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答應轉告。
陳深拿了一些散碎的銀子就出了錦衣樓。
他打算先回青雲宗,向媚娘告一聲平安再做別的打算。
陳深這麼想着,剛出坊市,就察覺到身後讓人跟着了。
他不動聲色的拐到路旁的竹林。
在一陣輕煙漫過的時候,陳深雙手結一法印,一把血紅色的木劍出現在他身前,接着在陳深身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楓葉飄舞。
咻!
輕煙再過。
「大河劍意!」
陳深大喝一聲, 剎那間漫天的楓葉翻湧,捲動竹林的竹葉,匯聚成河向輕煙襲去。
這大河劍意是陳深在步入元嬰期後,在酒葫蘆中新領悟的劍法,屬於太白劍意中的法術,取自太白詩「大河之水天上來」。
這還是陳深頭次領悟到太白劍意的法術。
在他結丹期時,雖然領悟了太白劍意,可用處不大,就是一門修煉的功法,缺少配套的法術,陳深現在才算是用到太白劍意殺敵。
「住手!」
輕煙爆喝一聲,白煙從輕煙中跳出。
陳深早有預料,手又捏一法印,劍河頓時失去蹤影。
他上下打量白煙一番,「你怎麼在龍宮?」
白煙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在龍宮?」
她當年跟着回來以後,及時向龍宮預警了有人要偷襲龍宮,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攔住奔月宗宗主奪走鑰匙,但及早的開啟護島大陣,讓龍宮減少了很多損失,因此龍王在回到龍宮後,就賞她們在殺手石窟管事。
她們母女這一呆,就是五六年。
陳深問她, 「你跟蹤我幹什麼, 打算把我再逮去換靈石?」
「現在又沒人懸賞你。」
白煙就是好奇,陳深這一消失就是五六年,再回來境界竟到了元嬰期,「你這是有什麼奇遇,還是——」
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去去去!」
陳深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虎毒還不食子呢。」
白煙千嬌百媚的瞥他一眼,「讓別人吃就不是不食子了?」
「咳咳。」
陳深沒法接着話。
他問白煙,現在鯨島怎麼樣了。
白煙說:「現在是海龍會一家獨大。」
六年前,鯨島和附近的散修聯手才把妖化的莫老大做掉,可散修們也元氣大傷,海龍會趁機佔領了鯨島。
現在海龍會已然是東海三大勢力之下,無人能夠撼動的第四大勢力了。
「不,不對。」
白煙搖頭,浮游島還能撼動。
在浮游島島主率領島上精銳西移無名島,又北上投靠奔月宗後,浮游島在東海的影響力肉眼可見的滑落,海龍會趁機佔領不少浮游島留下的真空。
現在海龍會在東海聲望上升,浮游島下降,海龍會對浮游島地位的取代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撼動海龍會老四的地位, 還得浮游島。
「呵, 那你得失望了。」
陳深告訴白煙,現在浮游島是他的, 就是浮游島主回來了,這浮游島也是他的。
白煙驚訝,「浮游島怎麼到你手中了?」
陳深走到她跟前,挑起她的下巴,「當然是說服的。」
他向白煙告別。
陳深現在只能馬不停蹄的回中土。
白煙想要留他住上一兩天,挽留的話到唇邊最後還是沒說出口,目送陳深上了雲霄,朝中土去了。
陳深一刻不歇,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就回到了大仙朝。
他在江都城稍作休息。
在失去了錦衣樓以後,陳深失去了許多便利,只能自個兒找間客棧休息,在洗去身上的灰塵以後,陳深在客棧去前面灌酒。
一回頭,見一個貨郎鬼鬼祟祟的探頭看他。
「過來,過來。」
陳深向他招手。
這貨郎就是他上次來江都城時,搶了他蜚獸匕首的貨郎。
貨郎本來要縮頭,見陳深見了他,不得不笑着走進來,「陳爺,好久不見。」
陳深問,「你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我這不是不敢認您嘛,我們掌事的說了,讓龍首山門下弟子留意你的行蹤。」貨郎剛才見陳深的背影,就悄悄跟了過來。
「哦。」
陳深接過小二灌滿酒的酒葫蘆,「你們掌事的還好吧。」
貨郎搖了搖頭。
