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好兇噯!
鳳悠悠抬起頭,眼睛亮亮的,偷偷的看顧霆霄發怒的樣子。讀字閣 www.duzige.com
嗯,他發怒的樣子竟然有點帥!
顧霆霄聽着她的心聲,心中瞬間破防,剛剛滿腔的怒氣,都隨之遁地而走了。
他沉了沉眉梢,表面還是完美地保持着高冷的形象。
太皇太后隱忍沉默了一息,眉間蹙起哀傷。
「侯爺,過去,西戎與大南的戰爭中,曾害我十三員大將性命,其中就有我兩個兒子,六個孫子!」
「旭帝親征後,西戎才退守草原,並遣當時的右賢王成尹為質。不成想,成尹這潑皮無賴,拐走我的夢兒!我費了多少心血才把她弄回來?這些年,那成尹還一再妄圖和解。說如果能讓他與妻女相認,他西戎將永世向大南稱臣!」
「呵,這國讎家恨,豈是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可以一筆勾銷的?」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在西戎戰場上死去的兒孫,傷痛怒氣聚從心起,無光的盲眼驟然如劈過一道厲光。
可是緊接着便是一陣急喘咳嗽。
期頤之年,又在病中,想到那些死於征戰,為家國浴血疆場,犧牲生命的兒孫們,她激動憤慨。
捂着胸口,悶聲顰眉,病痛難耐。
旁邊的蘭絮趕緊扶着她,給她順氣。
顧霆霄神色氣息也隨即緩和了下來,看着太皇太后的眸色也隱有焦慮。
太皇太后畢竟是養大他的人,兒時,他是在太皇太后的照顧中長大的。
如今,太皇太后要殺他,也是因為他先殺了鳳謹嚴,斷了鳳家血脈。
太皇太后如今年紀大了,病痛纏身,兒孫盡數先她而去,說到底也只是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可憐老人家。
「本座知道,外祖母對西戎恨之入骨的原因。可兩國交戰哪有不死人的?難道因為死的是您的兒孫,就不一樣?」
他語氣和緩了許多,有意勸道,「怎麼說,成尹也算是您的女婿了,而且西戎與大南近些年邊境和平,也是因為成尹。兩國和平,是好事,外祖母何必要耿耿於懷?」
太皇太后輕咳了兩聲,抬頭時,表情恨入骨髓般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哼,哀家與西戎之仇不共戴天!他成尹妄想再見他的妻女!」
說到寧夢公主,她嘴唇發白,緊握着龍頭拐杖的手,撐開又握緊。
心痛地長嘆一口氣,「我最疼愛的孩子,總是最不聽話,當年的夢兒跟着成尹逃到西戎,讓我大南丟盡顏面!如今,你也是一樣。」
「哀家此生多行不義,兒孫都叛逆,哀家就是死了,你們也不會來看哀家一眼。」
她扶着龍頭拐杖的手,微微顫抖,「當年我留下了她兩個女娃的性命,還默許你們胡作非為!讓那鳳錦翎接替了親王位置,陛下也一直是以長公主的名分長大的。畢竟你們有我夢兒一半的血脈。」
一旁的鳳悠悠,靜靜的聆聽。
她頭一次聽見別人談論她的父親母親,原來她那個傳說中的父親,西戎大單于成尹,還是牽掛着她和姐姐還有母親的。
她的父親、母親、姐姐、還有她,十八年來天各一方,不得相認,他父親這些年一直在努力和解,就是為了能再見,能相認,能團聚。
鳳悠悠心中一陣酸楚,團聚?相隔國讎家恨,談何容易?
她安靜地一個人想着這些事,清麗的小臉上淡淡的憂傷。
她活了幾世,也不曾體會過來自家的溫暖。
想起小時候,在寂靜的冷宮粗糙的石階上,看見一隻蝴蝶翩翩飛舞,流連不去,她覺得那是娘親的魂魄回來看她了,她追着那隻蝴蝶,哭了好久,直到蝴蝶飛進灰暗的天空不見。
這時,旁邊顧霆霄聽着她的心聲,知道她在傷心。
不動聲色地伸手握住鳳悠悠的手,放在自己寬大溫暖的掌心裏。
鳳悠悠低頭笑了一下,他的手很暖,在他手中感覺很有安全感。
「侯爺。」
太皇太后的語氣似是請求,她無光的眼中忽然湧上淚水,喃喃道,「哀家心中還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小九,他杳無音信多年,可是哀家總是覺得,他還活着。」
鳳悠悠抬頭望向顧霆霄,他的側顏冷峻鋒利,天生的皇家矜貴氣質,凝眸便是目空一切的王者傲氣。
記得自己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讓她這個假冒的的旭帝遺孤坐皇位。
可是顧霆霄總是置若罔聞,從不回答。
現在,聽着太皇太后回憶這些陳年往事,說起小九,她也在心中捋了捋自己和顧霆霄的身份交換。
她不明白,為什麼顧霆霄前世,一世都沒有為自己正名。
他明明是鳳家名正言順的嫡傳皇子,卻一世背負竊取皇位的罵名。
他在以顧霆霄的身份殺了鳳謹嚴,為父報仇後,明明可以公開自己鳳家皇子的身份。
他身邊還有許多人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包括太皇太后。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恢復自己皇子的身份呢?
