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166 有何秘密

    徐少渭近年仰仗着徐少澤在衙門裏也沒少得便宜,在二房三房之間自然是站在長房這邊的。

    但三房提出的二選一,他也為難了,選哪樁顯然長房都得不了什麼好處,他該不該聽從黃氏的迴避這個事呢?

    徐家兄弟都收到消息的時候,徐鏞也已經從伍門寺往回趕了。

    先前在街口沒等到徐瀅,反倒等來傳話的小廝,以為徐瀅為什麼瑣事耽擱,因而也沒有阻行程。

    等他兩腳踏進府里,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心裏已是存疑,再進了三房聽石青把話一說,他臉色瞬間也陰沉下來!頓時連衣裳也未及換,直接便進了徐瀅房中。

    等聽得徐瀅將來龍去脈說畢,他頓時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你有主意,如此也好,倒省得我再想辦法怎麼開口提出分家!便是他們退了婚,我也是不願再在這裏住下去了!」

    徐瀅想了想道:「分家是肯定要的,但其實也不必一定要分府,如果分了府,哥哥就只能單打獨拼了,而且老太太還健在,我們總還得盡孝道。只要咱們能把三房那份家產拿回來自己經營,日常不與府里相干,來日真到了過不到一處的地步,也隨時走得。」

    徐鏞沉臉道:「我恨不能離他們遠遠的!」

    「哥哥這是氣話。」徐瀅道。

    徐鏞看了她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麼。忽一想又道:「那劍穗——」

    徐瀅揚唇:「當然是我故意讓阿菊遞去崔家的。咱們就是能查到崔家要找的東西,總歸也查不出當年的真相,總得做點什麼敲打敲打他們,讓他們自己再多露點馬腳出來才好。」

    徐鏞點點頭,她做事總是有深意的。

    眼下時辰還早,徐少澤他們不在,府里人不齊,也不是說分家的時候。

    徐瀅關心的還是此次伍門寺的情況。

    他說道:「我前前後後都問過,僧侶們並不記得父親,我又現捐了五兩銀子。才央他們翻出十年前的捐客簿子,倒的確是查到有父親的名字。當時他是捐了五十兩銀子及五十斤香油,是法號圓真的僧人接手的,我於是又尋到圓真。圓真倒是記得有這麼回事。」

    徐瀅道:「一次捐出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徐鏞點頭,「而且捐錢的日子就在父親救回崔渙回來後的第三日,結合母親的說法,那就應該是他捐過香油錢之後就回來跟母親提過了。

    「我又問了些當時的細節。因為他當時是京官,圓真倒也還記得些。他說父親是一大早去的,身上還穿着官服,捐完錢後他還在菩薩金身下跪坐了有小半個時辰才離去。」

    徐瀅凝眉想了想,說道:「我記得蘇嬤嬤曾說父親回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顯得心事重重,他一次捐這麼多錢,還在佛前默坐,難不成那夜為着救崔渙,他曾做下過什麼有愧於心的事?」

    她會這麼想,主要還是之前想到崔渙在被救之後當場即主動提出締結婚約。這本身也不合理,崔渙必是有什麼把柄在徐少川手上,才會這會急迫地想要拉攏徐少川,那麼徐少川會不會就因為幫着崔渙遮掩什麼,所以才會於心不安呢?

    這案子來龍去脈在徐瀅腦海里其實已經有了大概輪廓,只是需要證據證實。

    徐鏞沉默了會兒,說道:「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我印象中父親品性高潔,他不會因為想給你許個好人家而做違背原則的事。」

    他每個字都說得沉而穩。不似徐瀅的疑惑。

    徐瀅也不再往下說。徐鏞對徐少川的感情到底比她對徐少川的感情要深得多,她分析這件事本身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像徐鏞,他在挖掘真相的同時還帶有對徐少川的懷念。

    此去伍門寺雖然又剝了點皮。但崔渙要找的東西仍沒找到。

    「鏞哥兒回來了麼?」

    這時門外傳來楊氏的聲音。

    屋裏的靜默被打破,徐鏞站起來,起身去換官服。

    徐瀅在門口迎了楊氏,將徐鏞此去探得的結果說了說。

    楊氏道:「你說接收你父親香火錢的僧人叫圓真?」

    徐瀅訥然:「哥哥是這麼說的。」

    楊氏面上忽然浮出一片疑惑之色,「圓真,這個名字好熟……」

    徐瀅立時挺直了背脊:「母親想到什麼了?」

    楊氏凝眉苦思一陣。忽然站起來,抬步出了門去。

    徐瀅不敢怠慢,連忙上。

    楊氏回到房裏徑直進了裏間,也沒讓丫鬟進來,自己搬了繡墩站在靠牆的大壁櫥前,開了頂上的櫃門,抱出個兩尺來長的木匣來。下了地後打開箱蓋,只見是些零碎的文字契約什麼的,而且紙質都已呈不同程度的泛黃,看得出年代久遠。

