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中年男子一笑,從儒衫之中翻翻找找,終於找出來了一個青色的印章,下面寫着「虛靜其心」四個大字。樂筆趣 www.lebiqu.com
「靜心。」
中年男子輕輕念出這二字。
在他的眼中,天地突然靜止了。
而後。
遠在倭國的海面之上。
那道肆意汲取周圍氣運為自身所用的黑袍男子,正壓着唐玄和趙乾坤不斷肆虐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夠了,楊廣。」
這道聲音,瞬間讓黑袍男子的臉色一頓,然後他就真的停下了手,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那裏,不知何時有一道身着青衫,頭戴四角方巾,手撫青玉腰帶的百丈身影,就這麼低頭望着黑袍男子。
面色平靜,如沐春風。
只是隨着這道虛影的出現,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進入了靜止狀態,不管氣運流失,還有那海面翻騰,都止於此。
混沌珠中,唐玄憑藉元神見到此道虛影,不由面露詫異:「這是……道身顯化?」
手持玉璽的趙匡胤微眯起眼,心中突然有一股意氣橫生。
原來,這方天地也有儒聖尚存?
被虛影直呼名號,這位死後被諡為「隋煬帝」的黑袍帝王,卻是毫不畏懼,反而仰頭大笑:「如今是何年?你又是哪一代儒聖?居然能認得我楊廣!可惜寡人不在朝堂之上,否則非要賞賜你一番!」
高大虛影淡淡一笑:「楊廣,你自知如今天下崩壞,卻還是跳出規矩之外,是有意妄為?」
楊廣嗤笑一聲,傲然環顧四周:「規矩?寡人怎麼看不出,這天底下有規矩能夠束縛住寡人?哦,我明白了,你這儒聖顯身,是特意來此,給寡人教學,上課的?」
高大虛影平靜說道:「你這條惡龍肆意在此地吞納氣運,若是任由你揮霍下去,後方失去了這方天地氣運庇護的數億生靈,都將因你而死,你可有所悔悟,自覺不該?」
楊廣又是放聲大笑:「真是……真是笑死寡人了,當年寡人率兵征戰,天下大統,廣修運河,開設進士,威震八方,做的都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如今卻淪為此等地步,被你一個小小儒聖出言訓斥,你……真是好大的膽!」
說到最後,他那雙棕色的瞳孔,已然徹底金光大方,身軀竟然有膨脹之勢,龍鱗浮現在身!
佇立於不遠處,並未被影響到的秦王,仿佛望見了什麼似的,猛地握緊拳頭:「這傢伙,真是瘋了,豈敢藉此地化龍?」
化龍?
唐玄心頭不解。
但下一秒,他就感覺到周圍的天地突然晃動了起來,先前的靜止似乎要被打破了。
高大虛影似乎對此並不奇怪,也沒有任何慌張,他只是單手負在身後,一隻手微微抬起:「楊廣,與你講了規矩,你卻不聽,還要一意孤行,那便勿怪我儒家行禮儀之道了。」
楊廣發出一聲巨吼,嘴裏竟然吐出了白霧:「干你娘的禮儀之道!寡人便是禮儀!寡人便是天下!」
高大虛影失望地搖了搖頭,道理講不通,那還有什麼講下去的必要呢?
他抬起另一隻手,憑空一抓。
一道巨大戒尺,出現在手。
他往下一拍。
楊廣那渾身佈滿鱗片,就要化為惡龍的身軀,便矮小一丈。
「什麼!?」
楊廣驚聲大叫。
高大虛影又是一拍。
楊廣身軀又是一降,伴隨着慘叫。
十下過後。
在這尊龐然大物面前,這條橫空出世的惡龍,徹底變成了一個不過七八歲大小的孩童,不管他如何掙扎反抗,都沒有作用。
到最後,別說是勾動天地氣運,就連調動體內龍運,都調動不了,氣得他衝到這高大虛影腳跟前,惡狠狠踹了一腳:「你們儒家最講究的不是什麼君子之道?有種就與寡人正面打一架,用這種本事,算什麼君子!」
高大虛影頭也不低:「君子與君子,方才有相敬之禮,君子與蠻人,唯有手腳並用。」
楊廣氣得七竅生火,大聲怒斥:「你這該死的老儒,竟然敢說寡人是蠻人,寡人……寡人!」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直接扒掉自己的褲頭,在高大虛影面前尿了出去。
高大虛影嘆了口氣,收起了手中戒尺,手腕直接一翻,變出了一道有着鎖鏈在外的井口,扔到了楊廣面前。
他淡淡道:「十年,我給你十年時間,去這鎖龍井裏,將《中庸》熟讀,十年之後,我會親自來問你,何為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若你答不出,便再往後推上十年。」
「何時能答出,何時便能脫困。」
「進去吧。」
楊廣仍然罵罵咧咧,栓起了褲腰帶,還是不甚滿意,又往高大虛影的腳跟踹了下去。
高大虛影見他如此冥頑,乾脆躬身下來,伸出手提起了他,直接往那井口中扔了進去。
「啊!」
傳來一聲大叫。
十幾秒後,這道大叫,就變成了惡龍的吼聲,那裸露在外的鎖鏈,也盡數掉落下去。
至此,這條惡龍,被鎖在了井底。
高大虛影捧起這重了數千斤的鎖龍井,猶豫了一下,抬手將其朝着華夏所在的方位一拋。
井口化於無形,最終落在了某個荒野之中。
「榮歸故土,也不算差。」
高大虛影喃喃一笑,而後看向了腳下的兩道人影,對着他們拱了拱手,笑着說道:「當代最後一任儒聖,參見二位陛下。」
趙匡胤最先回禮,同樣拱了拱手,笑着說道:「沒想到能夠在這裏再見儒聖,你為何不同他們一併飛升?」
這個問題似乎將高大虛影給難倒了,他竟然就這麼佇立在原地思考了起來。
趙匡胤倒也不傻,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便搖頭笑道:「無妨,答不出來朕也不會怪罪,只是朕當年崇儒尊孔,盛世當前,也認識了無數儒聖后人,難免有些感慨罷了。」
高大虛影微微一笑:「師父說過,宋太祖當為儒帝。」
趙匡胤先是一愣,隨後大笑出聲:「多謝先生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