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腦子裏嗡的一聲。樂筆趣 www.lebiqu.com
張巡當年救了傅九衢一命,就和他成了生死之交。如果今夜周憶柳因為救傅九衢而受傷,那往後傅九衢還會拒絕納她為妾嗎?
不行!
這樣的狗血劇情不能出現在她的故事裏!
電光石火間,辛夷幾乎來不及考慮,在周憶柳撲向傅九衢的瞬間,一把薅住她的頭髮,用力按向床沿,同時,朝黑衣人甩出一個枕頭
「啊!」周憶柳尖叫一聲,身子收勢不住,朝辛夷撞過來。
辛夷一口氣做了兩個快速動作,沒能避開周憶柳,被她抓了個結結實實。
不知是誠心還是故意,周憶柳踉蹌下的這一抓用力極狠,尖尖的指甲直接從辛夷的脖頸剜下去,揪住她的衣領,起身時再狠狠一扯,幾乎將她的半身衣衫拉開。
幸好她穿了胸衣,不然要走光。
辛夷暗自慶幸,一把推開周憶柳,便轉向傅九衢,甩開胳膊去幫忙,並沒有發現周憶柳正呆呆地看着她脖子上用紅繩懸掛的金娃娃,變了臉色
傅九衢身手利索,那握刀的人沒能傷到他,辛夷轉頭過去的時候,只看到黑衣人站在原地,瞪圓了一雙眼睛,表情十分誇張。
長劍穿胸而入,鮮血噴涌,黑衣人慢慢地栽倒在地,吐出了人生最後一聲嘆息。
「郡王,你沒事吧?」周憶柳花容失色地扶着床沿站起來。
傅九衢沒有回答她,掏出哨子,吹出一道銳利的哨聲。
「咀——」
火光四起的暗夜,哨聲傳得很遠。
客棧的屋檐上,一片箭影如同雨點般落下。
「不好,有埋伏!」
門外正在廝殺的一群黑衣人,猝不及防地中箭,橫七豎八地倒在箭雨里,再顧不得程蒼和段隋,瘋狂地往裏沖。
「殺!」
「殺掉這個狗官,為民除害!」
黑衣人潮水一般涌過來。
傅九衢揮劍一擋,沉聲冷喝。
「黃升,你還在等什麼?」
弓刀弩箭的聲音錚錚入耳,沸騰了客棧,黃升的聲音驟然響起。
「來了來了。郡王,下官不是等着您的召喚麼?」
沖天的火光里,黃升朗笑着帶一群士兵闖入客房。
在他的背後,是一排排的弓箭手。
「不想死的,還不棄械投降?!」
黑衣人面面相覷,有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在弓箭手的包圍中,丟掉了武器。
黃升朝傅九衢抱拳行禮,然後環視一周,略帶不滿地道:「下官以為這些狗東西膽敢刺殺郡王,多少是有點能耐的。誰知道,來的是他娘的一群廢物。」
傅九衢微微一笑,「殺雞用牛刀,更利索。」
段隋氣喘吁吁地收了刀,笑嘻嘻地道:「九爺,你看這些雞,是石頭呢,還是棉花?」
傅九衢:「是布。」
段隋登時目瞪口呆。
布?布是什麼意思?
~
黑衣刺客潰不成軍,當場捉拿歸案,但這一場大火卻燒了整整一夜才撲滅。
傅九衢要如何善後處置,這些黑衣人又是何人所派,目前不是辛夷應該去關心的事情。
她驚訝的是周憶柳為什麼會出現在岳州,而傅九衢又知不知情
客棧沒法再住,傅九衢還有後續事情要去處理,他來不及和辛夷多說什麼,便讓程蒼駕車將辛夷送去趙宗實的宅子。臨走,還溫柔地叮囑她早早歇下。
而無處可去的周憶柳拎着一個包袱,亦步亦隨,也跟着上了馬車
辛夷瞥她一眼,見程蒼沒有拒絕,微微一笑,沒再吭聲。
路上,周憶柳幾次想找辛夷說這次來岳州的事情,皆被辛夷微笑婉拒。
「小周娘子有什麼話,回頭對郡王說吧。我不是你的主子,你用不着給我交代。」
周憶柳見她眉目清淡,笑意不減,卻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嘆息一聲,又溫聲笑開。
「我不知張娘子為何會對我產生敵意,心裏當真委屈得緊。這一次,若不是張娘子三番兩次地拒絕長公主的安排,我又怎會受命南下?」
辛夷眉梢微動。
那天出宮後,得知軍醫營已經離京,長公主確實讓錢婆子來找過她,要另行安排她南下的事情。但辛夷當時覺得被人盯梢了,十分不安全,心有顧慮,這才拒絕她,然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卻不料,長公主居然會生出派周憶柳去照顧傅九衢的念頭?
