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我有所念人(三)
程述來到寂家, 改名寂述, 成為了寂三家長子寂楊風的替身。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很聰明,非常非常聰明,他模仿着寂楊風的一言一行,幾乎已經把自己完完全全...複製成了另外一個寂楊風的翻版。
除了寂家的父母和李管家以外, 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成為一名合格的替身, 不僅僅意味着程述要去學習和模仿寂楊風,他也要拼命學習,了解關於公司的運作和經營方面會面臨的一切問題,他要學會如何與上流社會打交道,如何與合作夥伴周旋...
很多時候, 相比於生活優渥從未經受挫折的天命之子寂楊風而言, 程述反而表現出諸多領導者應有的優良品質,譬如隱忍、親和與御下之道。
就在寂家父親對於程述的表現越發滿意的關頭, 寂楊風出事了, 一場車禍的意外奪去了他的性命。
那晚寂楊風去參加一場晚宴, 本來應該是由程述代他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寂楊風臨時改變了主意, 自己驅車前往晚宴現場,結果在高架橋上與一台司機酒駕的貨車相撞。
寂楊風一死,程述在寂家的地位徹底發生了逆轉。
縱然老父親對於長子的死, 悲痛欲絕, 但是好在還有一位優秀的次子, 聊做安慰。
很多人都猜測,寂家長子的死,是否與這位陰險毒辣的私生子有關。甚至連程述自己都懷疑,是不是他每每夜間輾轉反側之際,腦海里滑過的惡毒念頭,真的讓神明聽見了。
但是程述可以用性命發誓,寂楊風的死,與他無關。
是否與別人有關,程述便不知道了,但他知道,從今以後,寂家有他的一隅之地了。
在他確定自己身邊暫時安全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返回十三街,接回蘇小棠。
可是當他回到家,卻發現他原本住的出租屋裏凌亂不堪,所有東西都被洗劫一空,桌椅板凳凌亂地倒在地上,蘇小棠的書本也全部被撕爛,散落在四處......
程述慌了,他立刻給李照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李照支支吾吾地說,這件事,最好見面詳談。
半個小時後,程述在江邊見到了李照,李照鬼鬼祟祟走過來,防備地望了望四周,低聲對他說:「你這一年失蹤,到底去哪兒了,趙爺現在到處在派人找你,說找到你要卸你的腿。」
程述走的時候是不告而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做什麼,而那時候,趙森的場子剛好被警察一鍋端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以為,這件事是程述告的密。
趙森當時跑掉了,重振旗鼓回來,要對付的第一個人便是程述。
「你...你還是快走吧!」李照催促他:「要是趙爺發現你回來,不會給你好果子吃!」
「那姑娘呢?」
「什麼姑娘,這會兒你還想姑娘呢!」
程述急切地問:「蘇小棠呢!我托你照顧的那個蘇小棠,她現在在哪裏?」
李照的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你...你還想她做什麼啊,有錢了什麼樣的姑娘沒有,甭想她了。」
程述揪住他的衣領,壓低聲音:「我再問一遍,蘇小棠在哪裏?」
李照哆哆嗦嗦地說:「那我說了,你別上火,就是吧,趙爺回來以後,到處找你找不到,聽說你在十三街罩了個姑娘,就把那姑娘帶走了...」
程述拿煙的手抖了抖,良久,沙啞的嗓音憋出三個字:「還活着?」
李照見程述臉上都冒青筋了,知道他這次好像是玩真的了,連忙道:「活着,就是一隻眼睛可能...不太看見,但是還活着!活得好好的呢!」
**
按李照給程述的地址,程述找到了十三街的一家地下酒吧,酒吧里光線昏暗,烏煙瘴氣。
