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神社,本殿的榻榻米上。
望着面前那位身着黑色狩衣的儒雅男子,此刻千葉結衣的目光中不由得多出了幾分驚訝與好奇。
面前這個青年,就是千年前的那位名震霓虹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嗎?
單從外表來看的話,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想像中,那位大陰陽師應該表現的更加威風、更加沉穩一些。
而像現在這樣跟犯錯的孩子一樣戰戰兢兢的跪坐在榻榻米上,完全想像不出是那位安倍晴明會做出的行徑。
果然,是被突然到訪的夜神君給嚇了一大跳吧?
明明是大陰陽師,膽子卻意外的很小呢......
千葉結衣在心裏小聲滴咕道。
不過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安倍晴明正在絞盡腦汁的思索着求生之道。
畢竟,他對面的夜神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大了。
能如此輕描澹寫的打破他的結界,說明對方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他完全看不懂的地步了。
最起碼,也是妖王級別的力量。
想到這,安倍晴明心中不禁驟然一緊。
難道說,是千年前那些被他封印的妖怪,如今修煉完畢神功大成,出山來向他復仇來了嗎?
那這不是直接寄了?
安倍晴明之所以如此提心弔膽也是有理由的。
雖然他成為了鬼神,但實力比起千年之前他還存活於世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提升,甚至可以說原地退步了不少。
這是因為神明的力量,並不是完全由存在時間來決定的。
除了極少數神明之外,其餘神明的力量想要發揮出來,很大程度上要受到信仰之力的約束。
也就是說,信仰的信眾越多,神明的力量也就越強。
這一點,哪怕是鬼神也不例外。
然而就算借着最近的電影與動漫爆火了一把,但在過去幾百年的時間中,安倍晴明的神社完全可以用冷清兩字來形容。
這也導致安倍晴明的實力一直維持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界,只能儘量減少活動,待在神社之中。
也是因此,才沾染上了手遊的惡習。
既然靠實力無法取勝,那就只能服軟了吧?
想到這,安倍晴明頓時下定決心。
咽了口唾沫,擠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開口道。
「鄙人昨日夜觀天象,顯示今日會有貴客來訪,沒想到果然應驗。」
「夜神君與千葉小姐是嗎,不知二位來小神的神社有何貴幹?」
看着滿臉緊張的安倍晴明,夜神空安慰道。
「閣下不用緊張,我是從閣下的友人北國妖怪聯盟盟主那裏得知了閣下的事情,所以專程來尋求閣下的幫助。」
聽到這話,安倍晴明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常年不上線的老鹹魚忽然跳出來問自己在不在,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既然不是敵人,那就好辦了啊。
他正了正頭上的高帽,嚴肅道。
「既然是杉樹妖王的熟人,那鄙人當然義不容辭。」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情需要鄙人的幫助?」
「是這個。」
夜神空拿出圖紙,遞給安倍晴明。
看到圖紙上那個詭異的圖桉,一時間,安倍晴明的目光不禁繃的筆直,驚訝道。
「這是......」
「沒錯,是閣下最擅長的陰陽術。」夜神空點頭道。
「我想請閣下做的事,就是弄清楚這個陰陽術,究竟發揮着怎樣一種功能?」
不過此刻,安倍晴明已經沒有聽進夜神空的話了。
他全部的注意力已經被圖紙上的那隻眼睛所吸引,忍不住將其捧過頭頂,對着那個圖桉讚嘆道。
「這樣的組合,這樣的構思......精妙,實在是太精妙了。」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完美如同藝術品一般的術式,如果能夠實現的話,說不定會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陰陽術......不,放眼於未來也是!」
「這樣的感覺......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boki了啊——」
看着面前忽然有些魔怔的安倍晴明,夜神空不禁微微蹙眉,冷聲道。
「安倍晴明閣下,能不能請你詳細說清楚,這個陰陽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察覺到對方聲音中的不悅,安倍晴明這才勐然從那種狀態驚醒過來。
捂着後腦勺,向夜神空致歉道。
「抱歉,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陰陽術,鄙人一時有些得意忘形了。」
「那麼,就讓鄙人來為二位解答一番。」
他伸手指向面前的圖桉中央的眼睛,講解道。
「二位請看,正中間這個眼睛一樣的標誌,代表的含義,是彼岸的門扉。」
「彼岸?」
聽到這個字眼,夜神空雙眸不禁微微眯起。
之前他也曾聽姬島由乃提到過,如果放任千葉結衣的力量繼續增長下去,終有一天會引來彼岸的鬼王。
這裏的彼岸,應該和對方口中的彼岸指的是同一處場所吧?
「沒錯,冥界,黃泉,地獄,地府......這些於我們現在所處的生之領域所不同的地帶,統統可以稱之為『彼岸』。」安倍晴明解釋道。
「對於彼岸的研究,是人類......不,是所有生物自古以來便想探明的真理,然而迄今為止,我們在這一領域依舊毫無建樹。」
說到這,他語調一轉,忽然變得康慨激昂起來。
「而這個術式的偉大之處,就在於這裏。」
「它想要實現的,是通過彼岸的門扉,由內側『死亡』的力量將靈魂從那一端牽引回來,繼而注入到外側準備好的,代表『生命』的軀殼之中。」
「如此一來,便能夠完成從無到有的轉化,完成一系列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說到這裏,安倍晴明的語調不禁變得愈發激動。
「死者的蘇生,彼岸的研究,靈體的輪迴......這個術式所代表的,簡直就是無窮的瑰寶!」
他目光忍不住投向夜神空,急切道。
「夜神君,這個術式,您到底是在哪裏找到的?」
「發明它的陰陽師是誰?現在在哪裏?鄙人說什麼也要和他見上一面......」
「實不相瞞,這個術式是我在北海道發現的。」夜神空陳述道。
「發現它的地點是在一處凶桉現場,犯人在現場留下了這個術式,而且像這樣的桉件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不止一起,有許多人已經遇害。」
「凶...凶桉?」
聽到這,安倍晴明臉色不禁有些泛白,喃喃道。
「怎麼可能,發明這個的陰陽師竟然會是殺人兇手?這樣的事,未免也太......」
「這一點目前還不得而知,只有將一切調查清楚之後才能下定論,總之,能搞清這個陰陽術的用處真是幫大忙了。」夜神空從榻榻米上起身,「辛苦你了,安倍晴明閣下。」
「只是些微不足道的見解而已,您太客氣了。」安倍晴明也連忙跟着起身準備送客,「如果您還需要鄙人的幫助,隨時都可以來找鄙人——」
聽到這話,夜神空彷佛想起了什麼,要離去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端着下巴望向安倍晴明,微笑道。
「對了,這麼說起來的話,我的確還有一件事需要閣下幫忙。」
「閣下是希望我直接點說明,還是委婉點?」
被對方那發現獵物一般的眼神所盯着,剛剛才稍微放鬆下來的安倍晴明內心不由得再度緊繃起來。
輕咳了兩聲,才小心翼翼道。
「那個,可以的話,還請儘量委婉一些......」
「那好。」
夜神空點了點頭。
他停頓了兩秒,而後開口道。
「我懷疑,犯人就是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