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將軍,暴風人,是暴風人打過來了!」
衛兵急匆匆的跑進了軍營之中,向着道格拉斯報告着。
這裏是西部要塞內的訓練營,也就是之前風岩晨歌訓練法師團的地方。
後來隨着風岩晨歌前往王城,並且成為了新任的國王,他的親信道格拉斯就成為了西部要塞的主官, 主要管理西部要塞的一切日常事務,以及對暴風帝國的防備。
這一天道格拉斯正像往常一樣,焦急的等待着松木原前線的消息,同時訓練着西部要塞內的士兵。
卻沒想到先等來了暴風帝國的軍隊,出現在遠處的消息。
說起來西部要塞這裏已經與前線風岩晨歌的部隊失去聯繫好幾天了。
主要原因是城外忽然冒出來的深淵生物,甚至就連西部要塞與王都之間的一些城市之中,都出現了深淵生物。
於是一下子阻斷了西部要塞與王都的聯繫。
而道格拉斯也已經拍了獅鷲騎士直接前往王都,卻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所以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風岩晨歌已經在松木原戰敗的消息,甚至也不知道發生在王都的消息。
結果就先等來了暴風帝國攻打西部要塞的消息。
於是道格拉斯帶着一眾軍官匆匆的來到了城牆之上,眾人向着西方望去,臉色陰沉。
那一個個熟悉的法師團番號,甚至還有地龍騎士團的大群地龍行軍時傳來的嘶吼聲,都說明了這次暴風帝國的進軍是全力以赴的,甚至可能比十年前的那次進攻,更加有力。
而西部要塞現在卻面臨着遠比十年前艱難的情況。
先不說要塞內兵員不如十年前優異,更是與王都失去聯繫,失去了王國的支援。
這要怎麼贏?
然而即便如此,道格拉斯也沒想過投降之類的事情。
他是一個驕傲的晨歌人,怎麼可能會向暴風帝國投降。
然而就在他的腦海中已經盤旋着,自己要如何盡力讓西部要塞堅持下去,甚至萬一不敵破城之後, 如何對着暴風帝國東部軍團的主官馬哈蒂爾破口大罵, 然後當場自盡時,旁邊有衛兵忽然伸手拉了拉他。
道格拉斯眉頭一皺, 對於這個衛兵沒有規矩的行為很是奇怪,但是很快就發現,衛兵正仰頭看着要塞東方王國方向的天空,一臉呆呆的樣子。
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人仰頭看向了東方的天空,同樣都一個個長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於是道格拉斯也不解的抬頭看去,然後他就看到了,那艘漂浮在天空中的鋼鐵巨艦,正在緩緩的來到西部要塞的上空。
而隨着那艘巨艦的接近,就越發的顯現出其龐大的體型。
「我的天,那是什麼東西?」道格拉斯語氣中有不解,甚至還有些驚慌。
因為那東西明顯是從王國內而來的。
而以他的地位,甚至都不知道,晨歌王國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東西?
所以這應該不是屬於王國的東西,難道是王國被入侵了?這讓他感覺到不安。
直到片刻後,天空中的那艘巨艦之上,一個身影徑直從上面飛了下來。
很快,就來到了城牆之上,一眾軍官扎堆的地方。
而這些軍官們也隨着那個身影的接近看清楚了, 那正是王國長公主,銀月晨歌殿下。
剎那間,無數念頭轉過眾人的腦海, 為什麼銀月晨歌會來到這裏?為什麼她會搭乘着這麼一艘巨艦?
難道說,國王陛下戰敗了?
