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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雍軍殺至,乞伏熾磐萬念俱灰,征戰半生,所有的王圖霸業都化成了灰灰。
乞伏曇達奔至,大聲道:「大哥,雍軍來了,快走吧。」
「走,走到哪去?」乞伏熾磐苦笑道。失去了麾下兒郎,沒有了東山再起的資本,自己即便逃到魏國也不過是混吃等死。..
腦海中浮現出禿髮傉檀的模樣,將來自己的命運或許與他一樣吧,等着被人毒死。
禿髮盈清俏麗的面容在腦中閃現,乞伏熾磐的心劇烈地抽痛了一下。
「盈清」,乞伏熾磐喃喃輕語道。乞伏曇達未聽清乞伏熾磐說什麼,高聲催促道:「大哥,從北門出城,快走。」
乞伏熾磐看了一眼乞伏曇達,平靜地道:「六弟,你走吧。我累了,不想走了。」
橫刀於項,乞伏熾磐大聲吼道「「盈清」,橫刀自刎而亡。
看着乞伏熾磐從馬上摔落,乞伏曇達失聲痛呼,「大哥」,千言萬語堵在喉頭,化成滾滾熱淚滴落。
殺聲仍在繼續,乞伏曇達知道耽誤不得,命親衛抱起乞伏熾磐的屍體,一路聚攏殘部往北門衝去。
此時城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知是誰打開了北門往外逃走。逃兵與守在北門外的雍軍戰在一處,已分不清是秦是夏。
乞伏曇達帶着一千餘騎衝出,殺出一條血路往北逃竄,雍軍並沒有追趕。
赫連倫得知雍軍堵在門外的消息後,悄然帶了百餘名親信出西門。西門外便是黃河,河上停泊着數艘戰艦,赫連倫登艦往河對岸逃去。
天明時分,雍軍進城,喝令仍在爭鬥的秦、夏兩軍「棄杖」,這些將士才茫然地發現,己軍的將領不見了蹤影。
一夜激鬥,城中房屋毀壞不少,除了將士也有不少百姓傷亡,岑明虎進駐汗廷,命人找來夏國的官員,撫慰幾句,讓王基領着他們前去安撫百姓、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查抄赫連倫的庫房,讓岑明虎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赫連倫積攢了不少寶貝,光黃金就有數萬兩。看到那些珠光寶氣的珍玩,岑明虎猶豫了一下,轉身下令讓行軍司馬前來登記造冊封存。
此戰總共俘獲了四千多名秦軍和夏軍,城外還有近萬名潰兵,岑明虎在城外設寨,招降這些逃走的兵馬,三天時間,又收攬了三千六百餘人。
岑明虎不敢輕離薄骨律鎮,派人給蒯恩送信,等候主公派遣官員將這片疆域收入治下。
夷道之戰率先在樂鄉開戰,張軒、周翔率四千將士突襲樂鄉,隨即江面上出現雍軍戰艦,朱超石率八十艘戰艦泊近樂鄉軍寨。
預想中半個時辰便能奪下樂鄉軍寨,然後張軒率四千雍軍迅速在軍寨內外重新佈防,抵禦宋軍的反攻。
哪料樂鄉軍寨中早有準備,十八台萬鈞巨弩對面江面泊近的船艦發威,七艘船艦相繼中箭退出戰鬥。
沿軍寨挖着丈許寬的壕溝,溝深六尺,引江水入溝,平時出入鋪竹筏,雍軍想攻寨先要過壕溝。寨牆上宋軍密集,用弓箭朝推着壕橋接近的雍軍射去,不時有兵丁中箭倒地。
張軒身着皮甲與周翔站在百步外,沒想到樂鄉軍寨的還擊如此凌厲,光在壕溝上搭建壕橋就折了數十名兄弟。
三座壕橋鋪在護寨壕上,雍軍開始能過壕橋來到軍寨下對寨牆發動攻擊,軍寨外圍砌石築土,比起城牆來更堅固。
軍寨的面積不大,守城的兵丁密集,石塊雨點般從寨牆上砸落,功夫不大,沿着寨牆便倒了一圈雍軍。
張軒的氣息變得沉重起來,對身旁的周翔道:「你帶些人沖一下,爭取快點奪下樂鄉寨。樂鄉離夷道不遠,時間久了恐怕
援軍將至。」
周翔掂了掂手中斧,悶聲道:「放心,老子這就帶人砸爛軍寨。」
張軒皺了皺眉,這個粗人說話沒輕沒重,居然在自己面前口不擇言。周翔說話粗魯,手下卻有不少為他賣命的人,二話不說帶着數百名麾下朝軍寨衝去。
呂鋒冷冷地看着四面八面湧來的雍軍,天子劉裕早就料到雍軍會對樂鄉軍寨發動突襲,軍寨之中暗中伏有三千兵馬,各種軍械更是堆積如山,便給雍軍三五天時間恐怕也沒有機會破寨。
不過,呂鋒可不想單純守住軍寨,雍軍來攻對他來說是個立功的機會,一個時辰內夷道城以及江陵城的援軍就會到來,江上的雍艦他沒有辦法攔下,寨外那些雍軍可是不小的功勞。
周翔同樣想着立功,自打歸順雍軍後,他在一年之間便升為虎威將軍,雖然僅是七品,但仍是他做夢也沒想過的事。
與張軒的閒聊之中,周翔對雍軍的軍功晉升制度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一個個因作戰勇猛而晉升將領的名字從張軒嘴中說出,與他同姓的揚威將軍周超更是被他視為偶像。
