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城外,前線的北狄斥候,終歸將一個極大的噩耗,帶回了本營。墨子閣 www.mozige.com
「你說什麼!」拓跋虎的聲音在抖。
「中原渝州王的援軍……已經趕到了河州,登城守備!」
拓跋虎痛苦閉目,鬆脫了揪着斥候的手。神鹿子在算援軍的時間,他何嘗不是在算。卻沒有想到,這支中原援軍,居然這麼快趕到。
如此一來,這般的強攻,似乎是打不下河州的。
「神鹿子!」拓跋虎冷着臉,轉過了頭。三番四次的,他都聽從這位神鹿子的謀略,但好像是一直沒有成功。
「你最好想出破城的辦法。若不然,什麼雄鷹神鹿共逐中原,我便在這裏,將你整個給撕了。」
神鹿子沉默着,心底也極度憋屈。
先前的計劃,算得上完美。故意將守軍引出城伏殺,卻不曾想有個廉勇沒死。然後等殘軍回了河州,士氣崩碎,眼看着是守不住的。便在這時候,又來了跛人小軍師,各種計謀之下,將北狄大軍死死擋在河州之前。
「大汗,不如先、先退兵?在後頭,肯定還有不少中原的援軍,慢慢趕過來——」
「住口。」
這句相勸的話,並非是神鹿子說的,而是一個北狄大將所言。此時,被拓跋虎冷冷打斷。
還是那句話,塞北草原的大汗,親自出征,卻沒有半點戰果。便像什麼谷蠡王,小都侯一般,依然被人堵在河州之前。
這要是回了中原,指不定那些大部落,要聯合起來掀他的台子。
「大汗,可先退回營地,再想辦法。如今強攻,只怕很難打下河州。」神鹿子猶豫着開口。
即便神鹿子不說,這種情況之下,拓跋虎也想鳴金收兵了。無非是神鹿子,給了他一個台階。
「傳令,鳴金收兵!」拓跋虎的聲音里,帶着一股難以抑制的恨意。
……
黃昏之後,便是入夜。
河州城頭的火炬,在夜風中吹得呼呼作響,光影搖曳。
「小軍師,北狄人退軍了。」樂青大笑着走來。北狄人退軍,那就意味着,這座河州城,暫時是穩住了。
東方敬並沒有太大的歡喜,北狄人退軍,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還能估算得到,北狄人不過是暫時撤退。
如今,中原戰事四起。拓跋虎選在這種時機出兵,可見一斑。很有可能,諸多的異族人,已經是勾搭了。
「樂將軍,還請莫要大意。」
「這是自然,小軍師放心。」
東方敬點頭,重新將目光,透過了暗沉的黑夜,看去滄州的方向。
……
滄州,又連着整整一月,都是烽火連天。
一名黑袍信使,仗着輕功,又作了多般的掩護,才避開了盟軍的耳目,將收集到的情報,送到了妖后面前。
只聽完,妖后臉色震動。
「跛人東方敬,守住了河州?」
「正是。」黑袍信使語氣嘆息,「用了疫計,使得敵我雙方,都中了疫病,強行拖到了渝州王的援軍到來。」
「徐布衣麾下,儘是英才之人。」妖后冷冷誇了一句。實際上,在她的心底,已經是痛恨難休。
滄州戰事不利,最大的一步棋,也被跛人堵在河州前。
「河北的情況,如何?」
「渝州王常小棠,轉攻為守,並沒有按着預想的那般,出城決戰。他的模樣,似是在拖住我柔然的大軍。」
「定州呢?」
「胡人還沒出軍,應當是作壁上觀,尚在猶豫。」
妖后閉目坐下。
「這一步棋,由來許久。若無徐布衣,棋盤早已經滿是黑子。」
「主子,那現在——」
「莫急。」妖后睜眼,「黑子尚有機會。但為今要做的,便是守住滄州,拖住戰事。」
「另外,我一直在留意,沖岸的西蜀軍,並沒有想像中的兵威盛大。我懷疑,徐布衣並不在那支蜀軍里。」
黑袍怔了怔,「他是西蜀軍的統帥?不在軍中,能去哪兒?」
「徐布衣這枚白子,向來是狡猾。便如那跛人,天下無人能想到,會突然去了河州。」
黑袍陷入沉思。
「若是汝父能留在我身邊,我便能與之參詳了。只可惜,他尚在河北。」頓了頓,妖后抬頭開口。
「你要知,神鹿雄鷹共逐中原,這並非是笑言,而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主子,我相信。」
「很好。去吧,查一下徐布衣的蹤跡。」
……
在滄州的隱蔽林子,徐牧依然沒有陷入戰事。
簡單地說,如今的大勢之下,滄州明面之上,肯定是守不住的,除非有么蛾子。
所以,徐牧的意思,便是做個拍蛾子的人。
「牧哥兒,我要打架,我要麻袋裝銀子!」類似的話,司虎不知說了幾次。但每一次,都被徐牧拒絕了。
「小東家,我也閒得慌了!」常威也跟着開口。
只有在旁的高唐州龍子云,依然是一副為將之相。這次前來,按着自家族長的意思,若是能跟在徐布衣身邊,可是要好好學本事的。
「小常威,你信不信哥兒?」
「信……」
「那你聽不聽話?」
「聽……」
只說完,常威苦着臉離開。不過,他先前的應答,都是發自肺腑的,對於面前的小東家。在他心底,便如自家少爺一般,是天下間第二個,值得他躬身聆聽的人。
這時,聽得營外的馬蹄,只眨眼功夫,便有斥候匆匆入營。
「主公,蜀州來的情報。」
徐牧皺了皺眉,只等將密信打開,又怔了好一會功夫。
賈周的信里說,在南林山脈外的虎蠻,突然蠢蠢欲動。想要不惜一切地攻入蜀州。但後來,被韓九領着人馬,仗着地利和城寨,很快就打退了。
並非是小事。賈周的意思,雖然隻字不提,但已經傳達過來。
連着虎蠻,都有可能被妖后策動。只不過蜀州地利,以及曾經留下的佈局,讓虎蠻無法得手罷了。
徐牧有些慶幸,當初的時候,讓陸休帶着人,退回了定北關。
「哪兒來的女蠻子,這麼多的道道。」將信撕碎,徐牧自言了一句。旁邊的司虎搶過信,又要往林子跑。
「司虎,我老早就想問了,你這是怎的?」
「牧哥兒,我不吃信。」
徐牧頓時無語,「沒讓你吃,餓不着你。這幾日,你不是和常威上山,打了幾頭山獸嗎?」
「若是多了,可分一些給手下將士。」
狂奔中的司虎,愣頭愣腦,說了一句讓徐牧驚為天人的話。
「牧哥兒,我自身難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