舞池裏時常有穿着誘人的女人邁着大長腿走過,搔首弄姿地挑逗男人,程述擠進去,在舞台前的旋轉迴廊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蘇小棠化着他都已經快認不出來的濃妝,戴着墨鏡,嘴裏叼着一朵嫣紅的玫瑰花,懷裏抱着一台結他,失神地彈着。
周圍有很多男人圍着她,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蘇小棠,臉上掛着興奮的紅光。
蘇小棠穿的很少,全靠那台結他遮掩了大部分的風光。
瞎女彈琴,對於這些慣常追求刺激的男人來說,無意識非常新鮮的一處風物了,比場子裏那些只會搔首弄姿的女人更讓他們感到興奮。
當她抬頭看到人群中的男人的時候,嘴裏的玫瑰花掉了。
她開始驚慌,起身便想跑,可是因為只有一隻眼睛能看見,她幾次絆倒,把場子搞得一片混亂。
程述三兩步追了上去,跑到蘇小棠身邊,脫下西服外套包裹在她嬌小的身軀之上,然後用力抱住她。
「別怕,述哥回來了。」
「你...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蘇小棠拼命搖頭,絕望地說:「我真的不認識你!」
程述想要摘掉她的墨鏡,可是只要碰到她的墨鏡,她就會尖叫:「不要!求你了,不要...」
程述沒有刺激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出了地下酒吧。
她掙扎着,絕望地苦苦哀求:「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求求你,你放我走吧。」
「我這輩子都不會放你走。」
他將她抱進車裏,快速駛離了十三街,這個帶給她無盡噩夢的地方。
車裏,蘇小棠情緒似乎稍稍平靜了一些,趴在車窗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繁華霓虹。
程述透過後視鏡望着她,她臉上粘着濃郁艷俗的脂粉,嘴唇紅得都快滴出血了。
程述感覺自己的心也快滴出血了,他無法想像女孩這一年每天每秒是怎樣煎熬地活着。
「去...去哪兒啊?」
「我們小棠想去哪兒?」他整個人瞬間變得溫柔了許多。
女孩迴避他的目光:「我不是小棠,您認錯了,我不是,真的不是。」
程述順着她的話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安安。」
「那好,安安,想不想跟我回家?」
她低着頭,沒有回答。
程述將車開到了他的私宅別墅,下車將女孩抱出來,徑直回了家。
蘇小棠好奇地四處觀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屋子,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遠處夜景,桌上有新鮮的插花,家電都是智能化控制,居然還有掃地機械人。
程述將她放在柔軟的米白色沙發里,然後慢慢脫下了包裹她的西服外套,跪在她身邊的地毯上,柔聲問:「能不能給我看看身上,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女孩連連搖頭,揉緊了外套,低聲說:「沒有傷。」
程述絕不勉強,他決定明天帶她去醫院做全身體檢。
「小棠,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別怕,很安全,誰都找不到你了。」
蘇小棠望着程述,良久,她戰戰兢兢地伸出指尖,碰了碰他的臉,確認他真的是他
程述心疼地吻了吻她的指頭,她似受驚一般,又戰戰兢兢地抽回手。
「我…我能不能洗澡?」
「當然。」
程述帶她來到洗手間,擰開了浴缸的噴頭,將沐浴露和洗髮水,還有女孩子喜歡的泡泡浴全都搬出來。
這個宅子他很早就開始準備,無論是裝修風格還是家居用品,全都是按照年輕女孩會喜歡的時尚風格設計的。
浴室門關上,蘇小棠坐進了滾燙的浴缸熱水中,抱着雙腿,將臉埋進了膝蓋里。
她開始哭,開始用力地搓洗着身體。