這個念頭瞬間像是病毒一般擴散到了所有人的腦海中,讓大家感覺到了不安。
但同時,因為城外的暴風帝國來襲的軍隊,銀月晨歌攜帶着巨艦而來的身影,卻又給大家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那是一種還有後盾可以依靠的感覺。
這種矛盾的心態,既不安又安心的心態,讓一眾人等都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但看着已經降落在面前的銀月晨歌,還是先按照禮儀行禮問候。
「殿下!歡迎您來到西部要塞!」道格拉斯很恭敬的行禮之後,抬起頭看着銀月晨歌,眼神中滿是疑問。
「道格拉斯閣下,這是兄長給你的信。」銀月晨歌遞出了手中的信件。
「陛下他?」道格拉斯聲音有些顫抖。
「他戰敗了,從今以後由我統領王國。」銀月晨歌當然不讓道。
隨即在一眾軍官們複雜的神情中再次開口詢問。
「我想知道,西部要塞是否還願意繼續效忠晨歌家族!」
她並沒有等道格拉斯看完那封風岩晨歌寫的勸降信,再進行勸降。
而是首先直截了當的問道。
道格拉斯一手拿着那封信,一手握緊了拳頭,其餘的軍官們也都在看着他。
直到道格拉斯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對着銀月晨歌再次行禮。
「當然陛下,西部要塞將永遠忠誠於晨歌家族!」
於是其餘的軍官立刻跟着行禮。
皆大歡喜。
銀月晨歌點了點頭,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我運來了一些增援,你在要塞里準備一塊地方,我讓部隊空降下來。」
「遵命!」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銀月晨歌滿意的起身,卻並沒有飛回浮空艦,而是想着城外的上空,暴風帝國的一眾偵查魔法師們的所在飛去。
道格拉斯抬頭注視着天空良久,他不知道那艘巨艦是什麼,但卻也能從那巍峨的體積中,感受到一種力量。
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低頭打開了手中的信件瀏覽起來。
那上面寫着的是,風岩晨歌在紅楓城之戰前就已經寫好的一封信,向他說明已經戰敗,就不要做無謂的抵抗,為晨歌保留儘可能多的力量。
看着這封其實並沒有派上用場的信,道格拉斯頗有些感慨。
這位新的女王陛下的氣度,也許真的能夠帶領晨歌更好的走下去吧。
「姐夫,你說我姐能說服他們直接投降嗎?」艦橋上,莓果晨歌趴在窗前看着下面,跟旁邊同樣往下看的方旭說着。
「說服?」方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莓果晨歌。
「哦,我的錯,我姐從來不會說服別人,她只會打服!」莓果晨歌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放心吧,西部要塞內從上到下都是王國的人,並不是風岩晨歌的人!所以沒事的,相比起來我還是更擔心對面那些!真打起來,咱們可沒有太多勝算啊!」方旭嘆氣道。
「是啊,要是能再等等就好了,起碼等咱們多造幾艘浮空艦啊。」莓果晨歌也跟着嘆氣。
「一年,只要有一年的準備時間,晨歌就能大變樣,可惜啊!」方旭語氣中也很是不甘心。
隨後便看到銀月晨歌從西部要塞飛了起來,並沒有往浮空艦而來,而是向着對面的一眾偵查魔法師而去。
「看來是成功了。」莓果晨歌語氣輕快道。
「是啊,剩下的就是對面了,看看暴風的人是怎麼說的吧!」
「姐夫,你看對面那個,對面帶頭的那個魔法師,是個金髮巨汝大長腿的漂亮大姐姐啊!」莓果晨歌忽然眼睛一亮,指點着遠處天空中的身影說道。
「恩,那個人,跟你姐認識?」方旭眯着眼睛看着遠方,有點詫異道。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人正在微笑着和銀月晨歌打招呼的樣子。
那神態明顯像是和銀月晨歌認識。
「哦,我想起來了,我看過她的魔法影像的,她是白茶暴風啊,暴風帝國的公主,姐姐在暴風帝國上學時,好像被姐姐揍過。」莓果晨歌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姐,都什麼人是她沒揍過的啊?」方旭默默擦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
忽然發現自家老婆的過去,好像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彪悍啊。
在暴風帝國的首都,揍了暴風帝國的公主,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嗎?這是正常人敢幹出來的事嗎?
