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當王 第416章 第490 491章 大決戰!魯侯對季氏

    簡而言之,叔仲小其實就是叔孫氏故意放在外頭的一個魚鈎。

    而叔孫婼之所以會一改常態,主動將「三命」之事挑明,無非就是逼迫季孫意如將「罪責」推給叔仲小。

    而季孫意的這一不妥當舉動,不僅使得自己一時極為狼狽,而且還明着是直接得罪了叔仲小,甚至是那些一直暗中與他有所勾結的人,都變得有些投鼠忌器。

    當真是得不償失。

    這其實也都是叔孫婼所想要達成的,他就是要讓世人都知道,叔仲小原本作為季氏身邊的人,卻最終被季氏給賣的一乾二淨。

    而叔孫氏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責備叔仲小,顯然,他們叔孫氏和叔仲氏之間的關係,在外人看來就顯得更為曖昧起來。

    所以,如果真的有想要反對季孫意如的,那麼可以儘管去找叔仲小。

    準是沒錯的!

    而季孫意如在這件事上,顯然是暗吃了個啞巴虧。

    也正是因為這之前發生了這麼一件頗為離奇蹊蹺的事件。才使得南蒯在被孔子說動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與叔仲小聯繫。

    ……

    只是,讓南蒯和叔仲小都沒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在叔仲小周圍聚集起來的反季氏聯盟,就在南蒯準備反叛季氏之前,最終竟還是走漏了消息。

    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很顯然,季氏的無間道工作做得也是極為到位的。

    而在被季孫意如得知了費邑將叛的消息後,南蒯也是迫不得已,未等號令,竟提前在費邑起義。

    季孫意如當即派兵平叛,圍住費邑,南蒯奮起反抗,但是從道義上來說,南蒯身為叛臣,並不佔優勢。再加上季孫意如兵強馬壯,更是刻意傳出消息,在大肆邀買費邑人心。

    而南蒯這邊,畢竟起兵倉促,最終只得落敗,並是逃去了齊國。

    對於此事,魯侯稠甚至都沒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然失敗。

    而叔仲小在得知了費邑失敗的消息後,因為他也一樣是參與了南蒯的反叛的。他也擔心季孫意如會伺機報復,便立刻是躲進了叔孫家中被保護了起來。

    季孫意如理所當然的,要求叔孫婼把叔仲小給交出來。

    然而,叔孫婼又如何能把叔仲小給交到季氏的手上?

    畢竟叔仲小身為魯侯稠和他的排頭兵,關係重大,所知道的事情也是極多的。

    所以,叔孫婼直接是只輕描淡寫的,就好像自己完全是沒事人一般的回了季孫意如一句:

    「吾不為怨府。」(我不做怨氣的集聚地)

    很顯然,叔孫婼這看似一甩手掌柜,但其實是再明顯不過的包庇行為。這讓季孫意如是十分的不爽,但是也同時拿叔孫婼沒有一點辦法。

    經過這一場內亂,季氏雖然沒能被整垮,但畢竟是內耗不小,也不願再節外生枝,只能悶悶的回答道:

    「既如此,還請叔孫大人代為轉告叔仲小,若有下次,可別怪本卿不客氣!」

    叔孫婼也是一臉淡然的笑道:

    「諾!本卿回去,自會轉告於他!」

    魯侯稠對於這次南蒯叛變當中,其實無疑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是畢竟沒有被季孫意如抓到實質證據,自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整個事件,也只看似是季氏的一場內亂。他們君臣之間,似乎也依舊是沒有徹底撕破臉皮,再加上有其他朝臣從中調和,好像所有事情看起來都還是那麼的相安無事。

    然而,魯侯稠並沒有死心,他趁着季氏修生養息的階段,還在尋找着另一個機會來扳倒季氏。

    只不過,魯侯稠沒意識到的是,其實最大的隱患就一直藏在自己的身邊。

    ……

    話說季孫意如有一個叔叔,叫季亥。因其家族內部糾紛,被季孫意如所處分。並且是殺了這個叔叔的家宰申夜姑。

    說起這個申夜姑,其實也是死得冤枉。季氏的一個宗親季公鳥,娶了齊國鮑文子的女兒為妻,然而季公鳥不幸早逝,便由未成年的兒子繼承家業。

    而季公鳥的哥哥,也就是季亥,以及兩個家臣公思展和申夜姑,便由他們三人一起共同代為打理季公鳥的家務。

    誰知,季公鳥的遺孀耐不住寂寞,和一個主管廚子的家臣私通。也不知怎麼,她竟突然惡人先告狀,讓侍女把自己打得遍體鱗傷,卻說成是申夜姑要非禮於她。

    季孫意如作為宗主,自然是要「主持公道」的。於是,他「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是抓走申夜姑。