    「你看看這個。」楊氏從箱子裏翻找了一陣,拿出個很尋常的信封。

    信封是常見的信封,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

    徐瀅伸手往裏掏了掏,夾出一張紙,卻是張當票。


    當票的落款寫的是圓真。

    「這是怎麼回事?」三房雖然不富有,但也絕不至於要當家財的地步。

    「這是當年我收拾你父親的書房時找到的。」楊氏凝眉道,「這當票當期是十年,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沒到期人家也不肯透露。但是我清點過小庫房所有的東西,在那期間都沒有缺過什麼,你剛才說到圓真,我才想到還有這麼一張當票來。

    「這上頭寫的雖是圓真,但字跡卻是你父親的筆跡!」

    「裕恆當?」徐瀅看着當票上的抬頭,站起來,「當的是個赤金磚。長五寸,寬三寸,厚五分。當期正是至今年為止,當的是定期活當,還有兩個月期限……」

    當期十年的當票!而且典當的日期還與方才徐鏞所說的捐香油錢的日子乃是同一日!

    這就說明很可能是徐少川在去完伍門寺回來之後,又去了典當行,順口把圓真的名字借來當了落款!

    徐瀅忽然覺得頭髮絲里都是勁了!

    十年之期,如今十年不就到了麼?十年前她和徐鏞是六歲,崔渙和徐少川當初也是約定好等她滿十六歲之後成親,如果徐少川沒死,豈不正就是該贖回這東西的時候?也正是她將嫁入崔家的時候?

    她直覺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也正是崔家要找的東西!

    可一塊金磚難道就能使得崔家重新富有?

    「當年我就着蘇嬤嬤拿着這個上裕恆當去問過了,他們說提前一天都不能贖。」楊氏道,「裕恆當是京師有百年根基的老當行,背後又有好幾家權貴參股,他們的信譽極好,但規矩也緊,莫說我去了不成,就是你父親在世,要提前也是拿不到。

    徐瀅沉吟起來。

    她沒有上過當鋪,但套路她卻是懂的。

    楊氏說的她能明白,但這東西既然是崔渙心系之物,自然不能再放在外頭,而且,到底這東西有沒有貓膩,是不是崔家要拿走的,她總得先弄清楚不是?

    她揚聲喚來侍棋:「去請大爺過來。」

    侍棋走了一轉回來,說道:「大爺已經去衙門了。」

    徐瀅訥了訥。

    徐家這裏鬧騰了一上晌,到晌午後暫時落於平靜。

    崔夫人自昨夜崔伯爺鎩羽歸來,卻是又弄得整宿沒合眼。

    希望再次落空暫且不說,還險些被徐鏞截住!

    「你怎麼會連個徐鏞都避不過呢?」

    到了今日她仍是不免埋怨,崔家本就是功勳出身,崔伯爺自己也打小習武,這麼多年戎馬生涯按說不可能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都敵不過。

    崔伯爺無功而返,還被削去了劍穗,正不知徐鏞會不會察覺到什麼,豈有什麼好聲氣:「徐家也是武藝傳世,當初論功封爵又不是憑武藝,徐鏞自徐少川過世之後這些年本就刻苦用功,能發現我又有什麼好奇怪?」

    崔夫人被噎得無語。

    可話雖是頂回去了,崔伯爺心裏還是鬱悶。

    畢竟這次失敗之後,他將不可能還有機會再潛入徐家。

    不入徐家,又要怎麼才能拿回那東西?

    芷娘眼看着阿菊和徐家婆子遠去之後,急匆匆回到府里,看到他夫婦二人相坐對嘆,連忙進內道:「老爺,方才徐家有人拿着那條劍穗來探底細了!」

    二人同時抬頭,眼裏都掩不住驚色。

    崔夫人道:「她們說什麼了?」

    等芷娘把來龍去脈說畢,崔伯爺也變了臉色:「那定是徐家人沒錯!你可透露出什麼了?」

    「奴婢只問她們從哪得來的,別的什麼也沒說。不過,我看她們像是已經心裏有數了。」芷娘憂心地望着崔夫人。

    崔夫人跌坐回榻上,撫着心口閉起眼來。

    「世子爺,您怎麼不進去?」

    屋裏正無措間,門外忽然傳來管家略帶驚疑的聲音。

    崔伯爺心下略沉,走出門檻一看,果然崔嘉一身官服立在門下,竟不知已有多久!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驀然失聲。

    崔嘉緊了緊牙關,看了他兩眼,走進門來、

    到了屋裏他徑直走向崔夫人,問她道:「敢問母親,芷娘剛才說徐家有人拿劍穗來探底細是怎麼回事?父親昨夜去徐家到底是做什麼?為什麼不但母親知道這件事,就連芷娘也知道,而我卻不知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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