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雖然是最早的一批發達國家,但正因為如此,它的基建設施很多已經老化。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於是導致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警局。
西西里警方就此次意外,向受驚的群眾表達歉意。
死裏逃生的方晴一家當然也在其中。
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碰到這種險情的方衛國夫婦坐在警局裏的長椅上,依然有些心驚肉跳,但是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向來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差點命喪他鄉,也沒去刁難當地警方,對警方的歉意選擇了接受和理解。
畢竟是意外,誰也不願意發生。
能夠逃過一劫,已經足夠慶幸了。
「爸,媽,喝點水吧。」
方晴倒來茶,比起父母,她肯定要更為鎮靜一些,可是想起不久前的畫面,同樣心有餘悸。
尤其被追尾後回頭的那一幕。
方晴眼裏似乎還閃爍着沸騰的火光。
被帶回警局的群眾為數不少,不久前安撫方晴一家的警察走過來。
方晴立即迎了過去。
「追尾我們的那台車怎麼樣了?」
這位意大利警察面露遺憾,只是搖了搖頭。
方晴抿緊嘴。
也是。
當時那台車直接被大噸位的油罐車壓扁,更何況後來還引發了大火。
哪裏有逃生的可能。
雖然是被撞,可是如果沒有追尾,被油罐車碾壓的,應該是他們一家才是。
「你們可以回去了。」
意大利警察說完,從旁邊走開。
方晴呆站了片刻,轉身回到父母旁邊。
「警察怎麼說?」
「沒事了,我們可以回酒店了。」
「那走吧。」
潘慧鬆了口氣,趕緊起身。
一家人離開警局。
租的車因為被撞,被相關部門拉走,好在這家警局距離酒店並不遠。
「晴晴,咱們租的車需要賠償嗎?」
潘慧擔心的問。
「不用,有保險。」
方晴走神的答道。
「我們不找他們賠償都算好的,又不是我們的責任。」
方衛國後怕不已,這命運吶,還真是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潘慧推了推丈夫的胳膊,示意他注意女兒。
方衛國朝閨女看去,「嚇到了?」
方晴回神,擠出一抹笑意,「有點。」
心情同樣沒有完全平復的方衛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溫聲安慰:「別想了,沒事就好。意外時時刻刻都在發生,咱們足夠幸運,不是嗎。」
凡事都得往好處想。
碰到這樣的事,雖然很驚險,但既然已經發生,就得往積極的方面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方晴當然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可是比起劫後慶幸的父母,只有她深知,全家死裏逃生,壓根不是所謂的「幸運」。
那台車與其說是追尾了她們,不如說是拯救了她們。
對方用自己的命,換了她們全家的命。
一家三口喪失了旅行的輕鬆心境。
回到酒店,方晴佯裝自然的囑咐父母早點休息,她獨自回房,坐在沙發上,出神了良久,然後拿起手機。
身在琴島的江辰正和薛家人聚餐,接到電話,找了個藉口走出來。
「你派來的人出事了。」
江辰眉頭微凝,沒有太多情緒波動,沉靜道:「什麼情況?」
方晴將四月九日廣場邊的意外進行複述。
「要不是他,我和爸媽,現在不是被壓扁,可能就是葬身火海。」
聽完大致遭遇,江辰沉默了會。
「意外嘛,誰也沒法預料。」
方晴沒有被他的輕鬆口吻所蒙蔽,反問道:「你覺得是意外?」
「當地警察不是已經做出結論了嗎。」
方晴沒有去爭論這個問題,「那個人,是為我們一家去死的。」
「那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工作。」
對於這樣的犧牲,江辰不會太過多愁善感,可不代表方晴可以做到和他一樣「冷漠」。
「你開了多少錢?值得人家用命去換?」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
「起碼可以保證他的家人一生衣食無憂。」
方晴安靜了一會。
「我和爸媽現在怎麼辦?回國嗎?」
何等的理智和冷靜。
「方叔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們什麼都還不知道。」
「沒關係,你們繼續玩,」
江辰若無其事道。
聞言,方晴沒有再多問一句。
「我知道了。」
這是何等的信任?