    季亥聞言,急忙趕到季府,想要為自己的家宰求情。

    作為季孫意如的叔叔輩,在外跪拜一夜,哭訴求情,卻依舊不得見季孫意如一面,申夜姑也被直接處以死刑。

    季亥的父親乃是季武子,而季孫意如又是季武子的孫子,他們說要起來應該是正宗的叔侄關係,卻如今,連這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由此,季亥和季孫意如「結怨」,季亥便找到了魯侯稠,希望國君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而魯侯稠也不傻,不可能輕易信他,畢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懷着何種心思,只是打哈哈說道:

    「此等家事本就難以決斷,誰是誰非並不好說,再說也不能因為你和申夜姑的關係好,就認為申夜姑是無辜的,季氏這個處理雷厲風行,以寡人看來也並無不妥!」

    「君上,臣和申夜姑確是至交好友,但也知申夜姑他絕非會為非作歹之人,那女人歹毒,所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而季孫意如他……」

    魯侯稠聽到「季孫意如」,便立刻是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此等瑣事,寡人也不願多想,還請你也不要跟寡人說得這些了!」

    季亥於是不再多言,怏怏退出。但魯侯稠暗中卻是記下了這件事。

    而與此同時,季孫意如在外面竟又是出得一件醜事。

    他與大夫郈惡鬥雞,在豎牛的授意之下,季孫意如將芥末面敷在鬥雞的翅膀里,鬥雞在打鬥中,閃開翅膀,芥末面就灑在了對方的鬥雞眼睛上,自然是輕易取勝。

    郈惡不服,於是在第二局中,在自己的鬥雞爪子上按了刀片,季孫意如的鬥雞被打的血肉模糊,就此敗了。季孫意如不服,當即竟和郈惡是廝打在了起來。

    一時場面倒是極為滑稽。

    而季孫意如畢竟人多勢眾,最後還是仗着人多,把郈惡一眾給痛打了一頓,而且還去郈惡的家裏,一通打砸。

    於是,郈惡也開始在魯侯稠面前告狀。

    說來也巧,幾乎又是與此同時,臧昭伯家族又發生了內鬥,臧昭伯的堂弟臧會逃到了季孫意如家中躲避。

    而臧昭伯的家臣帶人到季孫意如家中拿人,季孫意如卻正好不在家,臧氏家臣便硬闖了季氏府邸,不僅是抓走了人,還把府里的人打了。

    季孫意如回來得知後又是勃然大怒,親自帶着私兵是到了臧昭伯家中,不僅是把臧會再次救走,而且還把上次參與搶人的家臣一併抓去了。

    如此一來,季孫意如不僅是得罪了自己的宗親季亥,而且還有郈惡和臧昭伯等人。

    他們最終是湊到了在一起,紛紛來跟魯侯稠前來告狀,非要讓魯侯稠趕緊處置囂張跋扈的季孫意如。

    不過,魯侯稠一開始腦子還是清醒的,他還是有一些擔心。所以還是假裝呵斥了這些人。

    並明面上表示這些事情都是事出有因,而且這畢竟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他身為一國之君,又如何能出面解決這些事呢?

    但是,俗話都說,這人最怕的,並不是來自第一次的誘惑,而是接二連三,根本停不下來的陷阱。

    魯侯稠身為一國之君,又何嘗不是這樣?

