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席間、談到了昭陽殿後院的景色,令君便邀秦亮去觀夜景。讀書都 m.dushudu.com
秦亮剛走出內殿,聽罷轉頭看着身邊四個漂亮的后妃,哪裏還想看什麼院子!便是吳心的皮膚沒她們好、着實也是個美人,烏黑的頭髮,平整的瓜子臉、大眼睛,沉默的模樣也別有一番靜美。
他立刻脫口道:「彼景哪裏比得上此景?」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一會了,外面的光線黯淡,夜幕漸漸拉開。這個時辰、這樣的話,她們哪裏聽不懂?幾個人立刻露出了各不相同的神色。費氏沒藏住心情、臉頰上剎時出現了謿紅顏色,玄姬的目光也有點閃躲,側目瞥了一眼吳心。
於是吳心在秦亮的身邊小聲說道:「妾先回去了,稍後派人取陛下的衣裳、送來昭陽殿。」
來都來了,現在讓她一個人回去?吳心可能不在意這點心情,但秦亮總覺得不太好,便道:「皇后這裏有我的衣裳,以前穿過的舊衣、也能繼續穿。」
吳心沉默片刻,聲音是越說越小:「妾沒有換洗衣物。」
令君聽出了秦亮的態度,她應該也想起了、吳心曾為了保護秦亮不惜自己受傷,令君便開口道:「吳淑媛暫且穿我的衣裳罷。」
饒是吳心早已知道、秦亮以前幹過些什麼,此時她略顯蒼白的臉頰也有點紅了。她在秦亮面前反而隨意一些、但似乎對令君的態度更加重視,猶豫片刻、她終於緊張地向令君揖道:「妾遵皇后之意。」
依照周禮,三夫人、九嬪之類的會幾個人一起服侍天子,本來就符合禮制;問題只是、按禮皇后不會與其他人一起侍寢。但令君都沒有反對,秦亮管那麼多做什麼?
況且後來的皇帝,也基本不遵守周禮。像漢靈帝、公開賣官粥爵那個,還叫一大群后妃宮女在園子裏不穿衣服,大白天於室外嬉戲享樂。
秦亮自然也不願意守禮。不過他只是私下放樅,畢竟令君玄姬等都是自己家的人;而涉及到官爵朝政、或許還是要嚴肅一些,應該懷有對規律起碼的尊重之心。
他先去沐浴更衣。很快就洗過了,見她們都還沒出來、他便猶自往北側的小院走去。
沒一會,吳心也穿着一身淺青色的深衣、走過來見禮,衣裳看着是有點不太合身。深衣裁減得很精細,此時穿在吳心身上,髖部顯得寬鬆,胸襟雖然薣囊囊的、卻也稍微大了點。
兩人從寢宮裏的椒房繞過去,果然見到有一個小院。一股十分明顯的清香味撲面而來,正是梔子花的香味。
秦亮走到檐台上,借着依稀微弱的燈光、頓時看見了院子裏的花朵,白色實在很明顯。檐台邊緣就有一株梔子花,他欣賞了一會,便蹲下去,用手指撥了一下白生生的花朵。這朵花有瑕疵、花瓣有傷,不過梔子花本就厚實有韌性,秦亮拿開手指,它立刻又回彈恢復了原狀。
他轉頭看了一眼吳心,隨口說道:「這種花不只花?可以觀賞,它全身都是寶,莖、葉全皆可以入藥。」不知道吳心在想什麼,臉朝向別處、目光迴避,一聲不吭,沒好意思理會秦亮。
兩人沿着檐台漫步一會,種着花草的室外有蚊子,他們便離開了此間、回令君的寢宮。
皇后寢宮裏也有一張大臥床,珠簾後面,掛着帷、帳,不過此時都是捲起的。秦亮走進去,脫了鞋,便垂足坐到臥床邊、腳放在床登上。他拍了一下旁邊的床沿,說道:「過來坐着等她們。」吳心輕聲應了一聲,走了過來。
她沒有說話,但秦亮很快發現、她正一手用力握着另一隻手的手指。吳心面對刀劍亦能面不改色,此時看起來竟十分緊張的樣子。
很快令君玄姬費氏都前後走進了殿門。莫邪江離隔着珠簾、朝這邊飛快看了一眼,隨即伸手一起關上了木門。
三人掀開珠簾走進來,吳心便要從臥床上起身,但秦亮的手臂已經從她後背伸過去、按住了她的削肩。秦亮看着前方開口道:「卿等不用多禮了。」
令君抬頭瞧了他們一眼,便未揖見。她的姿態依舊端莊,緩緩走了過來,坐到了秦亮的身邊。
或因今晚多了一個人,當然也可能是在皇宮裏的緣故、大家剛住進宮城沒兩天,氣氛已顯得拘謹而緊張。不過秦亮沒有笑,亦未說什麼故作輕鬆的話;拘束便拘束一些,只要態度認真坦然、反而能讓人們好受點。不然她們反而會覺得被笑話了,或是去想這樣做的對錯。
