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煙鬼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看着蕭毅,那眼神閃爍着精光,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你幫我!」
「我?」
蕭毅指了指自己,原本沉悶的臉色撲哧一聲笑開了花:「你是在利用我?」
「不,是請求!」煙鬼的眼神變得真摯,讓人不忍拒絕。
蕭毅那不合時宜的笑容緩緩收斂,沉默了下來。
「八大勢力,但凡做丁點好事,我們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把他們驅逐出境。他們仗勢欺人,有的暗中經營見不得光的勾當,有的則是有錢人的保護傘或者走狗,還有的光明正大的挖墳掘墓,把咱們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賣到其他國家,他們為虎作倀,無惡不作,罪該萬死。為了把他們趕出這片土地,我們付出了血淋漓的代價,那代價,是生命,是一條又一條跟我們一樣鮮活完整的生命,如果沒有他們,現在的華夏依舊烏煙瘴氣」
煙鬼的眼神變得兇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臂因為拳頭過度緊握而青筋暴起,看上起如同一隻即將發狂的野獸。
蕭毅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來。
有關那場驅逐之戰,他不曾經歷更不曾了解,但他可以想像到那是一場怎樣的血戰。
八大勢力,都是當年武盟的成員,武盟則是由當年華朝的江湖武林人士抱團組成的,許多武學在外界開始流失失傳的時候,他們卻將其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可想而知,獠牙當初所對抗的是怎樣一群人。
那些人都是像白烽、武生、花旦、傑森、凱奇、乃至於煙鬼、霸王一類人的習武之人。
煙鬼身上的擔子,重逾千斤。
再度望向煙鬼時,蕭毅的眼神當中除了憐憫還有敬佩,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知道我跟你不一樣,我承擔不起這麼大的擔子!」
「這不是擔子,是責任」煙鬼指了指一旁耷拉着腦子昏死過去的白烽,怒聲道:「如果沒有獠牙。沒有那場驅逐之戰,你知道咱們華夏,咱們海港市會有多少個他嗎?僅僅是一個他,便毀了兩艏船。幸好那艏上載的是毒品,可如果是人呢?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可如果不止他一個呢?」
「到時候會是什麼結果你能想像嗎?」
蕭毅攤開雙手:「好,你說的都對,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從未想過要捲入這些?」
「你已經捲入了。從你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經捲入了」
「你指的是我異能力者的身份?」
煙鬼搖了搖頭,那眼神忽然變得閃爍起來,似乎在猶豫什麼。
望着他的表情,蕭毅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來:「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全部告訴你!」煙鬼扭過頭,那語氣帶着一股豁出去的意思:「很早以前,你就被無瀾島的鐵牛和珞瑜襲擊過,對吧?」
「你怎麼知道?」當初和大莽在深夜遇襲的事情,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一念及此,蕭毅如夢初醒:「是大莽告訴你的?」
煙鬼點了點頭,話鋒一轉:「當時你是異能力者的身份並沒有暴露,可他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襲擊你,你想過嗎?」
「想過」
「只是沒想明白?」
「對!!!」
「那是因為江湖檔案第一頁記載的,就是你——蕭毅!」
蕭毅瞳孔一縮,那瞪大的雙眼當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
「我敢肯定,不僅僅是八大勢力,就連突刺每年都在調查叫做蕭毅的人,一個個調查。然後一個個排除,只為了,找到你!」煙鬼並沒有理會蕭毅,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蕭毅呆住了。大腦卻如同驟然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
「你……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良久,蕭毅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因為這也是當初獠牙的常駐任務」煙鬼吸了口氣輕聲道:「我們排除了成千上萬個叫做蕭毅的人,漸漸地,許多人已經忘記這個任務了。大家都覺得這個人可能還未出生,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甚至想都沒往這個方向想,在後來和你的接觸當中,我才開始懷疑,直到你承認異能力者身份的時候,我才確認,你就是『蕭毅』」
「有人可能在你的身份或者戶籍上動了手腳,所以這麼多年才沒人找到你!」
不用想,這個動手腳的人應該就是那不靠譜的老頭了。
深吸了口氣,壓制住心中翻湧的情緒,蕭毅又問:「但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找到我,怎麼突然之間又找到我了?」
「因為你贏了比賽」
「贏了比賽?」
「一場攝影比賽,當時有記者去過海港大學採訪這件事情,現在報紙上還刊登着你的作品,當然,還有你這個冠軍的名字和照片——蕭毅,據我的調查,當時你根本不在場,你的得獎作品是王大莽替你交上去,甚至有關於你的採訪,也是他代勞的!」
聽完這一切,蕭毅如夢初醒。
無瀾島的襲擊就在得獎之後,來勢洶洶,不留餘地。
誰能想到大莽一個無心之舉,引發的不僅是李智的嫉妒,還有八大勢力的追殺。
「無瀾島消息是最靈通的,其他的勢力或許暫時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但別懷疑,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你的存在,接着就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勢力找上你!」
「找到我然後殺了我?」
「從無瀾島的做法就能看出來,不是嗎?」
「為什麼?」
「你知道江湖檔案對你的記載是怎麼描述的嗎?」
蕭毅滿臉疑惑的搖了搖頭。
「龍出深淵風雲涌,八方滅盡或歸統,拳鎮山河天地顫,一曲離簫不易懂」煙鬼朗聲誦道,說來就來,幾乎不假思索。
「八方便是指八大勢力,一曲離簫不易懂,裏面的簫和易,諧音蕭毅,言簡意賅,這首詩的意思是,你會滅了八大勢力……」
「所以,無瀾島得知我的存在之後,會不遺餘力的想要殺我,其他勢力也一樣,只是有可能暫時還沒有收到消息」蕭毅說話時,嘴角的笑容說不出的苦澀。
煙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蕭毅站了起來,望着窗外的缺月,深吸了一口氣,哪怕空氣中夾雜着難聞的油漆味。
也不知道煙鬼的祖宗伯常遠之安的是什麼心,為什麼要在江湖檔案中寫上這麼一段話,這不是把自己往槍口上推嗎?
等等!
在我身份上動手腳避免被八大勢力和突刺發現的是那不靠譜的老頭兒,這麼說……他也是知情。
月光照耀在那輪廓分明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惶恐和不安。
老頭兒到底是什麼人?
這些答案總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一念及此,蕭毅乾脆不再去想。
緩緩轉過身,深深的看着煙鬼,悠悠道:「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你伯常冽了?」
煙鬼一怔,隨即嘴角上揚,聳了聳肩:「隨你怎麼叫都可以!」
蕭毅伸出右臂,手肘上彎,手掌也打開着。
煙鬼走過來,伸出右臂,手肘上彎,手掌也攤開。
這一晚,在那並不圓滿的月亮下,兩隻有力厚碩的手掌,重重的握在了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