    ——

    第491章_季亥反水

    在季亥不斷的挑唆之下,久而久之,魯侯稠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再加上彼時費邑叛亂的無疾而終,魯侯稠也不得不啟用這第二套計劃來。


    於是,他便試探起了叔孫氏和孟氏。

    叔孫婼本就和季孫意如鬥了一輩子,也看不慣季孫意如的專橫跋扈。

    而這時孟僖子已經病逝,其子孟孫何忌繼承其位,而孔子由於是其授業之師,孟孫何忌也不過十幾歲,還未至弱冠之年,故而孔子對其自然是頗有影響。

    最為關鍵的是,孔丘本來就是支持魯侯稠的。

    而這,也正是魯侯稠自以為的底氣。

    如果有三桓中其他二桓的撐持,再加上這些時日裏陸陸續續被季孫意如得罪了的大夫們,魯侯稠覺得時機也許已經成熟,便決定要孤注一擲,再次動手。

    李然聽到這裏,心中也是不由的一沉。

    「這季亥……恐非善類,前番費邑之事,說不定正是此人告的密。如今再受此人挑唆,魯侯只怕是又要上當!」

    孔丘嘆息一聲。

    「確實如此,但是當時沒人想得起來,如果先生當時在魯侯身邊,恐不至於讓魯侯陷入險境!」

    李然知道魯侯稠最終失敗,但是其中的細節並不清楚。不過他極為清楚季孫意如的為人,此人固然是目中無人,驕橫跋扈的,但也絕對不至於會這般無端端的到處得罪人,給自己四面樹敵。

    顯然,這一切都是季孫意如刻意為之的,目的就是讓魯侯稠沉不住氣,主動發難。

    李然當年不得已出魯奔鄭,那時候叔孫豹尚在,想着魯侯稠雖然資歷尚淺,血氣方剛,但是好在有叔孫豹從旁相佐,理應不會出什麼大事。

    豈料叔孫豹過世之後,叔孫婼雖是能夠力挽狂瀾,但也僅能是維護住叔孫氏不散。

    至於制衡季氏,也是無能為力。

    更何況,季氏在豎牛的幫助下,順利裁撤了中軍,公室更是一蹶不振。

    魯侯稠處境,可謂是岌岌可危。

    李然想像的出,魯侯稠在最為艱難的時候,想到了來找自己,卻最終未果,那種失望之情,李然一時黯然。

    「後來又如何了?」

    李然問道。

    孔丘再次言說,魯侯稠本以為自己這一番雖是孤注一擲,但也算得是勝券在握。想是聯合叔孫婼一起對季孫意如發難,但是季亥這時候卻出言道:

    「叔孫氏雖一直以來都是力挺公室的,但其畢竟是『三桓』之一。魯國三桓,本就是同氣連枝。季氏一旦有難,叔孫氏不免亦會有兔死狐悲之感。小人以為,此時不應將叔孫氏牽扯其中!」

    「而且,其實也並非小人多疑,如今季氏與叔孫氏之間確是關係甚密!此前南蒯之事,最後因為泄密而無疾而終,卻也不知到底是何處走漏了風聲?」

    「這叔仲小……既是叔孫氏的宗親,但眾所周知,他又與那季氏走得極近。此人究竟是替何人做事,實不可知。更何況,如今季孫意如身邊還有一幕僚,名為豎牛,此人本是叔孫氏的外戚,如今卻也投於季氏門下,君上不可不防啊。」

    魯侯一聽,確是不由有些遲疑了一下。

    因為南蒯之亂究竟是為何會東窗事發,魯侯陣營這邊一直也查不出內鬼來。

    而叔仲小因其蒙昧的敵我關係,以及他和叔孫氏的關係,確是也令魯侯稠對其有了些許的猜疑。

    而魯侯也知道豎牛是叔孫氏的外戚,卻不知其中的詳情。

    他並不知道叔孫氏之前的內亂,這豎牛便是禍首。叔孫婼雖然是豎牛所擁立的,但對其可謂是恨之入骨。

    魯侯的這一層顧慮本不應該去想。

    「只是……僅憑寡人的力量,恐怕難以成事!」

    「君上無需憂慮,亥雖是不成大器,但也有私兵數百,更何況還有郈公和臧公的人馬,再加上君上親隨,屆時小人以季氏宗親的名義,將其護衛悉數調走,與君上裏應外合,又豈有不成事的道理?」