秦亮的手仍然放在吳心的削肩上,卻轉頭看向令君那邊。兩人對視了一眼,令君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但她的神態沒有露怯。秦亮看着她那白淨如玉的臉,清麗秀美的模樣中,隱約還有點冷傲,估計是那略顯倔強的漂亮小嘴、給人的錯覺;令君的嘴型着實非常漂亮,光滑柔軟的朱唇在燭光中泛着隱約光澤。秦亮看得心動,便緩緩湊過去親吻她。靠近令君,他又聞到了女子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芬芳而美好。
他轉過頭之後、雖然看不到吳心,但手掌在吳心的肩膀上,從觸覺已能感受到、吳心的身體也綳緊了。吳心就在身邊,秦亮自然不能太過厚此薄彼,過了一會便轉過上身面向吳心,她立刻垂頭看着腳背,又輕輕別過臉去,小嘴是避開了、但是秀髮間的白皙耳朵正對着秦亮。
玄姬與費氏埋着頭、臉上像喝了酒一樣,但她們還是會悄悄偶爾看一眼。秦亮從餘光里留意到她們,便好言道:「卿等把帷帳放一下,到臥床上來罷。」費氏小聲「嗯」地應了一聲,聲音有點發顫,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后寢宮的臥床很寬敞,好像比式乾殿中的龍床還要大,幾個人在此間說話交流、自是無甚問題。當然秦亮也沒什麼問題,他自有辦法、能察覺到別人的靈體反應,若是再配合以嫻熟的冰麒麟,應對幾個妃嬪毫無壓力十分愉快。
這是秦亮在皇宮裏住的第二晚上,感受與昨晚簡直大相徑庭。偶然之間他終於醒悟,昨夜的輾轉與不習慣,主要也有獨睡的原因。若是有親近喜歡的人陪着,其實在什麼地方過夜、並不是重點罷!
秦亮整夜都睡得很好,毫無過度的感覺,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又是他最早精神飽滿地起來了。不過夏秋之交才是最炎熱的時節,回想起來冰麒麟好像有點咸。秦亮離開昭陽殿,依舊前去閱門、忙活昨日的那些事。
門下省商議奏書處理的廳堂,秦亮給取了個名字「平章政事堂」。本來他打算自己造一個名字,但想着唐朝用的詞便很順口,遂將就使用,而且平章這個詞、對人們來說也不是新詞(來源於古籍,平通辨、章通彰)。
其實就是個委員會,別管它叫什麼名字,從古代到近現代、起碼用了一千多年的制度,換湯不換藥,應該是挺好用。
按理委員會的委員,可以用品級更低的官員。但各地、各府寺的制度還沒變,依舊是長官制(主官有辟除官員的人事權),所以中樞參與決策的人品級不能太低,目前要用三省官員才能平衡。
於是這兩天秦亮經常召見的人,多是三省官員,包括尚書僕射辛敞等人。今天在閱門的議事、沒有再拖延那麼晚了,下午辛敞等就離開了閱門。尚書省的事、辛敞也不想再過問,遂徑直回家。
天氣依舊炎熱,但是陰天、一整天都沒出太陽,看這樣子可能將下大雨!不過時辰似乎尚早,辛敞又乘車去了永和里羊家。他姐姐憲英是羊家婦,便住在永和里。
辛敞自然覺得陛下制定的規則、比較稀奇,想聽聽姐姐的見解。一家人見面寒暄了幾句,又同行前去隔壁羊祜家裏。
夏侯氏拿出了綠豆湯招待親戚,既無冰鎮也沒
有放糖、味道寡淡,大概是叔子夫婦還在服喪之故。不過綠豆是涼性清熱之物,這天氣喝點豆湯還不錯。..
辛敞是尚書省官員,最了解有關「平章政事堂」的事,先敘述了一會情況。
叔子聽罷,隨即淡然地說了一句:「陛下就是為了分化相權。」
果然叔子的見識不俗,他一直在家裏閉門謝客、完全沒有參與三省之事,竟用一句話、便說中了要害之處!
看到周圍人的神情,叔子便又道:「這是好事,當年魏太祖便做過丞相。前些年的大將軍、輔政大臣,同樣是代丞相之權,那樣的丞相不可怕?」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憲英不禁感嘆道:「今上常年騎馬征戰,下馬文治、竟也有如此智謀!這樣新奇的法子,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羊耽道:「今上做過大將軍、相國,有好幾年的輔政經驗。」
叔子沉吟了一會,說道:「馬少府製作的德衡紙,作用可能被大家忽視了。今之議政方式,須用大量文書,桑皮紙左伯紙無法長期存放,若用竹簡、恐怕很快便會堆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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