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霍臨燁看着大夫進去了一個又一個。
他捏着眉心,仰頭看天:「雲姒,以此為藉口讓你出宮,免得你不明不白的死在宮裏。加上柔兒還你的,如此,也算是兩清了。」
站在霍臨燁的角度上,他自然是用心良苦。
可是,一開始就以惡人出現在他人視野之中的人,做多少挽回的事情,都是自我感動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烈風回來:「王爺,王妃說貴妃娘娘不准她離宮,她不敢違抗,還說這麼多大夫,又不是只有她會治病,她不來。」
霍臨燁眼底一凌:「難道你沒有跟她說,現在柔兒昏迷,性命危急?還是她蠢到,本王想要做什麼,她都不懂?」
烈風沒反應過來自家王爺的後半句話,愣了一下,想起雲姒的話,如實回答:「說說了,王妃說蘇韻柔之前差點害死她,死活跟她有什麼關係。還說她不會恩將仇報,也做不出去救要她命的仇人的事情。」
霍臨燁聽得一張臉上只剩下冰冷:「仇人?是多大的仇,能叫她狠心至此!」
烈風渾身冷汗涔涔:「王妃說,要是實在是醒不來,試試給她一刀,說不定就嚇醒了。」
「到這個時候,她還覺得柔兒是在裝?」霍臨燁氣笑了。
他方才探了柔兒頸部的脈,發現虛弱得很。
而雲姒,便是恨毒了他們,也不該如此。
「備馬,本王連夜進宮帶她回王府。」
烈風不知霍臨燁的用意,連忙道:「王爺,如今天已經晚了,若是因此打擾了皇宮裏面的人,只怕王妃」
「本王此舉,一來,為將雲姒從皇宮帶出來,免得她受害。二來,為柔兒母子平安。」
烈風愣住:「沒想到王爺是在變相地保護王妃,可是王妃卻不知」
「不是保護。」霍臨燁聲音乾澀,自我安慰:「是本王不想欠她的。本王不願意跟她和離,招來了事端。她雖然記恨本王,但是君子行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且一碼事歸一碼事。今夜借着柔兒的事情,本王會叫父皇知道,雲姒還有用,不能動。母妃為了柔兒肚子裏面的孩子,也會有個忌憚。」
寒夜之中,馬蹄踏破寧靜,黑色的身影直逼皇宮。
直到他找到雲姒所安寢的地方,『砰』的一腳踹開門——
雲姒還四仰八叉地倒在小宮女的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她腰間,似乎還有男人束縛過的力道,有些揮之不去。
這種心情無法控制,因為九皇叔而搖擺的感覺,叫雲姒覺得有些怪異,卻又想不通為什麼。
這會兒聽見震耳的聲音,嚇得她立即坐起來,朝着門口看去。
「你還有心思睡?」難道半點不擔心會有人來殺了她?
