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黑影一個翻身又撲過來,趙達毫不猶豫舉劍就刺。
意外的是,黑影似乎並不十分擅長搏擊之術,居然躲也不躲,用胸膛迎着長劍而來。
「噗」一聲悶響,黑影的胸口被長劍刺穿,趙達心頭一喜,心中罵道:「好個蠢豬,這種身手居然還敢來典校署行刺!」
可一劍刺進對方胸膛,對方居然還在往前沖,直到劍柄處他在停了下來。
趙達大吃一驚,他從沒見過這麼悍勇的刺客。此時正巧一道月光招進來,趙達看清楚他的面容後,大駭不已,後背生出一片冷汗。
「魏遷!!!」
眼前的人居然是已經死去的魏遷,只見他瞪着一雙泛白的眼睛,只有兩顆綠豆大的瞳孔死死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處,還能看見白色蠕動的驅蟲。
他渾身散發的屍臭味道幾乎讓人暈厥,趙達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魏遷突然伸手抓住了趙達的手臂。
「嘶」一陣疼痛從手臂上傳來,如同被鐵鉗子夾住似的。接着魏遷就伸頭過來,要咬趙達的脖子。
「滾!」趙達怒吼一聲,抬腿膝頂在魏遷胸口,順勢拔出長劍。魏遷吃不住力向後倒飛出去,撞翻了門板。趙達一看長劍,上面漆黑如墨,根本就不是血液。
趙達一生經歷過兇險無數,也沒有這次令他心臟狂跳。從沒見過這種怪事,死去的魏遷居然活了過來。
可是魏遷一個前滾站了起來,再次張開雙臂想要去抱住趙達。
趙達揮劍砍在魏遷脖子上,魏遷脖子向一邊歪着向後退了幾步,撲通一聲倒下。看見對方倒下,趙達鬆了口氣,這時候遠處傳來了雜亂急切的腳步聲,顯然是校事們聽見動靜,正在趕來。
趙達小心翼翼走到魏遷身前,見對方雙眸緊閉,像是死了。
「呼!」魏遷彈了起來,突然間抱住趙達小腿,張嘴就咬。
趙達感覺小腿鑽心一痛,鮮血讓魏遷更加瘋狂。
趙達大怒,只是此時兩人抱在一起,長劍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啊!」趙達終於是忍不住慘叫起來。
「咚!」門板撞開,宋玉闖了進來,抓住魏遷後脖頸,另一隻手扣住他的下巴,輕輕一擰,咔吧一聲將魏遷下巴脫臼,鬆開了趙達的腿。
趙達面如金紙,滿臉大汗坐倒在地,因劇痛牙齒不斷打顫。
魏遷被人卸了下巴,轉身用手去抓宋玉,可是他抓在對方身上,根本就造不成半分傷害。
幾聲「咔吧咔吧」脆響過後,魏遷手腳都被折斷,被扔在地上依然在掙扎,跟着宋玉衝進來的校事們也看得呆住了。
「宋...宋玉...多...多謝相救。」趙達滿頭大汗,疼的已經神志不清了。
「我看看。」宋玉急忙查看,隨即馬上認出了傷口的毒素,「屍毒....」。
「呼呼...」趙達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原本腿上的疼痛似乎開始向身體其他地方蔓延。
宋玉背起趙達,一路小跑來到關押宋歆的地方,兩名校事看見宋玉背着一個人過來,正要阻攔,卻被宋玉一腳踢開了大門沖了進去。
校事大驚,以為他要劫獄,可是看見他後背上的趙達,更是吃驚不已。
「公子,快救人!」
宋玉衝到宋歆牢房門口喊道。
宋歆猛然睜眼,看見宋玉居然背着趙達,他想也沒想就一掌打斷了牢房木欄走了出來。典校署的獄卒被這一幕驚呆了,原來這小子隨時能跑。
宋玉將趙達放下,宋歆一邊查看,一邊聽着宋玉的解釋。
「屍毒,魏遷活了?」宋歆聽到這裏,眉頭不由一皺。
看見趙達整條小腿已然變的黢黑,頓時感覺心中如同墜了一塊巨石。而且黑色的屍氣還有蔓延的趨勢。宋歆急忙取出綠色葡萄給趙達服下,接着一指點在趙達小腿膝蓋處。
木靈韞生珠緩緩放出木靈氣流進趙達小腿,屍氣懼若克星,紛紛退散。宋歆的木靈氣接連封鎖住趙達的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足太陰脾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以免屍毒破壞這些經脈,否則趙達就算治好了也是個殘廢。
看見有校事們跑過來,宋歆皺眉吩咐道:「去攔住他們!」
宋玉立即上前,攔住了衝過來的校事們。「趙大人受了傷,宋公子正在診治,你們不要過去,否則出了事你們也逃不掉干係!」宋玉沉聲說道。
校事們面面相覷,他們知道宋玉頗得趙達器重,上次帶他回
來,也沒有為難於他,而是為他安排了住處好生伺候着。
宋歆這邊,封住趙達經脈以後,利用木靈氣將屍毒逼到了傷口處,趙達原本黢黑的腿,眼看着有了血色。
「呼。」宋歆輕輕舒了口氣,用靈氣引入凡人身體,更是兇險。好在他現在控制靈氣十分熟練,如果不慎傷了他,立即會引來天罰。