電話掛斷。
江辰慢慢的放下手機。
「江辰哥,你幹嘛呢?」
去樓下拿飲料的薛雅莉經過。
江辰轉身,露出笑容,搖了搖手機,「接了個電話。」
「進去吧。」
薛雅莉笑道,像是沒有察覺,對方臉上剛才一閃而逝的陰霾。
西西里。
方晴一家下榻酒店隔壁的一家酒店。
遠道而來的駱龍接到電話後,神色也不太好看。
「龍哥,那娘們運氣也太好了吧?這都讓她躲過去了?」
駱龍陰着臉,沒有說話。
「一次意外都還好說,可這次沒成功,下次再下手,就很難不惹人懷疑了。」
另一個手下指出這次失敗最關鍵的地方。
一次意外平平無奇,可接連發生意外,那就很難讓人相信是巧合了。
他們如此煞費苦心,為的不就是毫無痕跡嗎。
「龍哥,看來咱們只有再等幾天了。」
「可是那娘們在國外待的時間不會很長……」
「都給我閉嘴。」
駱龍心煩意亂,本以為十拿九穩並且天衣無縫的事,哪知道居然出了岔子。
幹掉那一家人,本來沒有任何難度,易如反掌,可奈何大哥駱漢有言在先。
駱龍點燃一根煙,深吸。
手下倆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龍哥,實在不行,咱們只有快刀斬亂麻了,要是那娘們受驚回國,沒法向漢哥交待。」
一人眼泛厲色,提出建議。
「你在教我做事?」
倆爺們立即低下頭。
「給我盯死她!」
「是。」
兩爺們起身離開房間。
並沒有打草驚蛇,似乎所有人都把四月九日廣場發生的事故當成了一場意外,方晴一家好像也是一樣。
按照既定的行程,在逛完西西里後,方家三口退掉酒店,乘車前往意大利第二大城市米蘭。
駱龍鬆了口氣,要是目標中止行程調頭回國,那他還真比較為難。
好在對方比較傻。
讓兩個手下去盯着,他再度上門拜訪當地的霸主。
黑手黨高級頭目費爾南多依舊熱情接待了他。
「費爾南多先生,你的計劃失敗了。」
和上次不同,駱龍透着興師問罪的口吻。
「現在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西西里,接下來該怎麼辦?」
看上去比紳士還紳士的費爾南多微笑着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即道:「龍,你們神州好像有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個計劃,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已經足夠隱秘,可是沒能成功,並不是我們出錯,只能說上帝沒有站在我們這邊。」
狗屁的上帝!
心情煩躁的駱龍對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嗤之以鼻,只不過寄人籬下,還得仰仗對方,也不可能直戳的表達出來。
「費爾南多先生,我們得制定新的計劃。」
費爾南多搖了搖頭,「龍,不是我不幫你,只是因為這件事,政府已經找過我。」
駱龍皺眉,他哪裏不知道這些都是扯淡。
以黑手黨在這片土地的影響力,政府會因為這點小事來斤斤計較?
這麼說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索要好處而已!
不過也情有可原。
托人辦事,不可能一毛不拔。
「費爾南多先生,我們雙方一直以來都保持着友好的合作關係。要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也不會來找你幫忙,相信你也可以理解。當然我們做了這麼久的生意,我和我哥是什麼性格,你肯定明白。我們絕對不會虧待朋友,只要這件事辦妥,以我們的酒水貿易,提貨價抬高五個百分點。」
費爾南多眼神閃了閃,沒有急着高興,「駱先生會同意嗎?」
「你完全可以放心,這件事我可以做主。」
費爾南多點了點頭。
他是生意人。
幫一次,是情分。
可繼續幫,那就是買賣了。
「龍,既然你這麼慷慨,那麼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在意大利這片土地上,哪怕是上帝的旨意,我們也可以進行篡改。」
這不是吹牛。
意大利一直以來都有一白一黑兩個秩序。
黑手黨是暗世界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駱龍暗自冷笑,表面卻平和友好,「那我們來商量下……」
話音未落。
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像是什麼爆炸的聲音。
會談中止。
費爾南多倏然抬頭。
天花板吊掛的監視器上。
一塊塊屏幕中,只見武裝越野車風馳電掣,從各個方向駛來,兇悍的碾過酒莊周圍的種植園,營造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費爾南多笑容消失,紳士風度不再。
耳麥中傳出警報。
不用吩咐,附近的安保人員不約而同朝外沖。
駱龍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物,可是扭頭看着監控畫面上的裝甲車,以及駭人眼球的重武器,腦子不由自主有點懵。
什麼情況?