程述倚靠在浴室門外的牆壁,聽着女孩聲嘶力竭卻又極力壓抑的哭聲,心疼得難以自抑。
她吃的所有苦頭,都是在為他受罪。
「小棠。」
門外,他柔聲喚着她的名字:「以後跟我吧,述哥一輩子疼你,再不讓你吃苦。」
聽到這話,浴室里原本壓抑的啜泣變成了宣洩的嚎啕。
程述知道,哭出來,一切就好了。
半個小時後,女孩換上了乾淨柔軟的棉質女士睡衣,從浴室里出來,濕潤的長髮披在肩頭,臉蛋被水霧蒸得紅撲撲的。
可她還戴着墨鏡。
程述正在陽台邊跟李照打電話,向他詢問更具體的情況,情緒很激動,聲音也有些大。
蘇小棠愣愣地站在門邊望着他。
程述見女孩出來,於是立刻掛了電話,進屋坐到沙發邊,然後沖她招了招手。
蘇小棠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挪了過去,站在他面前。
程述伸手去摘蘇小棠的墨鏡,蘇小棠敏感地連忙避開,然後蹲到沙發角落邊。
「眼睛是怎麼回事?」
他聲音有些沙啞,聽得出來,滿是疲憊。
蘇小棠悶了會兒,低聲道:「左眼,自己弄的。」
程述詫異地看了看她。
「摘了眼鏡,很猙獰,像個怪物,那些男人看到就反胃...」
蘇小棠語氣平靜地回答:「敗他們的胃口,就不會『欺負』我了,反正一隻眼睛也能看見。」
程述終於懂了,那樣的環境裏,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不被那些傢伙糟蹋。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程述手裏的茶杯被他重重扔了出去,砸在牆上。
蘇小棠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他站起身,在房間裏走了幾圈,氣急敗壞地去了陽台邊,摸出手機打電話,手都抑制不住地顫抖着...
蘇小棠跟過來,聽見他低沉的嗓音說着什麼「弄瞎他的眼睛,然後讓他死」的話。
蘇小棠忽然害怕了,她跑過去一把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連連搖頭。
「晚點再說。」
程述掛了電話,手落到女孩單薄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我會給你報仇,我會讓欺負過你的人,付出代價。」
蘇小棠顫抖地抽泣着,連連搖頭:「不、不報仇,你好好的,不要離開我,好好的。」
程述用力抱緊了她,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撫:「我不離開你,再不離開你了。」
女孩緊緊攥着他的衣角,直到睡覺的時候都沒有放開,程述脫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被單上。
女孩睜着濕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嬌聲說:「你不走。」
「我不走。」
「保證。」
「嗯,保證。」
她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
程述在床邊安撫着她睡着,怕她驚醒,所以也合衣躺在了臥室的小沙發邊,將就着睡了一夜。
聽着女孩均勻平靜的呼吸聲,細細的,程述卻整夜無眠。
胸膛里,怒火燒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便起來了,站在落地窗邊,凝望着窗外驟雨打芭蕉,手裏燃着一根煙。
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很高,給他發來回報,說趙森已經抓到了,問他怎麼處理。
程述眼角肌肉顫了顫,眸子裏划過一絲狠戾之氣。
他回頭望了望臥室,女孩睡在大床上,清麗的容顏分外安詳,摘下墨鏡,她緊避着雙眼,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她的左眼,已經瞎了。
程述按滅了手裏的煙頭,冷冽的殺意籠罩着他,他好幾次都差點說出那個字...
