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放心,我會心的。零點看書www.yibigЕ.com」宋澈道,「他們都是兵部的老官吏了,平日裏是有些滑頭,但想留害人之心還是不敢的。真出了事,他們家裏也沒那麼多人拖出來殺呀。」
徐瀅也知道不可能會有危險,這次是例行巡查軍務,又不是查衛所侵吞田地的案子,難道那伙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就來撩撩宋澈嗎?
宋澈早上照常出門,去兵部應了卯,便就與差官們同行南下了。此次需連去三個衛所,因此至少得四五日才能回來。
這一日又是炎暑烈日,崔渙到了衙署,徑直走進都督護國公的公事房。
護國公正獨自品茶,見他進來遂笑道:「幾日不見老弟,這家裏事可都辦好了?」
崔渙少不得與之寒暄兩句,吃兩口茶,問他道:「聽劉李二位去清雲寺輪值了?這麼大熱的天兒要日夜看守,可是個苦差事,兄弟我坐在衙署略有些不踏實,不如明兒起我也加入他們輪班,也抵抵我這幾日告的假?」
護國公忙不必,「這可動用不着你。」
崔渙堅持道:「還是保護好佛像要緊,兩批人輪流看守,也恐精力不及誤了差事。」
護國公想想也是,便就道了聲辛苦。
崔渙出得都督公事房大門,那心底的得意就從眼底漫出來了。
日升日落,夜盡天明。眨眼就到了袁紫伊相約的日子。
徐鏞雖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要十分平靜也不見得。
夜裏早早地吃過飯。看着暮色漸深,再吃了兩泡茶,估摸着鋪子該打烊了。便就帶着金鵬騎馬往東直門去。
綢緞鋪每天戌時打烊,這個時候路上往往沒有什麼人了。其實他是刻意拖後了些時間過去,目的也是想跟她靜靜會兒話。不管她是願意相嫁還是不願意,他都已經打算要盡全力服她。
往東直門去要穿過半個城池,半途有繁華大街也是清靜巷,京師的夏夜還是很美的,月色下層層疊疊的屋宇靜靜伏在天幕下。像畫上的九≠□≠□≠□≠□,m.※.天幻境。
袁紫伊也早早把人都支走了,只剩下幾個回頭陪同她回去的護院及丫鬟。
那天跟徐瀅提過這件事之後,她心裏倒像是清明些了。她本不是什麼矯情的人。論心智比起徐鏞還要大上幾歲,如今倒是在個毛頭子面前矯情起來了,算什麼呢?自己又覺得臉熱,這兩日反來復去地想了想。到此刻。心情已十分坦然。
這裏抄了幾頁經,鋪子門就被叩開了,徐鏞走進來,先抬頭看了眼樓上,才吩咐金鵬留下守着,自己上了來。
她擱了筆,迎到門口,徐鏞便把一撂三個紙包遞過來:「我母親做的心。是帶給你嘗嘗。」
鋪子對面巷口裏,有目含精光的黑衣人在張望。
「準備好了嗎?」有人粗聲問。
「一切就緒。」
對話聲隨着掠過的晚風化於無形。相隔兩三丈遠的鋪子門下幾個護衛,並沒有察覺。
屋裏袁紫伊和徐鏞都已經坐下來。
袁紫伊給他沏了茶,道:「聽你前幾日去找過我父親。」
「正是。」他並不避諱,「我向他提親,令尊並沒有反對。」
袁紫伊瞥了他一眼,沒話。他好歹也是武舉進士,朝廷里新晉的將軍,王府世子妃的親哥哥,就袁沽那個德性,能反對麼?被他求親,不被嚇着已算不錯了。她道:「他倒是也跟我提過了。不過我就沒想明白,你怎麼就找上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呢?」
雖然不矯情,但作為女孩子,總還是想知道知道的。
徐鏞沒出聲,直到把面前的茶喝了才道:「因為你長的好。」
袁紫伊倏地沉下臉來。
他接着道:「古人云相由心生。」
袁紫伊略頓,臉色更黑,但瞬間,那嘴角卻是又揚起來了。
算了,就接受這個理由好了。她打接受的教育教會她,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命,這輩子她能自己挑夫婿,已經算好的了。徐鏞雖不屬鳳毛鱗角,但襯她也綽綽有餘。
「但我家裏兩個弟弟還,繼母又是個糊塗蟲。倘若我嫁了人,家裏生意怎麼辦?」她顧慮的仍是這個問題。不是她對袁怙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她不想做個言而無信不負責任的人。
徐鏞想了下,「如果令尊不反對的話,我對你繼續幫娘家掌鋪子是沒有意見的。」
關鍵是袁家能不能同意。畢竟嫁了人就算是徐家人了,這牽涉到的利益,將來會不會成為破壞他們姐弟關係的因由?
「這樣不行。」她搖頭道,若路氏是親娘,這是不會有問題的。可她雖然跟兩個弟弟感情都還行,對路氏卻實在沒有把握。
「萬一沒辦法,只能讓我父親找個得力的大掌柜了。」袁怙在生意場上還是識得許多人的,要找個人管管這些鋪子不是很難,只是想到眼下這間鋪子乃是自己一手打理起來的,突然要交給別人來管又有些不舍。
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始終要嫁人的。
屋裏燭光幽暗,在整條商鋪林立的大街上像片繞月之雲。
這街頭靜寂了半個時辰,鋪子門開了,徐鏞打頭出了來,隨後是披着薄披風的袁紫伊。
他扶着她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翻身上馬,隨着她往袁家宅子而去。
一行十來個人影在路面迤邐遊動,隨後稍遠也有兩道影子在悄聲緩行。
徐鏞一直送她到府里,直到看着她進去,才帶着金鵬往回趕來。
他心情安定,開始也欣賞這月色。
繁華處的酒肆娼館還沒有打烊的意思,沿途的民居倒是十分安靜。
他本來還要用大力氣將她服,沒想到竟是意外的順利。
她這麼講道理的樣子,才是他印象中該有的樣子,比起鬥嘴,他更希望她能夠跟他安然的相處。
穿過青月坊,避開酒肆林立的大街,他選擇從民坊中直穿而過的胡同插過去。
胡同兩邊俱是民居,靠近尾端還有個廟宇,兒時他常帶着徐瀅在這一帶玩耍,直到徐少川過世,他開始逐漸被逼着接觸家務,保護母親和妹妹。後來就算結識朋友,他也總是以對方能否自食其立為標準而結交。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已有二十七歲,而不是十七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