居然有人敢在這裏,襲擊黑手黨?
「轟轟轟……」
很快。
外面傳來不絕於耳的爆炸聲,以及激烈的槍擊聲。
這不是演習,也不是電影。
透過洶湧猛烈的交火聲,就可以知道外面的戰況多麼慘烈。
駱龍茫然的看向費爾南多。
面沉如水的費爾南多擠出一抹微笑。
不愧是黑手黨高級頭目,臨危不亂,有大將之風。
「沒事,一會就好了。」
他泰然自若,並且給駱龍倒了杯酒。
地面的顫動,導致酒水都微微的泛着漣漪。
交火聲越來越響,
由此可見,敵人越來越近。
駱龍壓根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作為無惡不作房的黑手黨,有敵對勢力根本不值得奇怪。
眼見炮火聲已經來到了建築外圍,駱龍坐不住了,「費爾南多先生,要不先撤吧?」
狡兔三窟。
這個酒莊不出意外肯定有逃生通道。
費爾南多應該也意識到了局勢的惡劣,雖然手下還在捨生忘死的進行抵抗,但是聽越來越近的動靜,防守圈應該在節節敗退,情勢不容樂觀。
他再也笑不出來。
「再不走來不及了!」
駱龍起身吼道,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裏。
費爾南多臉色一變再變,看着面紅脖子粗的駱漢,聽着越來越近的槍聲,終於是站起身。
「走。」
他領着駱龍朝酒莊內走去。
防衛力量已經全部出動,酒莊主體建築內部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人不怕死。
駱龍滿頭大汗,顧不得擦拭,快步緊跟着費爾南多東穿西拐,最後來到了一個露天平台。
露天平台上停着一架直升機。
螺旋槳已經啟動,發出巨大的風噪。
駱龍長鬆口氣,喜出望外,可是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腳下猛然一震。
有改裝車已經突破了防守圈,彪悍的撞進了酒莊。
牆體爆裂。
直升機駕駛員用力招手。
駱龍回神,大聲催促:「快上去!」
局勢危急。
費爾南多和他一起逆着螺旋槳刮出的強大風阻,沖向直升機。
十五米。
十米。
八米。
兩人距離艙門越來越近。
只「嗖……」的一聲。
下意識扭頭。
視線中,一道絢麗的光束在空中划過不可思議的弧線,精準的朝準備升空的直升機飛來。
「轟!!!」
旋即。
距離艙門只有幾步之遙的駱漢瞳孔中爆發出巨大的火光,能夠幫助他們逃出生天的直升機眨眼間被無情吞噬。
根本來不及反應的飛行員當場被炸死。
「呼……」
猛烈的爆炸波朝周圍席捲激盪,將駱龍和費爾南多全部掀飛,重重的砸在地上,皮開肉綻。
交火聲依然沒有止歇,只不過逐漸削弱。
躺在地上的駱龍意識模糊,腦子昏昏沉沉,看着熊熊燃燒的直升機,艱難的抬起手,壓根沒法爬起來。
在中江橫行霸道的他或許才終於體會到,地域文化的不同。
「噔、噔、噔、噔……」
厚重的腳步聲響起。
像是馬丁靴。
駱龍努力的伸出雙手,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像一條蠕蟲,費盡全力的往直升機爬。
「轟!!!」
熊熊燃燒的直升機二次爆炸,徹底瓦解,螺旋槳都掉了下來。
駱龍充滿血絲的雙眼似乎要凸出來,手無力的慢慢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