他們龍首山剛同血衣樓打了一場,雖然龍首山小勝一籌,可紅衣樓在茶館的報紙上把龍首山批了個狗血噴頭。
他們掌事氣不過,就又約血衣樓主單對單鬥法,既決高下也決生死,輸者門派還必須讓步。
「什麼玩意兒?」
陳深瞪大了雙眼,封林晚跟江茶打起來了,「為了什麼!」
「為了血獄沼澤。」
在昭王叛亂失敗後,仙盟集中精力對付血獄沼澤中的血龍王蕭殺等人,最終把他們趕出了血獄沼澤。
這下血獄沼澤勢力就又真空下來。
仙盟原本打算將血獄沼澤收到仙盟之下,由仙盟掌控,然而這遭到了諸門派和太平王的反對。
諸位門派反對的理由不用說。
血獄沼澤中的藥草是築基丹關鍵藥材,掌握在仙盟手裏就等同掌握在了大仙朝手裏,誰也不想脖子上多一圈枷鎖。
太平王反對的理由則與昭王反叛有關。
昭王反叛時曾打算把血獄沼澤收為朝廷所有,再根據門派弟子所需統一分派,太平王覺得仙盟此舉同昭王沒什麼區別。
凡敵人的都要反對。
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血獄沼澤在默認下恢復到了原來散修採集藥草,門派求購的老路。
但問題隨之而來。
既然血龍王可以佔據血獄沼澤,別的門派為什麼不可以。
血衣樓和龍手上就悄悄動手了。
然後兩派就對峙起來,最終釀成了封林晚對江茶的約戰。
陳深問他結果。
既決高下,也決生死,這可不是鬧着玩兒呢。
貨郎搖頭。
沒有結果。
她們約戰鬥法時,讓路過的青雲宗白雲仙子碰見了。
陳深長舒一口氣,這大娘子還是有大娘子風範的,想來媚娘要是調停的話,他們不敢不聽,尤其是江茶這賤婢。
然而——
「白雲仙子也加入了鬥法中。」
最終血衣樓主和龍首山封林晚雙雙落敗,所以沒有結果。
「呃——」
這個沒有結果差點閃了陳深的腰,他差點忘了,媚娘現在也是個好鬥份子,再不是他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知書達理的媚娘了。
「頭疼。」
陳深長吁短嘆。
貨郎奇怪的看陳深一眼,不知道陳深在長吁短嘆什麼。
他告訴陳深,這事兒還沒完呢。
陳深的心又提起來,「怎麼,她們仨又打算鬥法?」
貨郎搖頭。
這次白雲仙子沒參與,因為血衣樓主同龍首山封林晚的這次約斗是在品劍大會。
劍閣的品劍大會在此時此刻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中。
傳聞血衣樓主同封掌事針鋒相對。
他們龍首山不怕血衣樓主,就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參加品劍大會的高手可不少。」
上次缺席的鎮魔司少卿,現仙盟盟主獨孤鳳凰;
藥王谷的小閻王蕭梧桐;
書院雙聖弟子高思思;
百帝城九公主;
師承崑崙仙人,現在仙盟任壇主的木奇——
「哦,對了,太平王也去了。」貨郎覺得這次人才濟濟,封林晚要是跟江茶糾纏的話,很可能讓別人得了古寶。
這就是貨郎覺得不太好的原因。
好傢夥!
陳深直呼好傢夥。
品劍大會一共有十位可以進入劍冢,現在他的娘子就佔了六位。
簡直是娘子開會。
陳深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他還是打算回青雲宗,就算封林晚和江茶針鋒相對,在品劍大會上也鬧不出人命,就任由他們鬧好了。
陳深去了反而不知道怎麼好,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妙。
他在江都歇了一晚上,又踏劍回家鄉掃墓,這才折往青雲宗。
等他到青雲宗,已經半個月後了。
陳深本以為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媚娘,怎料媚娘帶弟子下山了。
白遲目瞪口呆的盯着陳深。
「陳爺,陳大爺!」
白遲繞着陳深轉悠,「你去什麼地方吃什麼靈丹妙藥了,七八年不見,你就突破到元嬰了!」
他現在還在結丹期徘徊不前呢。
陳深直言相告,「我把一個仙人吃了。」
一個植根於土地,在土地中汲取靈力的仙人給吃了。
白遲覺得陳深真會開玩笑。
陳深問他,「白雲祖師去哪兒了?」
白遲搖頭。
這可不好打聽。
現在白雲仙子四處鬥法,他們還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陳深愣住了,「四處鬥法?」
媚娘現在已經這麼暴力了?