可是,做了就不能回頭。
他答應過她,不會再拋下了她。
拋下過一次,足以令他用接下來的整個餘生去痛徹心扉。
良久,程述淡淡道:「報警。」
趙森所犯下的所有罪行,足以讓他整個餘生都在監獄裏度過。
我有所念人(終)
程述帶蘇小棠去了市區最大的醫院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 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以外, 身體方面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
她的左眼幾乎已經廢掉了, 醫生說可以安裝義眼, 義眼就跟真的一樣, 絲毫不會影響外觀, 她也不用總是戴着墨鏡。
程述立刻答應下來, 給蘇小棠安裝最好的人工義眼。
不過蘇小棠心理方面過不去, 所以即便是安裝了義眼, 她也總是戴着的單眼的眼罩,並且會有意無意地避開程述的目光。
療養期間, 程述絕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家裏陪着她, 兩個人沒有事情做, 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程述總是喜歡盯着她看, 也不知道看什麼,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沖她笑。
蘇小棠挺不好意思,抓着抱枕砸他:「你看什麼看。」
程述故作輕鬆地說:「我覺得小丫頭你現在的樣子挺酷, 特別像《加勒比海盜》裏的海盜船長有沒有。」
蘇小棠知道自己有殘缺, 她稍稍垂首,背過身去不再讓他看見。
程述從後面抱住她, 撩開她柔軟的髮絲, 在她單薄的後頸項印下一記淺吻——
「我給你聯繫了一所學校, 你先念着, 念到高中畢業, 然後再看是想考大學,還是去美國,只要你以後能開心些,述哥怎樣都會滿足你。」
蘇小棠轉過身,第一次抬起眼眸正視這個男人。
這一年他仿佛成長了很多,眼底蓄積着如墨一般化不開的深邃。
蘇小棠能夠想像,這一年他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他還很年輕,鬢間卻沾了些許微霜。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髮鬢,然後落到他的眉宇、眼眶,然後是薄薄的唇。
「程述。」她喚着他的名字,然後輕輕吻了吻他的下頜:「程述...」
程述閉了眼睛,任由女孩親吻自己,但他沒有回應,至少,在他認為的她長大以前,他都不會回應她。
但即便如此,蘇小棠依舊能感受到男人滿腔的柔情蜜意。
**
入學手續辦得很順利,江城排行前列的一所重點高中接收了她,在程述以一筆巨額投資用於捐贈學校修建基礎設施。
蘇小棠已經滿十八歲了,這樣的年齡甚至都應該是高中畢業的年級,可是她才念高一。
在學校里,蘇小棠看着比那些高一稚氣未脫的小女孩都要成熟些,當然,也更加漂亮許多,無論是身材還是模樣,都已經是徹徹底底長開了。
她戴着義眼,幾乎沒有人察覺她的左眼有問題。
程述給她請了保姆,照顧她的衣食起居,甚至還有保鏢接送她上下學。班上的同學都以為蘇小棠是富家小姐,因為每天都有豪車開到校門口接送她上下學。
不過程述露面的時間不多,他在寂家的地位還未穩固,所以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忙公司的事情。
偶爾蘇小棠也會聽見周圍有人提及,說寂家那位三公子行為放肆,經常出入聲色場合,身邊各色漂亮女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蘇小棠心底知道程述或許是有苦衷,可是如果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他對她更多的只是憐愛和虧欠。
她這樣的女孩,宛如飄搖風浪里的一艘小船,輕輕一個浪花便能將她粉碎,能夠得到一個像程述這樣的男人終其一生的垂憐。
她應該滿足,不是嗎...
程述來私宅總是在深夜裏,蘇小棠本來都已經上床睡覺了,聽到樓下有汽車駛入的聲音,她又連忙起床,跑出房間,站在樓梯口轉角的位置望着他。
「還沒睡?」
「嗯。」
女孩的聲音輕輕柔柔。
「我過來看看你。」程述換了鞋走進屋,坐到沙發邊,揉了揉眼角,看起來很是疲倦。
「最近學習怎麼樣?」
「數學有些吃力,不過我會努力的。」
程述沉思片刻,說道:「那我再給你請個家庭老師,補一補。」
蘇小棠走近他身邊,卻嗅到一股濃重的酒味,她望向他,他英俊的面頰稍稍染了紅暈。
「你喝酒了?」
「嗯。」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蘇小棠轉身欲走,程述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來,攬着她的肩膀,整個將她圈在懷裏了。