「反正我姐以前總揍人的,也就後來認識姐夫你了,才開始收斂點的,畢竟有些場景被你看到了不好。」莓果晨歌給方旭解釋道。
方旭一時間甚至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這個消息。
「不過,暴風帝國的公主,竟然會出現在進攻西部要塞的軍隊裏?」方旭有些奇怪。
「我姐以前不是也經常帶領騎士團出征嘛!沒什麼奇怪的啊。」莓果晨歌不解道。
「可是我聽說,暴風帝國把所有的皇室成員都圈養在首都信風城,並不給予他們實質的封地,這明顯就是為了集權,防止皇室成員各有封地尾大不掉,那為什麼又會把這個公主放出來,掌握軍權呢?」方旭疑惑着。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姐夫你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晨歌好像確實很落後啊,大哥二哥還有姐姐都在各自掌權,不打起來就怪了。」莓果晨歌嘆氣道。
「好了,晨歌是封建,暴風是集權,封建制度下為了壓制大貴族的權利,扶持王室子弟也是一種必然吧,好歹王室子弟比大貴族更算是自己人吧?但是集權的帝國里,大貴族已經沒有了對抗皇權的可能,那對皇權威脅最大的皇室子弟,自然要圈養了。」方旭笑着解釋道。
「感覺好複雜,我還是老老實實開車吧!」莓果晨歌繼續嘆氣。
方旭搖搖頭,也不跟她說了。
而另一邊,見到了老同學,或者說是學姐的銀月晨歌,同樣也很頭疼。
畢竟面對一個關係說不上多好的熟人,但又不得不跟她打交道,更主要的是你還揍過她,不頭疼就怪了。
而相比起來,對面的金髮大姐姐。
不對,是白茶暴風,到是笑眯眯的,一副久別重逢的老友的樣子。
「沒想到幾年不見,再見時銀月你已經是晨歌的國王了,看起來好像比以前更威風了。」
「還不是國王,我還沒登基。」銀月晨歌儘量讓表情柔和一下的點頭說道。
這也是因為和方旭在一起久了,要是換了以前的她,想要表情柔和下來,估計都不可能,實在是冷慣了。
「那不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嗎?所以你現在就是以新任國王的身份,來收服西部要塞的?」白茶暴風笑眯眯的一開口,就直接點透了銀月晨歌現在與西部要塞之間有些尷尬的關係。
果然,身為暴風帝國的公主,就不可能是個省油的燈,這也是個聰明人。
「西部要塞從來都是效忠於晨歌家族的,何來收服一說。」銀月晨歌說道。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漸漸有些濃郁起來。
「可惜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呢,如果我們早點來的話,是不是就能趕在你前面,收服西部要塞了呢?」白茶暴風語氣中滿是遺憾。
銀月晨歌的眼神危險起來。
「哎呀,眼神不要那麼可怕嘛,我會以為你又想打我的哦,說起來那次你可是把我屁股都打腫了,這個仇我可是一直沒忘,想還回來呢。」白茶暴風一副怕怕的樣子,但語氣中卻滿是挑釁的味道。
「如果你想挑戰我,隨時都可以。」銀月晨歌認真道。
「怎麼會,我可是聽說了,你現在已經是九環騎士了,我一個今年才升上八環的魔法師,可沒有自信挑戰你哦!」白茶暴風語氣玩味的說道。
銀月晨歌眉頭皺起,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白茶暴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起來當初她就最討厭這個女人的這一點了,有什麼都不肯乾乾脆脆的說明白,總是喜歡繞大圈子,說什麼都模模糊糊讓你去猜,果然魔法師就是讓人討厭。
於是銀月晨歌果斷的決定,不跟她繞圈子了,有什麼就直說了。
「晨歌現在的狀態並不想打仗,但是你們要打,我們也只能奉陪到底,所以要打還是要走,你們自己做決定。」銀月晨歌直截了當的說道。
「哎?你這是在求我撤退嗎?」白茶暴風笑了起來。
「不,我在威脅你,晨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如果真打起來,我們不會在這裏打陣地戰,而是會進入暴風的領土,讓暴風和現在的晨歌一樣,處處烽火,一片狼藉!」銀月晨歌認真的說道。
「還真是強硬的說辭。」白茶暴風伸出一根手指點着下巴,一副有點苦惱的樣子。
「對於晨歌來說,情況已經很糟了,不可能在更糟糕了,不是嗎?」銀月晨歌認真的說道。
「站在晨歌的立場上,確實是這樣啊!所以我會把你的意思帶回給馬哈蒂爾將軍的,怎麼做需要他做決定!不過我個人的話,到是真希望能看到暴風帝國成為一片廢墟的樣子呢,那景象一定很美麗。」白茶暴風忽然說出了讓銀月晨歌一愣的話。
「果然,我還是很討厭你!」銀月晨歌無法接受,會這樣詛咒自己國家的白茶暴風,哪怕是以玩笑的語氣說出來,仔細想像最初兩個人之間之所以不對付,好像就是因為白茶暴風對自己的國度,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也很討厭你啊!你那種天真的樣子。」白茶暴風微微一笑說道。
她這種被暴風帝國吞併的王國王室成員所生下的孩子,到底應該算是什麼人呢?
是為母親的國度復仇,還是要自認為是一個暴風人?