白遲點頭,「嗯,就找太平王的人。」
話還得從三年前說起。
自從太平王站穩腳跟後,太平王就打着交流和切磋的名義,派手下的妖怪前往各大山門拜訪鬥法。
太平王的手下大多在化形期,不難對付。
可後來,太平王又提出從他的妖族請已經化形成功,相當於化神期的妖怪前來同各大門派切磋,好共同進步。
太平王現在十分得寵。
既平了昭王叛亂,又扼守長城北門關近十年而無變故,聖上對太平王的信任無以復加,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太平王一下子多了五六個化形成功後,處於化神期的手下。
這些化神期妖怪在進入中土後,就向各大門派下戰書,挑戰各大派同境界的修士。
「怎麼說呢——」
白遲臉上全是幸災樂禍,「中土門派輸多贏少。」
唯有青雲宗和劍閣勝了。
青雲宗白雲仙子出手,贏得乾脆利落。
劍閣閣主李漁出手,贏得無精打采。
龍首山的封林晚剛進入化神期,同那化神期的妖怪戰了個平手。
至於書院——
書院寄予厚望的雙聖之徒高思思,當時還在元嬰期,而在書院在化神期並沒有什麼人才,輸的很徹底。
「慈雲寺呢?」
陳深不信慈雲寺沒什麼人才。
白遲告訴陳深,慈雲寺贏了,但勝之不武。因為化神期的妖怪挑戰的是慈雲寺掌門的師弟白衣僧。
白衣僧不低落敗。
那位化神期的妖怪不免得意忘形,出言不遜。
就在這時,慈雲寺的醉和尚出手了。
「奇怪的是,以前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醉和尚,現在一看,竟發現他的境界在化神期!」
白遲告訴陳深,當時慈雲寺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這位化神期的醉和尚,只用一招大悲如來掌,就把妖怪打敗了。
「醉和尚?」
陳深想這和尚廟裏藏龍臥虎套路還真多,不是藏書的就是喝酒的,要不然就是挑水的。
話說回來。
陳深問他,「這跟媚——白雲祖師下山遊歷有什麼關係?」
「鬥法呀!」
白雲仙子閒着也是閒着。
既然這些妖怪要切磋,還共同進步,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現在四處奔波,但凡有妖怪挑戰門派的地方,就有白雲仙子挑戰妖怪,至今白雲仙子一場不敗。
她正在興頭上呢。
「呃——」
陳深發現他不在這麼多年,媚娘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白遲最近一次聽到白雲仙子的消息是在梨園。
梨園同樣落敗了。
不過,挑戰梨園的妖怪在離開梨園後,半路上讓人打了一頓,聽說傷的不輕。
有消息就好。
陳深告別白遲,又要下山尋白雲仙子。
「老陳!」
白遲忽然叫住陳深,他告訴陳深,現在陳先生這檔子事兒已經沒人再提了,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回青雲宗,「沒人敢為難你。」
陳深點下頭,就踏劍下山了。
在他離開後,他師父竹葉上人從天空踏劍落下來,「剛才離開的是白雲洞府的陳深?」
白遲點頭。
竹葉上人皺眉,「他也到元嬰期了?」
他懷疑白雲洞府有什麼走捷徑的路子。
他踏破結丹,進入元嬰用了多少年,陳深修行才多長時間,現在竟然同他境界相同了。
陳深在下山以後,去了一趟茶館。
現在江茶不在,可不耽誤茶館消息靈通,他很快打聽到,太平王手下的妖怪下一步將要挑戰的是并州神刀門。
陳深聞言忙向并州趕去。
在他路過京城時,聽說品劍大會已經決出了十位進入劍冢的勝者。
蕭梧桐和江茶不在其中。
書院的高思思、仙盟盟主獨孤鳳凰、百帝城九公主等進入了劍冢。
出乎陳深的預料,太平王竟沒有獲得進入劍冢的資格。
他聽房間傳言,說太平王讓人給坑了。
坑他的是江茶、蕭梧桐和九公主,好像是江茶和蕭梧桐先後挑戰太平王,逼的太平王底牌盡出後,九公主輕輕鬆鬆的奪過了他手裏的劍牌。
坊間還納悶呢,在想血衣樓主為什麼不對封林晚動手,反而對付起了太平王。
陳深也納悶呢。
江茶和蕭梧桐最大的仇人就是皇室,現在竟然幫九公主做局。
難道她們同太平王還有什麼深仇大恨?
陳深覺得他離開五年,竟趕不上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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