女孩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棉睡裙,白皙纖細的手臂被他溫厚的大掌緊緊地握着,她的整個身子都燥熱了起來。
「陪我坐會兒。」男人聲音低醇沙啞:「坐會兒就行了。」
於是蘇小棠趴在他的胸膛邊,像小貓咪一樣,乖乖地依偎着他,睜着眼睛看着他。
程述淡淡道:「走了個大姐,本來以為可以高枕無憂,沒想到又來了個手段更厲害的小小姐,小小姐已經拿住我的把柄,老子現在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不知道該怎麼搞了。」
蘇小棠睜着眼睛望着他,雖然不太能聽懂他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也知道他現在處境可能有些糟糕。
「小棠,你說我該跟她斗嗎,還是聽她的話,乖乖給她當條狗呢。」
「什麼當不當狗的,真難聽。」
程述苦澀地笑了笑:「但事實就是如此,要麼制於人,受制於人。」
蘇小棠正要開口說什麼,程述卻低頭問她:「你想讓我走的更遠嗎,只要你想,我可以放手一搏,哪怕最後魚死網破...」
蘇小棠連連搖頭,用力抓着他的手臂:「不,我不想,如果你走得太遠,我就找不到你了。」
程述沉沉地嘆了聲,如果蘇小棠不在身邊,他或許還可以放手一搏,跟寂白較量較量。可是…身邊已經有了這麼個纖弱的小女孩,任何風險都應該規避,他或許應該走得更穩一些,哪怕最後得不到想要的,但至少,可以保住她現在的生活。
他低頭吻了吻小姑娘光潔的額頭,柔聲說:「去睡覺吧,不早了。」
蘇小棠抬頭望了他一眼,手攥緊了他的衣角,良久,她忽然抬頭,親了他的唇一下。
程述猛地一怔,隨後連忙鬆開她,往沙發邊上靠了靠。
「你在做什麼?」
「我...」蘇小棠臉頰泛紅:「不能親你嗎。」
「快去睡覺了。」程述面上似乎流露出了煩躁不耐之意:「小屁孩。」
「我不是小孩了!」蘇小棠急切地說:「你答應我的,等你回來,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我說的是等你長大以後。」
「我已經長大了!」
他按住她的小腦袋,搖了搖:「我說你長大,才叫長大。」
蘇小棠眼角滲出了委屈的眼淚,可是她卻不敢跟他鬧,她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程述用衣袖給她擦了眼淚,笑着說:「難怪成績不好,整天腦子裏都想着怎麼談戀愛了是吧。」
她置氣說:「年輕小姑娘,就想着談戀愛,怎麼了!」
程述臉上笑意更甚:「行,等再過兩年,你再長大些,我這邊情況穩了,再考慮這些事,好不好?」
蘇小棠不敢說不好,只能悶不吭聲地回了房間。
那日,有朋友約她去逛街,中途程述給她打了電話,問她為什麼還沒有回家。
電話里,蘇小棠聽着程述那邊的聲音似乎很嘈雜,但也很熟悉,應該是在夜總會一類的地方。
她料想是保姆給他打了電話,說自己放學之後沒回家。
蘇小棠忐忑地解釋道:「述哥,我和朋友去逛街了。」
程述怔了怔,這是第一次小姑娘和同學約着出去玩,心情有些激動。
看着她一天天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慢慢開始過上正常女孩的生活,程述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希望的。
「卡帶了嗎?」
「帶了。」
「喜歡什麼就買,和朋友們逛街,試試衣服裙子,我沒時間帶你,你要自己買。」
「嗯,我知道的。」
掛掉電話之後沒多久,程述手機里便收到了付款消費的短訊通知,小丫頭倒是沒有買衣服,反而是去肯德基吃炸雞了。
他有些無奈,又給她發短訊,提醒她吃炸雞不健康。
絕大部分時候,程述在她面前都是扮演着父親的角色,管着她的生活,也管着她的學習,雖然不常回家,不過絲毫沒有放鬆對她的看管。
蘇小棠和班上同學逛完街,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回家,送走了同學以後,她站在公交站前等車,對面是盛唐夜總會。
蘇小棠正準備給程述打電話,說自己要回家了,卻沒想到就在這時,邊上盛唐夜總會出來幾個男人,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寂總,這麼早就要回去了?」
「白總交待了事情要去辦。」
幾個穿西裝的男人簇擁着程述,巴結地說:「現在寂總成了白總身邊的紅人了,也要幫我們多美言幾句啊。」
程述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相信我,你讓我幫你美言幾句,永遠只會起到反作用。」
男人們哈哈大笑,說寂總真是幽默。
有身材婀娜的女人走出來,撫着程述的胸膛,抬頭親吻他,程述別開了嘴,只讓她親到了側臉:「寂總,下次再來啊。」
