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過去的時候,秦亮正面對着邙山的方向。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晚春時節、邙山覆蓋上了植被,黛青色的遠景,緊緊地矗立在藍天白雲深處;襯着近處花團錦簇的桃樹枝,在清風中輕輕搖曳。
亭子外面就有一樹桃花,樹枝離得很近了,甚至可以看清每一朵的姿態,有的還含苞待放,有的半開半閉。若有閒心,或許人們能挑選出其間最喜歡的一朵。
風中夾雜着淡淡的香氣,叫人分不清是美人身上的清香,還是花粉的氣味。
「這……」秦亮看着春光明媚之中、顏色更加明艷的女子,隨口道,「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令君立刻抬眼看了他一眼,仍舊端莊地揖道:「妾見過大王。」玄姬等三人也拜道:「大王。」秦亮這才回過神來還禮。
費氏默默地打量着穿着官服腰跨佩劍的秦亮,輕聲喃喃道:「大王真乃出口成詩。」
秦亮這才想起,剛才那句確實是詩。太???????????????熟悉的詩句,有時張口就能說出來,就像用成語一樣。不過也無所謂,反正詩人還沒出生。他看向費氏,微笑道:「此間最多的樹便是桃樹,原來就有。」
此言仿佛多餘、大家自己便能看到,不過費氏聽來又別有意思。因為她還在成都的時候,秦亮便告訴她,大將軍府種了許多桃樹,春天一到、湖邊成片都是桃花,沒有說錯罷?
費氏聽罷,果然抬眼看了秦亮一下,秋水一樣的眼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少了一些英氣、多了幾分嫵媚。
秦亮自然不會在眾人面前、提他與費氏在成都的言談,只是又說了一句:「這會花期方至,若過七八天,卿等再來賞花,景色更艷。」
令君的眼睛裏露出淺笑:「每個時期都不相同,直到花謝之時,依舊別有一番美景。」
「王后言之有理。」秦亮回過頭笑道。一眼看去,哪怕令君生過了兩個孩子,但她與玄姬的身段仍是秦亮最喜歡的。令君那大長腿十分勻稱,流暢地變寬到髖部的位置、線條飽滿美妙,及至腰間又呈內弧狀收縮為柔韌的小蠻腰,身材怎一個婀娜多姿了得。等她跪坐或俯身的時候,又有另一番美好。但若身上沒什麼布料,腰最好看的,應該是皮膚雪白細膩的玄姬、以及年輕水靈的費氏。幾個人都很漂亮,只是各有不同而已。
春深漸暖,女子們的衣裙料子都穿得比較薄了,秦亮只怕是這麼呆一會、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出現浩然正氣。
「大王請到亭中入座。」令君道。
秦亮看了一眼敞亭里舖設的筵席,用玩笑的口氣道:「看來沒有我的位置了。」
令君看了他一眼:「妾這便叫人去取蓆子。」
這時玄姬的聲音道:「王后,不必了。妾略覺不太舒服,想先去歇會,等君等賞過花,妾再過來。」
令君看了一眼玄姬:「卿的臉是有點紅,我
還以為這時候的桃花沒什麼粉末,並無大礙。」
秦亮這時才知道,原來玄姬對花粉稍有過敏,好像皮膚太細膩的人、是容易過敏。
他本來想找令君玄姬、說可能抓住司馬師的事,但在這裏不好說,畢竟此時尚需保密。旁邊還有好幾個侍女在場,人多就嘴雜。而且這裏光線極好,一會看着看着、再有點親近的行為,當着一群侍女出醜似乎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秦亮便道:「我送王夫人回去。」
一會回庭院又能見到,令君等便屈膝作禮、向秦亮告辭。
於是秦亮與玄姬同行,去她住的庭院。從高台這個方向過去,便不必走令君住的西庭院,只消徑直走一條東西延伸的街巷過去,便能到玄姬的那座清幽庭院正門。
留心看去,玄姬住的這裏,確實沒有桃樹,此時的草木只是綠幽幽的、愈發茂盛了。
「午後煮的茶水,已經涼了,妾去灶???????????????房給大王煮茶。」玄姬說道。
秦亮伸手抓住她柔軟的縴手,「姑不舒服便休息一下,天氣漸暖,涼了照樣喝。」
玄姬摸着自己的臉,「其實沒什麼,過一會就好了,今日也不嚴重、只是稍有不適。」
&nb bsp; 秦亮道:「姑也沒說過,我才知道姑不適花粉。以後別在住的地方種花便是。」
玄姬輕輕抽出手,拿了兩個碗過來,跪坐到木案邊,聲音輕緩均勻好聽,「幾株花沒事,只因那湖邊周圍、整片都是桃花。還有茅草、灰塵等,肌膚沾上了也容易發癢。在青州的時候,睡塌下面墊的是稻草,阿母不時就會叫我拿出去晾曬、或是換新的稻草,每次我都很不想做。但我不想惹阿母生氣,對她也沒說過。」
她沒聽到秦亮有回應,回頭看了一眼,見秦亮的目光在她身上、正在側耳傾聽她的聲音,她便接着道,「以前令君特別愛乾淨,手上沾了一點東西便反覆洗手,我覺得她是心裏有毛病。我跟她不一樣,只是做那些活,才覺得身上不舒服。」
秦亮只是耐心地聽着,沒說什麼。畢竟他也沒有上萬的妻妾,就這麼幾個女人,還養不起玄姬、要她去做那些活麼?
