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郭家的婢女輕扣房門,請小凡到主母房中與女眷們同食。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幾日,因着傅桓的關係,郭家人對謝氏兄妹很是關照,一併奉為上賓。
「致凡拜見郭夫人、郭大小姐、郭二小姐」小凡身子福了一福,禮貌地見着禮。
午膳後,大家便開始閒話家常,從今天的魚肉是否新鮮,到新買的胭脂、水粉,最後聊到了嵐山寺。
「嵐山寺在我們這裏是很有名氣的,十里八鄉的人都來此敬拜。」郭二小姐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機靈有神,饒有興致地跟小凡說着:「明日我們去嵐山寺進香,姐姐要不要一起來?」
聽郭二小姐說着嵐山寺,小凡能想到的只有清風。
清風英勇護主,卻慘死於深牢。他的棺柩和他臨死前所託遺物,已經在回英州的路上了。不知道那位年少的未婚妻子,朝也盼夜也盼,不見自己的情郎,最後盼來的,只有那枚自己精心繡制,卻血跡斑駁的荷包,該做如何反應?
「我們兄妹二人在貴府叨擾數日,已經過意不去。不過,」話鋒一轉,小凡繼續道:「小女的確有心去參拜佛祖,以慰亡靈。」
「行,那明兒一早,我們一起前往。」郭夫人是向善之人,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小凡。
致凡與二位兄長說起去進香之事,二人皆有擔憂之色,但無奈一路只有女眷,他們也不好提出同去的要求。
「嵐山寺離這裏並不是很遠,一天來回是沒有問題的。」傅桓想了想說着。
「既然如此,」致庸拍了拍小凡肩膀:「山野之地不比郡邑,小心為上。另外,咱們人生地不熟,一定要跟好郭家的車隊,不能走散。」說完這些,致庸像是後悔似的:「怎麼非要去上香呢?我還是放心不下,你打小也沒離開過我。」
看着師兄跟着自己着急,致凡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故意調侃道:「說這些,羞不羞!我沐浴,沒離開你?我更衣,沒離開你?」
噗地一下,師兄的臉紅得像枚小番茄,可愛極了:「你這小丫頭,就是欠收拾!」致庸說完,在小凡額頭上彈了一下。從小到大,只要是致凡惹得致庸生氣,那是必要挨上一記暴栗的。
第二日清晨,小凡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一切準備妥當,便跟着郭家二小姐坐進了馬車。
致庸則在一旁左右叮囑。不只是小凡,就連一旁的郭二小姐,都長了耳繭。
再有不舍,隊伍還是起行了。致庸像是送妹妹遠嫁一樣,不由地心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致凡也長大了,可能以後再也不需要他保護了。
「大哥莫再傷神了。」傅桓踱步到致庸身後,淡淡地說道:「之前那些的人的目標是我。如今,我並不在進香隊伍之中,想必三妹應該沒有多大危險。」
「但願如此。」致庸轉過身來,看着傅桓:「話說我們在郭家也有些時日,該啟程了。」
「大哥,我怕這一路還是會不太平,我和你們就此別過吧!」說完,傅桓對着致庸拜了一拜。
「這是什麼話,」致庸一把托起傅桓:「我們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難道傅弟不想去昌定?」
「昌定是一定要去的,只不過怕連累你們。」傅桓嘆了一口氣,把頭別到了一邊。
「二弟,這些想害你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感覺你話里話外,已有預料?」致庸小聲詢問道。
傅桓想了想,便把家裏爭奪家主一事悉數告知了致庸。並且他此行昌定,是去右丞相府定親的。如果此親結成,對他奪取莊主之位大有助力。自然,這是他弟兄們不願樂見的。