這位周將軍同樣是普通兵丁出身,現在已經是營道縣子,周翔找軍中文吏問過,他再得五場大功便也能授爵了。破寨先登算一件,若能斬殺軍寨將領便是兩件了。
板斧擋在胸前,將射來的冷箭磕開,周超已經來到寨牆之下。躲開擲來的石塊,周超找尋攀寨的落腳點,隨他前來攻寨的有不少是從山中招來的僚人,攀岩走壁是好手。
「羊子,攀得上去嗎?」周翔問身邊的矮個子。
矮個子打量了一會寨牆,寨牆是麻石外塗沫粘土砌石,一番激戰石外的粘土脫落了不少,露出裏面麻石的稜角,在矮個眼中處處都是落腳之處。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翔拍拍矮個的肩膀道:「羊子小心點,奪下寨子請你喝酒。」
為了掩護羊子這夥人攀壁暗襲,周翔有意聲勢浩大地對寨門處發動進攻,果然將宋軍的注意力被吸引在寨門處。
軍寨只有南北兩處寨門,北寨門臨江,南寨門激戰正烈,東西兩面寨牆往外看並無雍軍,戍守的將士都集中到了南北兩門。
羊子等人早換好了宋軍服飾,沿着牆根朝西面摸去,城牆上的兵丁並沒有發現。
找到一處可以攀附的地方,羊子開始手足並用向上攀去,片刻功夫就攀上了寨牆。隨他同行的皆是攀崖好手,順着他攀過的痕跡很快上了城頭。
二十幾人排成隊列,大搖大擺地沿着踏道下了寨牆,來到軍寨內。寨內到處都是宋兵,羊子等人混雜在其中並沒人注意。
一行人正四處找尋糧倉所在,迎面走過來數人,為首的校尉大聲吆喝道:「你們幾個,隨愚前去運送輜重。」
羊子這些人只得跟着校尉後面來到一處庫房,厚重的庫門打開,裏面是一個個陶罐。
「小心點,別弄炸了,不然性命難保。每個人抱兩個,跟愚走。」校尉吆喝道。
羊子在周翔做水賊時便跟隨在他身邊,經歷過沈林子破夷道之戰,自然知道這瓦罐中裝的是火藥。
依次上前抱起瓦罐,跟在隊列之中往南寨走,百餘人抱着兩百多個瓦罐。
羊子眼珠轉動,若讓宋軍擲下火藥,攻城的袍澤肯定傷亡慘重,自己要想辦法先將這些火藥點燃,趁機打開寨門。
校尉領着他們來到寨牆之上,讓他們小心地將火藥罐擺入在牆堞底下,羊子放好瓦罐直起腰打量四周。
戰事正酣,袍澤將竹梯架在寨牆上拼死往上沖,宋軍則用力將竹梯推倒,往下擲石投木,濃濃的血腥味彌散在空中。
不能再等了,羊子對身邊的弟兄喝道:「動手。」
俯身抱起一個瓦罐,朝着不遠處的火盆擲去。城頭燃着火堆,上面架着銅釜,燒着沸水、金汁和滾油,將這些沸騰之物從城頭淋落,不死即傷。
瓦罐落在火堆之上,「蓬」地炸開,將燃着的木柴和釜中的沸油炸裂開來,立時一片狼哭鬼嚎。
「你們做什麼,殺了他們。」
見羊子動手,其他人紛紛拾起瓦罐朝火堆投去,片刻之間南寨牆之上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城頭火起,周翔知道是羊子他們在發動,搶到一處竹梯前奮力朝上攀去。
大火將堆放在牆堞下的瓦罐引燃,爆炸聲此起彼伏,南寨牆十餘丈範圍化成了火海。
羊子等人殺死數名宋軍,周翔已經從牆堞外冒出頭,登上寨牆。緊接着,一處、兩處、十餘處,寨牆上不斷湧現雍軍。
呂鋒被大火逼得連連後退,數次想組織人手衝過火牆到另一側將雍軍細作斬殺,可是被他逼得進入火海的兵丁沒走兩步就慘叫着倒地,在地上翻滾掙扎,緊接着焦香味四溢。
目光再望向身旁,將士們紛紛往後閃躲,呂鋒知道自己如果再強行下令,說不定刀槍就要砍到自己身上來了。
自己率先衝進火海,看着那些偶爾還會抽動一兩下的屍體,呂鋒打消了念頭。
此時,城頭已不斷有雍軍登上,呂鋒一咬牙,喝道:「打開寨門,衝出去,拼個你死我活。」
寨門打開,呂鋒率領宋軍從寨內殺出,反倒殺了雍軍一個措手不及,張軒好不容易才穩住陣型。
周翔見軍寨內的宋軍出寨,帶着登城的將士沿着寨牆直奔北寨門,驅散城頭宋軍,弩箭不再發射。
江上朱超石見城頭不再激發弩箭,心知生變,忙率船靠岸。此時寨門打開,朱超石帶着兩千將士進入軍寨中。
呂鋒尚在與雍軍激戰,身後朱超石已率軍殺出。大勢已去,呂鋒只得帶了殘兵往西而路,剛走出十餘里,便遇到劉康祖率軍來援。
兩軍合在一處,返身回襲,與雍軍激戰,朱超石見宋軍勇猛,退入軍寨之中。
劉康祖未帶攻城器械,只得悻悻回歸。
「各位書友春節快樂,本想年前結束此書,未能如願,過年停更幾日,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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