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江畔有樵夫,森溪兩相依。筆下樂 www.bixiale.com寥寥百餘里,且足魚米歡。
「李叔,又去山上砍柴了?」一個婦人在溪邊浣紗,見到李大方身邊的陸霜,頓時眉開眼笑:「小霜今日來我們家玩唄,我家小虎老喜歡你了。」
溪水清澈,兩岸綠油油的,隔不了多遠就能看見樹林,灌木很高,時不時能野生的兔子和松鼠。陸霜向張嬸招手:「嬸嬸辛苦了,只是今晚李叔叔要炒狗肉吃,你們也可以來哦。」
李大方聽到陸霜邀請別人吃狗肉,用拳頭揍了她一個腦包,朝張嬸咧嘴笑道:「小娃娃不懂規矩,張妹子莫要見怪。」
看着捂着腦袋一臉委屈的陸霜,張嬸咯咯笑出聲:好生可愛的娃娃,不像自家小虎只會惹事。想到狗肉,張嬸瞧着李大方走遠的背影,口中喃喃:「該是老黃死了。」
老黃是土狗,用熱水褪去一身皮毛,掏乾淨腸子,其餘的都可以吃。在油鍋里炸,外酥里嫩後放到大鍋里炒,香味能飄到三里開外,總是有孩童尋着香味聚攏過來。只是別人家的狗肉,他們就算想吃也不能吃,自家的狗自家吃,這是村裏的規矩。
日落時分,香味繚繞了土磚砌的石屋,陸昂、陸霜和李大方圍着石桌坐下。
李大方是村里少見的光棍,他本是錦州人,因為躲避戰事一路逃到了兗州邊境,在這村莊一待便是四年。倒不是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只是李大方就是不娶,後來更是說要自己是回錦州的,不會在這裏紮根。
陸昂悶頭吃着米飯,夾的也是青菜、蘑菇之類的。李大方見他一筷子狗肉都沒夾,笑道:「老黃雖老,但肉吃着夠勁道,都是腱子肉,好吃得緊。你夾一塊試試?」
陸昂手中筷子一頓,迎着李大方的目光嘆息:「前兩日還是老黃在江邊發現昏迷的我們,現在讓我吃它,心理上有些過不去。」
李大方哈哈而笑:「過意不去那就別吃,咱吃狗肉不過是圖個好兆頭,狗子後被主人家吃掉,講的就是落葉歸根的道理。」
李大方也不在意,他本就是漂泊之人,一些好兆頭他都會照着規矩來,人活着就圖一點希冀了。他和悶頭乾飯的陸霜對視一眼,便也樂呵呵地嚼着狗肉:老黃走了,苦日子也算到頭了,我呀,這賤命才過一半,連帶着老黃的路也要一同走下去。
最早吃完的是陸霜,她端着盆清水急匆匆地跑到裏屋。宋玉賀躺在石床,他昏迷不醒已有兩日。陸霜用毛巾擦着宋玉賀的額頭,勺子疊在木管子上餵他喝下粥。她幫着宋玉賀揉捏着腿腳,嘟着嘴抱怨:「小道士真沒用,就知道偷懶睡覺,再不醒來我就不管你了。」
外邊的空地上,陸昂練着槍,他尋了塊木頭當靶子。槍法很樸實,攔、拿、扎就一直練,步子越來越小,槍也愈發平穩。李大方喝着壺自釀的黃酒,看着陸昂練槍的身影,低着頭碎嘴:「槍這種兵器,從誕生起就不是為了殺一人,驍勇之士若得一槍便可阻千軍。」
聲音很小,落在無盡的蟬鳴中就更顯得微乎其微了。
……
嵩陽書院
窗子半掩着,一行行秀氣的字落在宣紙上,青絲垂落到胸前,和繡着青竹的錦衣相稱,下身是翠綠色的碎花裙。一個鴿子落到窗前,沈萱擱筆取下鴿子腿上的信條,口中輕念:「陸公子在灼陽城乘賈家的船欲往兗州,而七日之後賈家直系身死傳回灼陽城,巨船更是憑空在黃河中消失,暫時未尋到陸公子的下落。」
沈萱眉角微蹙,托腮看着窗外的綠竹,心中納罕:有先生跟着,我家公子應當不會出什麼意外。余光中看着桌案上的另一封書信,暗自吐槽:爹爹也真是的,非要我去龍虎山接他。還什麼若是自家姑娘沒了,他也不活了,多大人了還這般幼稚。
這幾日典籍抄印的事情已經收尾了,她得寫封信讓師長親自來護送,上次白鹿書院的古籍都遭到了魔修的惦記,這次可是嵩陽書院的千年藏書,天知道會有多大的麻煩。
雖說是去龍虎山接父親,但龍虎山位於幽州,若有機會她還是能去兗州看一眼自家公子的。沈萱這般想着,嘴角抹過一絲笑意。
窗前又是飛來一隻信鴿,沈萱取下信條,可這一回她的眉目緊鎖:錦州商路被徹底隔斷,二掌柜王富貴下落不明。沈萱口中喃喃道:「王叔在錦州出了差錯?不該啊,王叔行商二十餘年,還從沒見過他出事。」
想着,沈萱提筆而落:豫、揚二州調派人手尋找王富貴下落,並通告天下以楚氏在長江處的十五處碼頭為懸賞保全王富貴性命。是誰做的一試便知,沈氏一家獨大二十餘載,眼紅的人太多了。