    魯侯稠覺得季亥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那如何讓叔孫氏置身事外?」

    「這個簡單,可將叔孫大夫派去別處辦事便好!待其回國復命,大事已成矣!」

    於是,魯侯稠便聽信了季亥之言,將叔孫婼派去了闞地。一來也算是為了保護叔孫氏,二來也是為了讓叔孫氏避嫌。

    而叔孫婼這邊,又哪裏知道魯侯稠居然會對自己見疑?於是,只管是領命便離開了都城。

    然後,魯侯稠在經過一番周密的準備後,便率領曲阜內的親衛,連同季亥等人一起,終於對季氏發了難。

    如此一來,君臣可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而令魯侯稠萬萬沒有料到,他所做的一切,其實一直都在季孫意如的掌控之中。

    季孫意如對於魯侯稠的舉動是一清二楚。當他得知魯侯稠要征討自己,他卻反而是裝起了無辜。

    他一退再退,儼然是一副被魯侯稠打得措手不及的樣子。

    魯侯稠見狀,更是信心百倍,一路追擊,最後竟是將季孫意如給逼到了自家的閣樓之上。

    魯侯稠見季孫意如似乎已經走投無路,更是大喜。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季亥這個時候卻突然反水,領着季氏家丁突然衝進了閣樓,反投到了季孫意如的陣營之中!

    而這一處閣樓,顯然也是季氏一直準備着的一處極為堅固的防禦工事。

    遭遇季亥反水的魯侯稠,只憑現在的力量,也根本拿不下閣樓。

    魯侯稠下令放箭縱火,誰知季孫意如也是早有準備,由於閣樓是背山而建的。

    季孫意如令人直接於山上鑿開了一小口,山泉便不斷湧入,整個閣樓瞬間便通體打濕,直把魯侯稠是看傻了眼。

    原來,這一切其實都是季孫意如和豎牛定下的計策,而季亥才是他們真正的無間道!

    此前殺申夜姑之類的,也都只是他們定下的苦肉計。魯侯稠被其所蒙蔽,這一下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同時,他也知道現在已經沒了退路!

    魯侯稠雖是圍住了季孫意如,但他的親衛人數畢竟不多。加上季亥的反水,想要攻入閣樓拿下季孫意如,已是難以辦到,而季孫意如卻在閣樓上高聲喊道:

    「國君不仔細調查清楚為臣的過錯,就這麼不問青紅皂白的干戈相向,臣實是不服!還望君上且先退兵,臣願自縛到沂水邊,面見君上,以審臣過。」

    魯侯稠聽了季孫意如的話,當然不可能信他,只不由冷笑一聲對答道:

    「爾之罪過,路人皆知!卿不如就此束手就擒,不要負隅頑抗!念及季氏在魯國曾立下的功勞,寡人不會取你性命!」

    季孫意如也知道魯侯稠這也不過就是表面話,專門就是喊給旁人聽的:

    「君上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可以將臣囚禁在費邑,臣終身不離費邑半步!不知是否可以?」

    費邑作為季氏的主邑,而季孫意如竟然要求把自己囚禁在費邑,其誠意可想而知。

    甚至,他說得這一番話,其中不無嘲諷之意。

    魯侯稠聽罷,不由是更加怒火中燒,並是狠狠回道:

    「逆賊!爾自請囚禁於費,虧爾想得出來!爾若是入了費邑,豈不是放虎歸山?你出此言,何欺寡人太甚!」

    季孫意如聽罷,又是眼珠子一轉:

    「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何過錯,但既然君上身邊容不下臣,那麼便請只給臣五乘逃亡,臣到了別國,君上再也不必因為看到臣而煩惱了,萬請君上念在我季氏祖上的功績,能給臣這個機會!」

    而魯侯稠這時候,又哪裏會答應他?他非常清楚,如今他只有全面控制住季孫意如,他才能放心。

    「君上如此不信任臣,今日又如此威逼,恕臣無奈,只得在此頑抗到底了!」

    於是,多說無益,魯侯稠當即下命猛攻閣樓。他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他便越是不利,然而面對這個閣樓,這個季孫意如精心打造的大堡壘,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魯侯稠知道如今自己的親衛人數不夠,得需要更多人馬才能攻克季氏。

    他這時才後悔自己不應該對叔孫氏有所猜疑,但也為時已晚。

    於是,無奈之下,只得是命郈惡前往孟氏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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