這些帕子的來歷,如此,她才能繼續往下去。筆神閣 m.bishenge.com
只是未等她把話頭往善堂上引,就有一位夫人笑着說道:「殿下的眼光果然好。」
若論起來,這些帕子的繡工並沒有那些大秀坊里的好,能得稱讚,只不過是因為主人身份高貴,再加之花樣獨特,這才引得下頭婦人們的稱讚。
有人將話頭引了出來,顧青媛自是要介紹一番,免不了說起帕子的出處,繡女之類的。
聽到說這些帕子都是一些可憐女子繡的,有婦人不禁感嘆道:「沒想到竟然這麼個來處,還以為是大家所繡。往後這些女子必然都是個人物。」
顧青媛笑笑:「若是得了各位夫人賞識,不說成為大家人物,她們的日子總不會和從前一樣難過。」
從建立善堂起,顧青媛收容的女子,無不是走投無路,孤苦無援的。
在坐的夫人,是顧青媛精心挑選過的,有些人的夫君在衙門裏也是有話語權的,對外頭的事也是耳聰目明。
顧青媛辦善堂,並沒有直接用她的名譽,卻躲不過這些夫人們的耳目。
故而對於今日顧青媛請宴的目的,有些夫人是隱約明白的。對於顧青媛這舉動,也有些佩服。
顧青媛坐在上首,自是將下頭眾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讓宮人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些繡品,分給在座的夫人手中。
有一位翻着手中的帕子,看向上首多的顧青媛,問道:「不知殿下今日宴請我們,是為了什麼?殿下將這些所謂孤苦的女子集在一起,是想要沽名釣譽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問得清楚明白,大家都聽見了,殿內突然一靜,靜到能聽到殿外清脆的鳥兒鳴叫。
顧青媛轉向那位年輕的夫人,微笑道:「這位夫人是想說我用那些無辜的女子來博取名聲嗎?試問一下,這些女子是否可憐?若是府上的女眷遇到與她們一樣的事,那是否需要人幫一下呢?」
她看向那發問婦人的發間,珠翠環繞,閃閃亮亮,神情坦蕩,說得也很自然,比起發問者咄咄逼人,聽起來舒服多了。
原本在座的有些夫人心中其實也有些打鼓的,這會也歇了那些小心思。
到了這會,在場的人沒人會不明白上頭太子妃宴請的意思。
不管如何,這事,還有太子妃的話,都做得很漂亮。
一個太子妃,無情無義的,那才要讓她們這些外命婦害怕。
不出意外,這位太子妃就是將來的皇后,一個她們需要跪拜的人。
那種失德的婦人讓她們跪拜,那才讓人憋屈呢。
那發問的年輕婦人見場上的情形,眼皮一跳。她想挑出太子妃的私心。然而被輕飄飄的一擋,就全部化解了。
若是她再繼續追下去,那就是以下犯上,是逾越。年輕婦人知道自己衝動了,她再說下去,只會更丟臉。
但她還是不甘心,她的姑母昭陽王側妃,當初就因為太子妃丟了臉面。
殿中的人都看了過去,已經有些年紀大的嬤嬤冷颼颼地望着,一副隨時都能將這婦人扔出去的姿態。
她的臉上掛不住,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那些個婦人,上不能得公婆歡心,下不能給夫君生兒育女,延綿香火。一個女人不能討丈夫的歡心,不能生孩子,就該想到有什麼下場。」
話音剛落,侍奉在東宮的人臉色巨變。
東宮這些日子,太醫進出,藥湯藥膳的味道在小廚房裏飄蕩。
為得是什麼,大家心裏都明白。
太子下了令,不許透露一點風聲出去,可誰能保證東宮上
下的嘴一定嚴實?
這是將東宮後院的事漏出去而來?
莫不是在指桑罵槐?
在場的一些貴婦人們,也是面色不妙。
她們聽了太子妃說起的那些婦人們,心中悲戚。
這些人看着風光無限,可內里誰沒有心酸?更何況,她們能夠有今日的風光,不過是投了個好胎。
最起碼那些婦人孤立無援還有太子妃出手幫忙。
她們這些人,若是有點事,可不一定是什麼樣的結果。
那年輕婦人說完後,回過神來,立即膝蓋一軟,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面害怕,一面覺着她說得並沒有錯。
可想到回去後會被家人、夫君埋怨,也只能額頭叩在地上,砰砰作響。
顧青媛坐在上首,臉色淡淡的。
下頭眾人的目光,她當然感受到了。
這是她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單獨宴請,還是帶着這樣的目的。
大家都在看她如何的處置。
以此來揣摩往後和她相處之道,又或者是投她所好。
她的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不遮不掩地,嗓音淡得不含濃烈的怒氣。
「先拖下去。」
來了宮人,把那位婦人直接拖走。
處置人的方法很多,也有很多機會,不在這一時半刻。
恰此時,外頭的宮人傳聲:「太子殿下到。」
裴瑾廷來了。一進到殿內,目光就落在顧青媛身上。zbr>
官眷們齊齊起身行禮。
裴瑾廷徑直走到顧青媛身邊,拉着她的手坐下,問起剛剛在門口碰到的情形。
「剛剛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宮人立即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眼見裴瑾廷的面色不好,顧青媛可不希望今日的宴請不歡而散。
而且,後宅的事,若是裴瑾廷插手進來,難免牽連到前朝去。
於是,她安撫道:「已經拖下去處置了。」
那年輕婦人,她已經從宮人口中得知是昭陽王側妃的侄女,公爹還是國子監祭酒,手底下那麼多的文人士子。
一旦牽扯開來,裴瑾廷必然難做。
裴瑾廷握着顧青媛的手,有些冰涼,再看她的唇色也有些淺淡。
不管剛剛那人如何,要處置很容易,更重要的還是顧圓圓的身體。
於是他低聲吩咐賀錚,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很快,太醫院院判就過來了。
顧青媛只覺着裴瑾廷有些小題大做,她會看着嬌弱蒼白,還不是他晚間鬧得太過了。
只是太醫來了,她不好駁斥太子殿下的顏面。伸出手去。
太醫院院判摁着脈搏,臉色變了又變。
他臉上的變化自然落在一直關切着顧青媛身體的太子殿下眼中。
「到底怎麼了?」裴瑾廷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