辛夷哭笑不得,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指,淡淡地道:「那是長公主和小周娘子的事情,與我沒有關係。」
周憶柳抿了抿唇,說得更是委屈。
「張娘子和郡王兩情相悅,卻不肯明正言順地南下,非得要偷偷摸摸…若是長公主知道你來了,也不會生出這番誤會那我,也就不必再受這顛沛流離之苦。」
辛夷哦一聲,「敢情小周娘子是被長公主讓人綁着南下的?」
周憶柳一怔,「娘子說笑了,能來侍候郡王,是我的福分,怎會不情願呢?」
辛夷淡然一笑,別開臉去。
周憶柳揉了揉胳膊腿兒,飄忽忽地睨向辛夷,目光里有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熾熱,但語氣卻比在京中時,更為輕和,大有在她面前俯低做小的意思。
「張娘子不用忌憚我…你要是不滿意,就把我當個使喚丫頭便是。我在這裏,必定會盡心盡力地伺候你和郡王,絕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辛夷聽見了。
又宛如耳邊吹了一陣風。
她如來時一般,看着岳陽樓,感受着時空的穿梭,並不搭理…
周憶柳一個人說得無趣,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幽幽一嘆,說得委屈至極。
「娘子還是怨我。」
~
到趙府的時候,高淼已然披衣起身,在大門口親自來迎。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當真是沒有王法了,醉仙閣刺殺不成,竟然在客棧行兇」
高淼將辛夷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接着便是一陣數落,炮仗似的直罵人
辛夷沒有多說,淡笑道:「今夜我無處可去,只好來打擾郡君。」
高淼不耐煩地擺手,爽朗地道:「你和郡王會遭此橫禍,都是因為我和趙十三的緣故。自己人,客氣什麼?快裏面請」
辛夷微笑一下,慢慢抬步。
高淼這才看到跟在她身後的周憶柳,上下打量着,疑惑地問:
「這位娘子是?」
辛夷回頭一瞧,淡笑不答。
周憶柳低頭欠身,朝高淼弱弱地行禮,聲音有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妾身周憶柳,是廣陵郡王身邊的大丫頭,奉長公主之命前來侍候郡王的。」
高淼恍悟般點點頭,朝辛夷哼笑一聲。
「走吧,我們回屋再細說。」
辛夷瞟一眼周憶柳,親親熱熱地挽住高淼往裏走,高淼愣一下,也跟着笑了起來,不僅沒有拒絕她的親近,甚至靠得她更近了幾分,一邊走,一邊低笑說話。
兩個人親密無間,只留一個周憶柳,尷尬地留在原地,好半晌才默默地跟上去。
這天夜裏,辛夷住在高淼和趙宗實的臥室隔壁的偏屋裏,一來方便照顧病人,二來方便和高淼說話。
兩個女子在汴京的時候原本沒有交情,但這一路行來又一同經歷這場岳州風波,倒是結下了生死情誼。
高淼放下郡君架子,在她面前說話大方又直率,再不像從前那樣陰陽怪氣。
而辛夷是一個典型的社雜,話不投機時一句都無,遇上可以交流的人則是廢話很多
兩個人躺在一張軟榻上,秉燭夜談,竟然都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十分投機,一直說到天色將明才有了睡意。
「不說了不說了,我都乏了。」高淼打個哈欠,捅了捅辛夷的胳膊,「我去瞧瞧趙十三,你睡了吧,要不明兒廣陵郡王過來,怕是說我弱待你,要拿我是問了。」
「哪裏會」辛夷笑着推她,「我還怕趙將軍責怪我霸佔你呢,人家可是經歷刀山火海的煎熬,在澎湃的欲望摧動下都沒有動搖半分,對你一心一意的人」
「你以為他是不想麼?他是不敢!哼,趙十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
高淼語帶嗔意,臉頰微紅,露出一抹幸福的光暈。
「厲害了,我的郡君。」
「郡王待你,也會如此。」
辛夷若有似無地一笑,對此並不十分篤定。
畢竟世間男子大多薄倖,又有幾個趙宗實,能在身居高位的情況下,只取一瓢而飲?
高淼走後,辛夷在恍恍惚惚的游思中睡了過去。
天何時亮的,她不知道。
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
寶妝端來飯菜,笑盈盈地與她打趣。
辛夷哈欠連天,「廣陵郡王過府來了嗎?」
寶妝搖了搖頭,突然一臉八卦地湊近她。
「娘子還不知情吧?昨夜岳州城死了好幾個大人。唉,都是在自己家中懸樑自盡的,也不知是為了哪般。這事兒都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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