「下次來,就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你了。」程述拍了拍女人的腰,轉身離開。
女人故意嗔怒道:「誰不知道花花公子寂大少爺,每次來換一個女人,比楚留香還多情呢,下次來你都不記得我是誰了吧。」
周圍的男人都笑了起來,這位寂三少爺身邊還真沒有常跟的女人,全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落得個花叢浪蕩子的名頭,讓女人又愛又恨。
蘇小棠躲在公交站的站牌後面,聽着他們的玩笑,感覺心臟都快要抽搐了。
這時候公交車駛來,蘇小棠趕緊跑上公交車,坐到了車廂的最後排,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在逢場作戲,他必須要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個廢物,除了喝酒和玩女人,什麼都不會,這樣才會讓他們卸下防備。
但是蘇小棠就是好難過,控制不住地抹眼淚,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去回想方才的場景。
程述晚上回到私宅,見小丫頭沒有下樓來接他,有些反常。
他走到她的房間門口,房間沒有鎖,她一個人抱着膝蓋坐在床邊,背對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述敲敲房門:「哎,我回來了。」
蘇小棠沒有理他,連頭都沒抬。
程述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將她的臉托起來:「我說,我回來了。」
「我還沒有兩個眼睛都瞎。」
小姑娘移開視線,不看他。
「怎麼,今天炸雞沒吃夠,又改吃火.藥了?」
蘇小棠嗅到他身上濃郁的脂粉味,皺眉:「你太噁心了。」
他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好好說話。」
「你身上的女人脂粉味,熏死我了!」小丫頭語氣有些上火:「不要碰我。」
程述微微一怔,立刻鬆開了她,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去浴室,很快,於是傳來水流聲。
蘇小棠又後悔又難過,兀自抹了抹眼淚,然後用被子將自己厚厚地包裹了起來,臉埋進枕頭裏。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這太任性了。
她沒有資格在他面前任性,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這個男人的善良和憐憫,她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鬧脾氣,而且還是明知他身不由己的情況。
程述這個澡洗了四十多分鐘,出來的時候臉都被熱霧暈紅了。
蘇小棠已經睡覺了,程述在她的門邊站了會兒,然後輕輕關上了燈。
「對不起。」她聲音裏帶了濃重的鼻音:「我不該那樣說。」
程述寬容地笑了笑:「小屁孩也有炸毛的時候,快睡吧。」
蘇小棠剛剛轉過身,程述卻已經替她關上了房門,留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
夜深,程述回了自己房間,倒床便睡着了,他每天要應付太多人太多事,實在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鑽進了他的被窩裏。
程述意識很沉,明知哪裏不對勁,但他實在是不想睜眼了,就這樣睡吧。
他睡覺從來不安穩,一個轉身,便將小姑娘直接蓋住了。
蘇小棠醒過來,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像個寄居蟹似的,死命從他肩膀下爬出來,大口呼吸。
程述察覺到身下不對勁,慢慢睜開了眼睛。
借着熹微的晨光,他和小丫頭四目相對。
他猛地驚醒,連忙往後退了退,坐起身來:「你在這裏幹什麼!」
「跟你睡啊。」蘇小棠躺在鬆軟大床上伸了個懶腰:「你真行,弄得我腰酸背痛的。」
程述:
小丫頭片子萎靡了這麼幾個月,現在又活潑了是吧。
「誰讓你隨便進我的房間。」他揉了揉腦袋,指着門無奈道:「出去。」
她抱着軟軟的鴨絨枕不撒手,程述匆匆給自己穿上褲子:「行,那我去你房間睡。」
蘇小棠連忙攥住他的衣角,嘟噥說:「你跟別的女人睡,就很開心是吧。」
「我什麼時候跟別的女人...」
程述話說一般,頓住了,睨她一眼,見她這滿臉委屈相。不用說,他也能夠猜到,這女孩是聽到了外面的流言。
寂家三公子可沒什麼好名聲。
但是他覺得,別人不了解真相,但蘇小棠應該相信他的人品,畢竟...他們是患難與共的交情。
「我沒有跟別的女人,一個都沒有。」
「騙人,你每天晚上換一個女人,胃口這麼大還說沒有!」
「如果不經常換,別人早該說老子不行了,懂不懂,傻子。」
蘇小棠眨眨眼睛,有些不確信:「你沒騙我哦?」