顧霆霄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梢垂着些擔憂,輕聲問道,「陛下,在想什麼呢?」
鳳悠悠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沒有,沒想什麼。」
她站起身,向太皇太后行了個福禮,「太皇太后,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陛下有何事?」
太皇太后聽見她的聲音,十分詫異,推開蘭絮遞過來的茶盞。
期待得凝神側耳。
鳳悠悠剛張口,顧霆霄突然一聲喝止,「陛下!」
因為他感到了她的心聲,預感到她要說什麼,想要阻止她,伸手去拉她。
鳳悠悠扭身躲過,擲地有聲道:「太皇太后,候爺,他是你的親重孫子!他就是小九!」
她柔韌的聲線在這空曠的萬壽宮中,回音震盪。
顧霆霄知道阻止不及,為時已晚,悔恨捂額。
「你說什麼?」
「哐當!」
太皇太后跌撞站起身,手中金色的龍頭拐杖,被甩到地上。
她伸長手臂,向前摸索,睜着那雙無光的瞎眼,似乎在努力想要看見什麼。
「小九?!」
她那蒼老的聲音,瞬間染上淒涼。
哽咽悲泣,說不出一句話。
她摸索着急急撲向前,要不是蘭絮在旁扶着她,她早就跌倒了。
顧霆霄不得不伸手接住她。
「小九……」
太皇太后顫抖着那雙蒼老的手,因為高齡,那雙手的十指已經踡曲無法伸直。
小九小時候,她常用這雙手撫摸他的腦袋。
此刻,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臉。
可是,她又縮回了手。
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小九!」
「所有人都跟我說顧霆霄秘術養生,還跟十年前一樣年輕,你怎麼可能是小九呢?」
太皇太后一時難以接受,疑惑地搖頭。
她伸手摸索着顧霆霄的臉,仔細辨別。
她瞎了三十年了,她的外孫顧霆霄長什麼樣,她的重孫子小九長什麼樣,她一摸就知道大概。
可是小九離開她時,才十歲,如今他已經長大成人,自然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而玄寧侯顧霆霄離開京城已經是十年前,十年平定南疆回京時,眾人都感嘆他還和十年前一樣年輕。
他的解釋,是秘術養生,導致頭髮變白,眼眸變成灰色。
或許,小九和顧霆霄長得非常像?
所以他能騙過所有人。
太皇太后神色凝重,仔細地在顧霆霄的頸後摸索了一下。
垂下手臂,臉色如驚雷閃過。
一時竟然愣在那裏。
顧霆霄訕訕笑着,「外祖母,陛下她就是開個玩笑,逗您開心的,外祖母不要當真。」
他轉身抓住鳳悠悠,「陛下,可別再胡言亂語。」
鳳悠悠掙脫開他的手,坦然道,「我沒有開玩笑,太皇太后可以把李懷玉、李齊、趙將軍、宰相陳良、陳理南和孫嬤嬤找過來。」
「他們這些年,一直陪伴在小九身邊,李懷玉他們都知道,他是如何從小九變成玄寧侯顧霆霄的!」
顧霆霄眉目沉蹙,閉上雙眼,扭過頭去。
旁邊李齊見主子這不願意承認的樣子,也是心急如焚。
李懷玉垂着頭沉默不語。
他們何嘗不想讓主子恢復真實的身份。
奈何主子一直不肯。
大家也只能一直小心的替他隱瞞。
「李懷玉!」
太皇太后面色肅然,厲聲道,「原來,這麼多年,你們合起伙來騙哀家!你說,當年你和小九一起陪伴太子上靈山學武,你是如何把小九弄丟的?」
她急急地抓住蘭絮的手,摸索着退回椅子前,突兀地坐下。
旁邊的李懷玉,恭恭敬敬的上前跪地行禮,沉默不語。
主子都沒說要承認皇子身份,他一個奴才哪裏敢說一句話?
太皇太后嘆喟笑道,「好,好,好啊!」
她抬頭望向顧霆霄,神色篤定,「現在我應該稱你為九皇子!」
顧霆霄銀灰色雙眸中卻是複雜和疑惑,「太皇太后如何能證明,我就是小九?」
太皇太后微笑着,緩緩起身,「蘭絮,去把我密室里的錦盒拿來。」
蘭絮應聲去了。
「哀家盼了八年,以為今生,要把這個遺憾帶入土中,卻不想,老天眷顧,讓哀家,在死前,還能找到你。」
她坐在那裏,渾身的高傲此刻都不見,無聲的流淚,哭得像個平常老太太。
「身為皇子,你出生時,便作了記號,你自己當然知道。可我不需要看你的記號也能認出,因為你頸後天生有一塊反骨,狀若龍角,哀家一摸便知!」
她指着前方,命令道,"李懷玉,你快說,當初在靈山,你是怎麼把小九弄丟的?"
李懷玉用乞求的目光看了看主子,可是主子沒有回應,他不敢說話。
太皇太后着急地拍着桌面,激動喊道,"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哀家的重孫兒小九,哀家何苦與顧成義演這一齣戲?"
她悔恨交加,"小九啊,你是名正言順的鳳家皇子,你為何要如此?為何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蘭絮匆匆拿了一個錦盒進來,遞道太皇太后的手上。
那個鑲嵌着縷金玉石的華麗小錦盒,看上去就是有年頭了,可是因為經常被人摩挲,寶石玉石都光潤鮮亮。
太皇太后手指輕顫着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塊方形的琥珀色玉石。
上面刻着很多字。
顧霆霄見着那塊玉石,眼眸沉靜如霜。
「小九,這是你父皇留給你的皇太子玉契。」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