霍臨燁進來,就將她從被子裏面拉了起來。
雲姒一時惱怒,抬起手就朝着霍臨燁的臉上打過去:「你發什麼瘋!」
霍臨燁沒想到,她居然敢動手。
想起今夜發生的樁樁件件,他也忍耐不了,直接將雲姒抓下來,提着她的衣領就朝外走。
「你真是不知好歹!越發無法無天了,是本王太過放縱你,叫你脾氣越發的大。柔兒因為你傷了身子,本王派人來請你,你居然就這麼不聞不問還污衊她裝病?」
這一路上,霍臨燁為了叫六宮的人都知道雲姒對皇家還有用,鬧得幾乎半個皇宮的人都聽見了動靜。
當他一把將就雲姒摔在了自己的馬旁,也是半點不留情,好叫宮門口的守衛把這件事情告訴皇帝。
雲姒疼得揉了揉腰,從地上站起來,散亂的鬢髮在風中搖曳,一種決然的美在她身上顯得無比的驚心動魄。
「因為我?蘇韻柔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可沒有碰她半個指頭,你除了會跟瘋狗一樣的來亂咬我,你還會什麼?就你這腦子,也配做王爺!」
「放肆!」霍臨燁怒吼,當着不少侍衛的面,抬起手,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臉上。
雲姒看着躲都來不及躲的巴掌,剛要抬手去擋,身子就被一個力道拉到了一旁去。
「打個姑娘家?真是越發出息了!」
霍慎之擋在了雲姒的跟前,揮手就將霍臨燁的手擋開。
霍臨燁眸色一沉:「叫九皇叔見笑了,只因她實在是放肆,不聽話,我才會如此氣怒。」
「你這意思,一切還是她一個女兒家自找的了?」他剛才再來晚一點,雲姒便要被打了。
「不是她自找的,還能是何?九皇叔不知道,她天性粗陋,今夜叫我失望至極。礙着我那點愧疚,頻頻惹怒我,這天底下,哪有如此的女子?」今夜,他的話,都會被傳到皇宮裏面去。
霍臨燁看了一眼雲姒,目光落在了霍慎之的身上。
四目相對,暗潮洶湧。
雲姒抬起下巴:「九爺,此事與您無關,莫要牽連九爺為好。」
霍慎之餘光落在了雲姒赤裸的足上,見她的鬢髮散亂,身上的衣服有被拖拽過的痕跡。
再抬眸看霍臨燁時,眼底就只有冰冷之色:「今夜本王見到了,便要管一管了。是何事,說。」
「恕難從命,柔兒因為她命在旦夕,九皇叔,我還不能在這裏耽誤,必須要把她馬上帶回去給柔兒醫治。」
霍臨燁朝着雲姒看去,冷聲命令:「過來!」
雲姒可從來沒有這麼惱火過,霍臨燁真是頻繁地刷新她的三觀。
「你叫我去我就去,憑什麼!蘇韻柔怎麼樣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今天見過她嗎!」雲姒還就不去了。
霍慎之也道:「本王也想要聽一聽,她到底是怎麼將楚王你的愛寵怎麼了?」
霍臨燁不喜「愛寵」這樣侮辱的詞,只道:「柔兒為她,傷了身子,急需救治。」
霍慎之冷冷挑眉:「這麼說,是蘇韻柔自己傷了自己,美其名曰是為了雲姒?」
霍臨燁表情微斂。
過於詳細的事情,畢竟是屬於家事,他不會說出口。
雲姒看霍臨燁的表情,想起了當時蘇韻柔那副鬼樣子,也猜到了七七八八:「蘇韻柔說是為了我,可我並不知道,我也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並不知情。現在你說一句她為了我快死了,就要把罪名安在我頭上?何其可笑!」
霍慎之頷首:「沒有被認可過,而且別人也不需要的補償,那就是自我感動跟一廂情願。今夜本王在這裏,准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
「本王見不得動手打女子,逼迫女子的行徑,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就自己解決。還是說,你覺得你王府裏面鬧成這種樣子,跟你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雲姒聽了,就更加來了底氣,更加不怕。
這時候,霍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悄無聲息地在地上放了一雙鞋。
雲姒無聲地道了一句「謝謝」,穿上之後,也感覺不到溫暖。
霍臨燁冷笑着看向了雲姒:「本王之前說因為你難以成孕的事情,多有愧疚,要補償你。可是這一次,柔兒不欠你了,本王也不欠你。柔兒今夜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便是你欠她,欠整個楚王府,你一輩子也還不清。本王再問你一次,你走不走?」
雲姒一點點的抬起下巴,冷然地看着他:「我不走,哪怕她死了,也跟我沒有半點關係。當然,若是她真的死了,王爺你一定要來告訴我,我好放鞭炮慶祝,慶祝這世上,少了一個惡人!」
原主的命都是她拿去的,霍臨燁等人,都是幫凶。
他們就算是死,雲姒都不覺得可惜。
更何況,她完全的確定,蘇韻柔是裝的。
「你——」霍臨燁看着如此不配合的雲姒,再怎麼忍耐,也有火氣了。
偏偏,還有人幫她。
眼下他也不再跟雲姒多言,上來就要動手帶她走:「你必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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