程述也沒有睡意了,坐到她身邊,耐心地解釋道:「我跟你講過了,我既然跟了寂二小姐,就得為她充當耳目,剷除障礙。」
蘇小棠抿抿唇,終於點了點頭,抬頭看着他:「程述,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說什麼廢話。」
她伸手撫住了他的臉:「喜歡一個人的話,為什麼不會想要親親她呢。」
程述無奈笑了笑,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蘇小棠側過臉,吻住了他的唇。程述睜開眼,看到小姑娘捧住了他的臉,含着他的下唇,認真地吮吸着,帶了點稚嫩和青澀。
程述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他閉上了眼睛,開始熱切地回吻她,挑逗她,小姑娘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嗚嗚地推開了他,羞得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將臉埋進了枕頭裏:「誰...誰讓你那樣的。」
男人都是壞東西啊。
程述笑了笑,從後面抱住了她,將臉埋進了她烏黑的髮絲里,輕輕地呼吸着。
「小棠,你要好好念書,將來有出息,知道嗎?」
蘇小棠悶悶地回應:「怎麼,你還想找個高學歷女朋友嗎?」
程述捏了捏她的耳朵,柔聲道:「你述哥小時候最羨慕那些能夠背起書包去上學的小孩了,我沒機會,但是我想讓你好好念書,去美國念最好大學,見見世面。」
蘇小棠轉過身,望着他漆黑的眼睛,笑說:「你不怕我去了美國,交往了又高又帥的男朋友,就再也不理你啦。」
程述鉗住她的下頜,沉聲道:「有這個膽子,你就去浪,等回來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蘇小棠知道自己是在圓程述的一個夢,所以她學習起來分外努力。雖然同學們都在抱怨學習辛苦,不過真正吃過苦頭的人會明白,比起世道的艱難,在學校里這點辛苦真的是不算什麼。
兩年後,蘇小棠拿到了美國一所常春藤高校的offer,程述特意辦了簽證,親自送她去美國,給她整理宿舍,置辦生活物品,購買價格昂貴的課本。
蘇小棠本碩連讀,一走七年,程述等了她七年。
等她學成歸來之後,他親自在機場迎接她。
小姑娘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模樣了,現在的她變得大方而優雅,走在人群中都禁不住閃閃發光。
程述的眸子裏也有了光,仿佛看到了夜空中最璀璨的小星星。
初見程述的時候,蘇小棠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小跑着走過去,卻在他面前幾米處停了下來。
程述正值男人的黃金年齡,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霸道總裁的成熟氣質。
蘇小棠看着面前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臉頰微微泛了紅,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還沒開口,程述徑直錯開了她,像是沒認出來似的。
蘇小棠傻了,拖着巨大的箱子走到他面前,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哎,你在等我嗎?」
程述垂下眸子,睨她:「我等我未婚妻,你是嗎?」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哎。」
程述從包里摸出一枚絲絨的小盒子,打開,裏面有一枚碩大的鑽戒。
「不知道的話,不如...戴上試試?」
寂家三少爺的婚禮由寂白為他們操辦,三少爺說他只有一個要求,有多少錢,就砸多少錢。
那場盛大而奢華的世紀婚禮,幾乎驚動了整個江城。
因為往後的每一天,或許都是平凡與普通,所以程述要將生命中最繁華的時刻,送給他的新娘。
蘇小棠時常會想起初見他的第一天。
那天她戴着墨鏡,整個世界都是黑白與灰色。後來,那個男人在她的世界裏投下一抹善良。
於是當她再抬頭望天,夕陽的餘暉之下,天空變成了粉紅色。
路過的風,都變得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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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所有內容全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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