所以她其實是嫉妒銀月晨歌的。
同時也是羨慕的。
兩人聊到最後,終究還是不歡而散,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聊天一樣。
當然,她們其實也沒聊過幾次,其中一次還是以動手為結束的。
也就是那次白茶暴風被打腫了屁股,並且從此認為騎士都是野蠻人。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馬哈蒂爾聽了白茶暴風的匯報,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感覺到了棘手。
正如同銀月晨歌所說的,現在的晨歌處處烽火,根本沒有什麼可以繼續失去的了。
所以如果真的打起來,銀月晨歌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直接駕駛着浮空艦進入暴風帝國境內搗亂。
想一想那個場面,馬哈蒂爾就不寒而慄。
要知道暴風帝國在短時間內,連續掃滅五個王國,才成就了現在的帝業。
但這絕對不是沒有任何風險的。
可以說現在的暴風帝國境內,處處都蘊含着反抗的種子。
平時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一旦遇到大的動盪,肯定就會鬧起來。
一個不好,是真的有可能動搖帝國根本的。
而反觀晨歌這邊呢?西部要塞不是一天能夠拿下來的,就算沒有那艘浮空艦,法師團也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攻打,才有可能拿下西部要塞。
而這段時間足夠銀月晨歌把帝國東部攪得底朝天,處處反抗了。
要是法師團不攻打西部要塞,直接繞過去,也去攪動晨歌王國內部呢?
根本沒什麼用,因為晨歌內部已經動盪了,在動盪還能繼續動盪到哪裏去。
一時間馬哈蒂爾真的是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說不定面前的這位公主殿下,還在期待着這種場面吧,暴風帝國動盪不安的畫面。
馬哈蒂爾看了眼面前的白茶暴風,心中暗自感慨着。
就連皇室都對暴風離心離德,可見暴風內部的矛盾有多少。
對於白茶暴風的小心思,馬哈蒂爾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在意。
因為只要帝國保持強大,那麼任何人的小心思,也都僅僅只是小心思罷了。
但是帝國要是動盪起來,那就未必了。
畢竟帝國內有着這種小心思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短期內征服了五個王國,將五個王國納入了統治中,那就必然會吸納五個王國的人手,進入統治階級。
而這些人中的某些人,因為帝國的中央集權,權利被大大壓縮,所以心懷故國,也是必然的。
就像是秦滅六國之後,六國遺族心思各異一般。
如果沒有機會,那麼過個一兩代之後,舊人老死,新人可能也就真的當自己是秦人了。
但要是有了動盪呢?那自然就揭竿而起了!
所以帝國必須始終保持強大,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些人僅僅是有點小心思,而不敢行動。
這樣過個一兩代人,新人替舊人,帝國自然也就安穩了。
另一邊,銀月晨歌同樣也回到了浮空艦之上。
「怎麼樣?」方旭立刻上前詢問道。
「按照我們討論的換家戰術說了,接下來就看他們的選擇了。」銀月晨歌稍顯有些疲憊的抱住了方旭。
此時此刻的她,壓力真的很大。
雖說她剛剛表現的很強硬,但實際上晨歌真的是再也經受不起半點動盪了。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暴風帝國有所顧忌,主動退兵。
再給晨歌爭取幾年的時間。
不多,只要再有三年,銀月晨歌就敢保證,她能讓天空佈滿浮空戰艦,然後一路平推到暴風帝國的首都信風城去。
但是現在,她需要時間,太需要了。
「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們就真的打進暴風帝國,試試咱們制定的換家戰術,到底效果能怎麼樣!」方旭抱着銀月晨歌安慰着說道。
方旭是認準了暴風帝國短期內吞併五國,內部肯定有很多問題,所以打蛇打七寸。
這就是歷史記錄豐富的好處了,能從歷史中獲得經驗,大秦掃滅六國後留下了多少內部問題?
方旭就不信你暴風帝國沒有。
所以現在關鍵就看,對面的暴風帝國指揮官,到底是個只知道死板執行皇帝命令的,還是個真的忠誠於暴風帝國,肯為暴風帝國考慮的了。
「姐,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也會陪着你的。」一邊的莓果晨歌,難得的也貼心小棉襖了起來。
終於不是黑心小棉襖了。
方旭有些感慨的伸手在小姨子腦袋上拍了拍,這孩子長大了啊。
卻被莓果晨歌不滿的瞪了一眼,仿佛已經看出了方旭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而銀月晨歌則是用力的抱了抱方旭,在方旭的懷裏深吸了口氣,仿佛又充滿了能量,再次堅強起來,又恢復成為了那個銀月晨歌。
「實在不行,那就真的換家好了,求是求不來和平的,看看是我們怕,還是他們更怕!」銀月晨歌眼神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