玄姬端起一碗茶,雙手遞給了秦亮。他伸手去接時、又握住了玄姬的手,她的肌膚還真是細膩如緞。秦亮把碗放在了案上,自顧欣賞着玄姬艷麗的容貌,因為花粉過敏而臉紅的模樣,看起來倒仿佛是嬌羞的謿紅。淺青色的上衫衣襟、料子比較輕軟,這個季節她的氣色才更加飽滿,若是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布料的姿態便會不同。他這才想起,有好幾天沒到玄姬這裏了。因為他前兩天分別去了吳氏與陸凝院子,然後費氏晚上常常陪着令君,玄姬又不願意來。
秦亮看了一眼門外的陽光,這會正好。不過他還是主動提起:「費夫人挺好相處,她已不是外人,姑若願過來,我們幾乎每天都能高興地在一起。」
玄姬忽然抬起頭,與秦亮對視了一會。秦亮只得沉聲道:「當然我也不想勉強姑。」
「大王若答應我一件事,我便遂君之意。」玄姬的鳳眼中露出一絲笑容。
秦亮立刻問道:「何事?」
玄姬不答,起身去柜子旁邊,竟然翻出了兩根似曾相識的粗麻繩,轉身道:「以前君對我做過的那件事,我也想讓君試試。」
秦亮微微一怔,但很快便覺得沒什麼,畢竟玄姬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沒多想,便立刻點了一下頭。
玄姬見狀,明艷的鵝蛋臉上露出嫣然一笑,立刻去把門窗都閂上。接着她回來便讓秦亮躺到了塌上,把他的雙手束縛到了木頭上。秦亮拉扯了一下,那麻線編製得很粗、纖維很有韌性,完全掙脫不開,他忽然開始心慌。
沒一會,玄姬又把他的腳給綁上,並拿來了塊青布、把他的眼睛也蒙上了!巨大的失控感、一下子襲上秦亮的???????????????心頭,他不僅沒法掙脫,而且完全看不到周圍發生什麼、玄姬在做什麼。秦亮的腿立刻蹬了兩下,不禁脫口道:「這樣不太好……」玄姬卻俯身在他耳邊柔聲道:「大王,今晚妾便過去陪着王后。」秦亮聽到這裏、便未吭聲,主要是他也不想在玄姬面前,表現出恐懼,更想證明自己信任玄姬。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一點,自忖是信任玄姬的!但真切的失控感,並非出於理智,似乎跟信任與否、沒什麼關係。
秦亮忽然才明白,自己大概真的是個很缺少安全的人,十分在意對自身的掌控感。如今他一心想着名正言順的權位,或許主要不是源於野心、反而是恐懼?他確實畏懼命運不受控制,擔心失去現有的東西。
此刻他動彈不得、眼前什麼都看不見,甚至很快被勾起了內心深處的夢魘!他仿佛又回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任人處置的絕望處境,似乎比那時的感受還要慌張,因為那時他的心態已經完全放棄了,此刻卻沒有那樣的心境!
興許玄姬的內心與他有某些相似之處,譬如她也很沒有安全感,當時秦亮一時興起對她做的事、她大概也感受到了類似的恐慌罷?難怪玄姬要讓秦亮也親自體會一下,試圖讓秦亮也了解她的感受。只一會工夫,秦亮發現、自己的冷汗竟然滲出了髮際!沒有了視覺,別的感官似乎變得更細緻了,只能聽到衣衫落到蓆子上的輕微聲音,由此猜測玄姬在做什麼,並隱約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以及若有似無的觸覺與體溫,依靠想像判斷是何處的肢體接觸。偶爾秦亮連她的髮絲輕輕拂過、也感覺到了,當然還能察覺到她的靈體,並不屬於感官。
危險的失控感、與溫柔美好的想像,矛盾的感受糅雜在了一起,秦亮有種說不出的複雜緊張情緒,只覺渾身的筋似乎都綳緊了。他覺得自己正在漸漸進入幽深黑暗之中,幾乎已經忘記、外面正是陽光明媚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