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祖父當時是茅山隱派難得一見的奇才,也是最有希望劃破虛空,成神升仙之人。可以說當時隱派幾代掌門的希望就都寄托在你曾祖父的身上了。那時候其實我也就是個無名小卒,對你的曾祖父很是崇拜,可是說玄陰在那個時候,不僅是我的偶像,更是數以萬計的茅山隱派弟子的榜樣。」
這回老人很坦誠地透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可能他現在覺得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吧。
「可惜啊——」老人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憤懣,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老人還依舊如此放不下,看來這也絕對不會是一件小事啊。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或許」眉頭輕輕一皺,儘管老人神色有些忿然和無奈,但身上卻沒有絲毫怨氣或是憎恨的感覺,只是簡單的憤懣。
玄風也很感興趣地湊了過去,看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啦!
「你曾祖父的實力越來越強大,可就是有些木訥。」說着老人就又看了玄風一眼,大意是說玄陰那木木的性格就跟玄風一毛一樣!
玄風淡定地眨眨眼,「我比不上他!」
老人一愣,接着笑了起來,玄風可比他曾祖父腹黑多了,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玄風的以後的成就定會超越他的曾祖父。
「當時掌門就是覺得你曾祖父還欠缺歷練,因此讓他下山,好好歷練一番。」說到這老人的臉上更加的憂慮了,「也就是這次下山,讓你曾祖父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老人的清澈的眼睛裏迸出一抹火花,「你曾祖父下山之後的確實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可是一切就在他救了一隻狐妖之後變得不一樣了!沒錯那女人就是一隻狐妖,看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妖怪把你的曾祖父迷得昏頭轉向,你曾祖父為了她拋棄了茅山隱派,更是拋棄了我們茅山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對他的期盼。」
玄風對於老人的憤慨不可置否,在他們那個年代,玄陰的做法是有悖倫常的,但在現今,往小了說,這只是個人的選擇,與他們無關。因為你的期望本就是你的期望,與本人無關。與其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天才的身上,不如自己靠實力,努力來成為一個強者。期望別人遠不如自己去實現。
「讓我們都意外的是,掌門卻沒有責備玄陰,也沒有給他任何懲罰,而是很平靜地讓他收拾東西下山了。對此我們這些弟子自然是十分憤慨的」
老人還沒有說完,玄風就笑着打斷了老人的話,有些嘲諷地說道,「因此你們就在半路攔截了他,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玄風那雙洞穿人心的眼睛,活了這麼久的老人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看到老人的反應玄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的那抹諷刺卻更深了。
老人一陣尷尬,臉上的表情也訕訕的,「我們當時也是年輕氣盛,本來是打算勸說玄陰留下來的,可是最後就不知道怎麼演變成群毆了。其實以你曾祖父的實力,就算是我們所有人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就是不肯出手。」
說着老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當時是他們做得不對。
老人偷偷地瞄了玄風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身為師父,又活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會怕這個剛收的徒弟。可是玄風就是有那種氣場,嚴肅起來讓人不知足不覺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然而玄風此刻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讓人判斷不出來他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老人頓了頓,就繼續說道,「後來那個狐妖出現了,擋在了玄陰的面前。那時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絕大數人都紅了眼,他們衝上去連着玄陰和那個狐妖一起打。只是這次玄陰沒有忍耐,因為狐妖他居然出手打傷了其中一個師兄。」
說到這裏,老人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憤慨。看來四百多年的沉寂和閉關並沒有讓這個老人忘記這些陳年舊事啊。也對,如果老人真的看得開,或許他早就飛升了,應該是曾祖父也明白這點,因此才會讓老人在這裏等的吧。
「此後,茅山隱派便正式跟玄陰脫離了關係,甚至可以說是交惡了。沒過多久,茅山隱派就被攻陷了,門中弟子多被殘忍殺害,掌門也在那場大戰中為了我們犧牲了。我也在那場大戰中受傷了,關鍵時刻,玄陰卻回來了,他僅憑一人之力便拯救了整個茅山隱派。而我的命也是他救,即使如此,掌門卻是再也回不來了,我不想對他有任何拖欠,因此立下誓言,斷崖守候百餘載,只為還清他的救命之恩。」
這回玄風算是明白為什麼眼前的老人會對他的曾祖父有着這樣複雜的感情了。
「拯救了茅山隱派,在最關鍵的時刻玄陰並沒有留下來,而是悄然離去,就像他之前毫不猶豫地離開茅山一樣。其實我們大多人的心中對玄陰沒有感激,只有埋怨。如果他從來都不曾離開,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茅山成就了他,可是關鍵時刻他卻選擇離開。」老人一陣痛心,這麼多年了,自己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或許就是因為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的原因吧。
玄風輕嘆一聲,「也許他並不是選擇了離開,而是選擇在一旁默默地守候,選擇讓你們自己去努力奮鬥,而不是一直仰望着他的背影。即使他有所成就,可以劃破虛空,成神升仙,那也不會是整個茅山的榮耀。茅山隱派的榮耀應該是你們。」
澄澈的眸子一陣輕顫,老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玄風。其實玄風此時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只是他們一直以來都被不滿,憤怒和信仰的坍塌等負面情緒蒙蔽了眼睛,根本就沒有想過,或許,那個時候玄陰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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