至於楚氏的那些碼頭,她壓根就不想留在手裏,沈氏的攤子鋪的過於大了。沈碧雲當年為了壟斷,很多地方的產業都如浮萍,根本就沒打下牢固的根基。自打沈萱開始接手商會,便開始着重發展揚、兗二州的下層根基。
而這兩年涼、錦二州的戰火導致沈氏損失慘重,但為了維持兩地商路卻又不得不加大投資,甚至連二掌柜王富貴都親自跑到錦州與各方勢力周旋,就是為了保存錦州的出海商路。
待信鴿飛走,沈萱拿過一側的銅鏡開始梳妝,粉黛輕染、淡粉的唇容,髮絲盤成單螺用一木簪繫緊,最後便是畫上兩彎柳葉眉。
話說持國、式里下江南已有半月有餘,本來乘坐沈氏的船一路南下,便可抵達離白鹿書院最近的樊城,可兩個娃娃難得出來一趟,竟然中途偷摸着下了船。
然後就迷路了,他兩就除了商都外就沒去過別的地方。
式里捧着張小地圖,在前邊領路。持國卻是一屁股在一旁的樹墩上坐下,吃着僅剩無幾的糖葫蘆,嘟囔道:「日升為東,日落為西。樹向陽而生,輪密為北,稀疏為南。」
式里收起地圖,沒好氣道:「一達謂之道路,二達謂之歧旁,三達謂之劇旁,四達謂之衢。五里設墩,楊、柳、榆、槐皆可引路。梐枑、行馬用於路標。先生教的我可背的比你熟,你要是行就你來引路。」
持國將最後一塊糖葫蘆咽下,嚼着嘴諷刺道:「某人當然厲害了,半天功夫不照樣困在林子裏,我持國可沒這本事。」
式里怒目而視,冷哼道:「只知道吃的豬頭,我要你有什麼?只知道說閒話,我要是沒你拖後腿,早就出去了。」
兩個娃娃怒目而視,一番爭吵就更走不開步子了。但也只是因為走不出林子而慪氣,不會真的做出拋下同伴一個人走的蠢事。
前邊的道路上傳來稀鬆的腳步聲,持國和式里相視一眼,警惕看去:黃衣道袍,道冠之上畫着太極魚,身背三尺桃木劍,高八尺有餘,面容懶散,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黃袍道士步子閒散,來到持國和式裏面前,他的手抵着大腿,俯身一笑:「兩個小娃娃,一番爭吵好生無理。看着甚是蠢笨,身上卻沾着文曲星的文運,着實讓貧道羨慕。」
持國上前一步,把式里護在身後,冷哼道:「你又是誰,長着一張女人臉,怕不是此間妖物披了身道士的衣囊。」式里也不甘示弱,他可不需要持國來保護自己,喝聲道:「就是,臉白淨的像個狐狸,你能是什麼好東西。」
黃袍道士嘴角一抽:哪家的弟子這般不識禮數。他手中浮塵一揮,竟憑空變出了一串糖葫蘆和一個七色的小風車。他伸手一遞,笑道:「貧道全真教江朦子,可不是什麼妖物。再說你家先生沒教過你們『鳳棲於江南,萬妖走揚州』的典故嗎,揚州可沒有大妖敢留下。」
見到持國看着糖葫蘆直流口水,式里都不屑與他為伍,可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着七色風車。江朦子嘿嘿而笑,將兩物分別塞給兩個娃娃,笑着道:「貧道是太華山的真人,最愛雲遊四野,最愛結交少年英雄。兩位小英雄可就收下吧。」
持國接過糖葫蘆,便吃便道:「原來是西嶽真人,失敬失敬。我們是嵩陽書院的弟子,先生讓我們替他下江南送一封信。」
式里捧着七色風車玩得不亦樂乎,接着道:「師父隨小師妹走江湖去了,讓我們將信交給白鹿書院的李崇尚。」
幾句話的功夫,持國和式里就什麼都交代了。不過這也不怪他們,江朦子乃是全真教當代大弟子,尤擅心術,其幻化出的糖葫蘆和七色風車,便是尋常夫子都會中招。
江朦子聽到這,暗自思索:一封書信而已,何必叫兩娃娃送,還認識李崇尚。想罷,他問道:「你們先生叫什麼?」
持國吃着糖葫蘆,聲音很含糊:「宋喝——」這可把江朦子聽愣了,宋喝是誰?
式里連忙補充道:「宋禾是宋褎耳的子侄輩,是嵩陽書院的大弟子,可厲害了。」
江朦子原本上揚的嘴角頓住,他明白了:他們是宋禾的弟子!他口中喃喃道:「挽袖系腰插秧苗,不為山河為農忙。」全真教很是推崇這位譽滿天下的嵩陽大儒。其不慕仕途、不戀名利,與百姓享魚水之歡,於竹屋煮酒論道。
想到這,江朦子看着兩個傻乎乎的小娃,他手中浮塵一揮,持國和式里便昏迷倒地。他手中甩出兩道符籙,一朵祥雲匯聚在兩個娃娃身下,隨後將他們托至天空,隨着江朦子輕揮的浮塵,向南而去。
他手中掐算,天機仍舊縝密,只有嵩陽氣生紫煙,三代當興。江朦子嘿嘿而笑:「罷了,就當貧道心善,送兩娃娃一程。」
隨後,江朦子腳起流雲,一步便至百米開外,去的是西北方向。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