雖然致庸不喜爾虞我詐的爭鬥,但是出於「義」或是「恩」,他都要護傅桓周全的。「兄弟,多說無益,等小凡回來,我們喬裝打扮一下,儘早啟程吧。」
是日,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女眷們久居內院,看到這流連忘返的景致,不住地叫停馬車,採花、探水,好不快活。因為行路拖沓,及至午後,才趕到嵐山寺。
嵐山寺傍山而建,碩紅的鎏金大門半敞着。郭家小廝還是去叫了叫門。只見兩個小和尚跑了出來。女眷們紛紛從車內下來,被其中一個小和尚引去內院。又有另一個小和尚安頓馬車、馬夫和一干隨侍。
「郭夫人請,」小和尚禮貌地讓着路:「我家住持已在大殿等候諸位多時了。」
望着高大的金佛,致凡跪在蒲團之上,內心像走馬燈一樣回憶着清風的種種。但沒有想到,所有的回憶,都沒有清風屍首腐爛後,那令人作嘔的濁氣來的猛烈。她懺悔,她祈求,與其說是以慰亡靈,不如說是一種自贖。
「什麼?!」郭夫人忽然提高的音量,不禁引來大殿上所有人的側目。
「是的夫人,從這一卦上來看,郭家最近恐有血光之災。」主持微閉雙目,雙手合十,又把剛剛的卦象重新複述了一遍。
「那可有解?」郭夫人焦急地問着。
「那郭夫人,請再卜上一卦。」老和尚說着,對着卦筒指了一指。
咚,木籤清脆地掉到了桌子上。老和尚拿起卦簽琢磨了一會兒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郭施主,天機不可泄漏,老衲言盡於此。」說完,微微躬身,轉出了大雄殿。
智心主持乃是得到高僧。要不是郭家年年廣捐香火,也不一定能請到智心主持卜卦。最近兩年,郭家的生意不盡人意,郭夫人本想着問問郭家運勢,沒想到,得到一個血光之災。郭夫人冷汗直流,趕緊跪於佛像前,再三祈求菩薩保佑。又拿來木魚、經書,對着佛像誦經。
兩個女兒看母親緊張的樣子,也跟着一起祈求。
時間過得很快,眼見太陽西沉。夜路難行,眾人便夜宿在嵐山寺,準備明日一早再行啟程。
小凡在禪房裏輾轉反側,不知道師兄會不會擔心她。畢竟起行前,大家準備當日來回的,沒想到多了這麼一出。可是,血光之災啊,聽着是有點瘮人。
咚咚咚,「致凡小姐,咱們該啟程了。」天蒙蒙亮,一個婢女輕叩房門。聽到房裏有了動靜,婢女端着盆熱水進到裏屋,像平時一樣幫主人梳洗打扮。
回程之路,不似之前那般開懷。大家各懷心事,竟是一路無語。
致庸一夜無眠,在郭家院門前焦急等待。遠遠看到了郭家車隊,自是喜不自勝。
雖然小凡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但還是少不了致庸的一頓暴栗。
第二日,兄妹三人與郭家人辭行,繼續向東去了。
----------------------------------------------------------------------------------------
「聽說了嗎?!友山縣郭氏四十多口人慘遭滅門!」澤川郡城門不遠處的一個茶攤上,有人如是議論着。
「郭氏?茶商郭賢?」與他對坐之人滿臉不可置信的回問道。
「對呀!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富貴人家,又愛行善,誰能想到禍從天降呢!」
「就是啊!也不知是哪個沒心肝的,能做出此等事來!」
只見那人四下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聽說是瀚海山莊二公子做的!」
「啊?!不會吧,瀚海山莊跟個茶商有什麼過節,至於滅門嗎?」
「你不知道吧,郭賢家裏有柄傳世寶劍,削鐵如泥。傳言說,得此寶劍者,均能封王拜相。前一陣二公子借住在郭家,準是起了歹心!而且,郭家夫婦都是被雷火彈炸死的,想想都慘!」
聽着二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坐在一旁的傅桓臉色變幻莫測,而謝氏兄妹的驚愕與憤怒是無法掩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