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夜色,冷冷的夜風。
辦公室里,一盞孤燈,照亮胡水缸的臉。
他臉皮抽搐幾下。
「白將軍,何出此言……」
白拿鐵很不耐煩,搖搖頭。
「別廢話了。
「之前你撒過的慌,演過的戲,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若你繼續騙人,那就過分了。」
胡水缸幾次吞吞吐吐,幾次欲言又止,額頭的汗水不停流下。
最終還是苦笑一聲。
「您真的不能給我們火槍四城,留下活路麼?」
白拿鐵搖搖頭。
「你們是死是活,和我沒有關係。」
胡水缸愣了片刻,從這句話里,聽出兩層意思。
第一層,白拿鐵不承認自己的舉動,會毀了火槍四城。
第二層,白拿鐵不在乎火槍四城的存在或者毀滅。
胡水缸漲紅了臉,正要再說什麼,卻聽白拿鐵提前開口。
「就算我推進子彈大規模鑄造,也還是需要技術專家的。
「而且需要很多。
「你們胡家的年輕鐵匠,都可以來試試。
「至於其他家族,和你又有多大關係?」
胡水缸又愣住。
這就是白將軍的承諾?
在後續的子彈大規模鑄造中,給胡家分一杯羹?
可即便如此,家族中擅長鍛打的工匠們,地位也將急劇下降。在鑄造中,家族的年輕人,也並沒有多少優勢。胡家將從一個有着成熟資源的大家族,變成一個重新起步的創業家族。
比完全被滅掉,強一點點罷了。
胡水缸嘆口氣。
「我把人給您帶來。」
……
夜色深濃,火槍四城已然安靜。
只有鷹隼和信鴿,攜帶者消息,飛掠過一戶戶人家的屋頂。
只有斥候,神情緊張,爭分奪秒,衝過一處處胡同。
不多時候,宋齊梁陳四大家族,都得到了消息。
「白拿鐵強闖鎮守營?」
「他想幹嘛?」
「胡罈子真的沒死,還在鎮守營?被他發現了?」
「可他是怎麼發現的?」
……
「好像有哪裏不對?」
「白拿鐵搞一個假的胡罈子,然後呢,鎮守營是不是沒派人去看?」
「臥槽?還真是?」
「被白拿鐵給試出來了?」
會議室里,一群長老恍然察覺,紛紛明白過來。
面面相覷。
假的胡罈子,竟然是白拿鐵的一步試探?
他們那麼多人,都像猴子一樣,陪着玩這場遊戲,被耍到團團轉!
更可笑的是,白拿鐵的試探已經完成,但他們卻後知後覺,竟然沒悟出其中的意思?
有人縱橫捭闔棋盤落子,有人只是棋盤上被棋子震暈的螞蟻。
想明白這一茬,許多老傢伙,都頭暈目眩,很難接受。
「媽的!派人!不惜一切代價,截殺!」
「這裏終究是我們的主場。就算我們留不下白拿鐵,那也要殺掉胡罈子。」
「派人!」
……
火槍總城郊區。
蜘蛛夫人和豺狼先生,也面面相覷。
剛剛他們佈置的小蜘蛛眼線,發現白拿鐵帶走了胡罈子!
此時兩人云山霧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個胡水缸,之前不是還在和我們談條件?」
「怎麼一轉眼,就把人給了白拿鐵?」
「狗東西玩我們?」
「不論如何,先弄死白拿鐵,搶走胡罈子。」
「狂人醫生交代的任務,絕不能失敗!」
……
北大街。
宋家後門。
一隊黑衣死士魚貫而出,刀出鞘,槍上膛,直奔中央大街。
齊家梁家陳家,同樣派出一隊隊死士,在這黑夜裏,快速奔赴中央大街。
那是白拿鐵離開的必經之路。而且那是一條極寬極寬的路,空間開闊。
此時,一隊隊死士如同烏雲,向那裏匯聚。
「我們的死士,各種層次各種實力,已有上千人之多!
「我就不信他白拿鐵,隨身帶一千發子彈?」
……
一輛馬車連夜離開了鎮守營。
咕嚕嚕的車輪,軋上中央大街,快速前進。
車廂里,白拿鐵打量畏畏縮縮的胡罈子。
這個人,就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絕對工作重心了。
胡罈子聲音嘶啞。
「我們……我們很難安全離開。」
透過車窗,他能聽到外面簌簌的腳步聲。
他能看到外面街道兩側,黑暗的角落裏,出現一雙雙猩紅色眼睛。
中央大街的風,都帶了腥味,帶了肅殺的氣息。
就算白將軍再強,也只是個槍械大師,雙拳難敵四手。在火槍四城異地作戰,能帶他突破四大家族的封鎖,突破動物園的封鎖麼?能安全離開麼?
白拿鐵皺着眉頭,心中的怒火,已經升起來。
「這群狗東西,好大的陣仗。」
車廂里,胡罈子突然聽到,「噠噠噠」的馬蹄聲,「骨碌碌」的馬車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漸漸連成一片。
卻是寬敞的中央大街上,一輛又一輛馬車,從後面追來。
有的超車白拿鐵,跑到前面開路。
有的和白拿鐵並車而行,拱衛兩側。
有的跟在白拿鐵車後,負責收尾。
一時之間,上百輛馬車,浩浩蕩蕩,如同一道洪流,把白拿鐵的馬車,包在中間。
車窗掀開,確是信號兵騎馬並行。
「白將軍,我們已經部署好了。
「接下來怎麼辦?
「敵人數量不少,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出手?」
白拿鐵語氣平靜。
「不確定敵人會不會出手麼?
「這倒沒有所謂。
「滾蛋的那些,就讓他滾。
「冒頭的傻蛋,全部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