一道銳金印刺入趙達傷口附近的肌膚。
趙達昏迷中眉頭皺起,感覺到了麻癢。
宋歆圍繞着傷口的屍氣,接連打出十二道銳金印。最後將屍毒封在了一塊手掌大小的區域之內。
「宋玉,過來。」
宋玉聞聲立即過來。
「我要將這些屍毒引出,你將它們暫時吸入傀儡體內,不要泄露出去,以免傷及其他人。」
宋玉想也沒想點點頭,屍氣對他而言,根本就無害。
宋歆打出最後一道銳金印,刺入那團屍氣中。屍氣顯然懼怕這金氣形成的金針,紛紛沿着傷口向外逃竄,宋玉用嘴一吸,將他們吸入了傀儡身體內。
屍氣被逼出以後,趙達的腿開始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宋歆這才長舒一口氣,找來針線幫趙達縫好了傷口,取了些藥敷在上,才深深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汗水。
「抬他去休息,每隔一個時辰餵他吃一粒葡萄。明早就能痊癒了。」
宋玉招呼校事們過來抬趙達回去,宋歆還準備回牢房裏,校事們連忙攔住了他,紛紛跪下說道:「大人高義,救了趙大人,我們怎能讓你還住這破牢。」
宋歆點點頭,調侃道:「這牢被我弄壞了,我再住進去,你們怕我跑了不是嗎?」
眾人皆笑起來,大家手忙腳亂地把趙達抬起回去休息,這時候,宋歆說道:「帶我去看看趙達被襲擊的地方。」
他們來到趙達房間之外,只見一片狼藉,原本護衛的兩名校事也被魏遷殺了,屍體已經發黑。
宋歆看了一眼,吩咐將屍體燒了,以免屍變。
接着他來到屋內,看見魏遷一動不動躺着,渾身散發着腐臭味道。
身後的校事們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孔。
宋歆神識一掃,發現魏遷體內還有一團黑氣縈繞,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他隨手一彈,一道銳金印眨眼間刺進黑氣,瞬間將其攪散。
宋玉悄悄問道,「公子,魏遷為何突然襲擊趙達呢?」
宋歆也是不解地搖搖頭。
.......
與此同時,文顯突然感應不到魏遷,睜開眼睛微微吃驚嘀咕道:
「居然有人破了我的屍氣...」
他起身推開門,看向夜空中的繁星,「姓趙的壞我分舵這筆賬,老夫還會找你清算的。」
這時候,鄭越走了進來,「師父,趙達死了?」
文顯搖搖頭,他雖然能感應魏遷體內的屍氣,但卻做不到精確感知周圍,都是事先將趙達和張昭的外貌記下,待夜半魏遷屍變時,就會像獵犬一樣去獵殺他們。
張昭因為知道他們暗害宋歆的事,第一個被文顯滅口,而趙達,一是因為他是典校署,又和宋歆有些交情,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帶隊滅了三聖教在許都城南的分舵。
「他就算沒死,想必也中了屍毒活不了幾天了。」
「師父厲害,我早看那個姓趙的不順眼了,上次投毒一事要不是他,宋歆早就被治罪了。」
文顯看向鄭越,突兀問道:「你弟弟呢?」
「他回許都去了。」
「回許都?」文顯微微一怔,「他幹什麼去了?」
「家中有人來看望,他去應付一下。師父為何問起他了?」
文顯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不動聲色說道:「哦,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鄭越自然能聽出文顯話中有話,「師父,是不是舍弟有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師父告知,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訓他。」
文顯摸着鬍子呵呵一笑,「禮數不周倒也沒有,只是老夫覺得有些奇怪。」
「鄭平?他哪裏奇怪了?」這句話讓鄭越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他印象中,鄭平一直是個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除了打架惹事,根本就沒幹過什麼讓家族長臉的事。
「老夫只是覺得,我們的一舉一動,似乎趙達他們都一清二楚。不然為何屢次設計對付宋歆,到了典校署這一步就被輕描淡寫的處置了。」
「師父你懷疑舍弟?」鄭越微微一怔,連忙搖頭,
「不可能,鄭平什麼人我最清楚。鄭平這個人,心中根本藏不住事。」
文顯笑了笑,「或許是老夫想多了。」
「師父,你說會不會是牽壽呢?」
文顯眉毛一挑,「他?為何?」
「我聽文直兄說過,牽壽曾經被宋歆救過性命,而且他的兄長牽嘉似乎還和宋歆有些交情,我一直懷疑,他和宋歆不睦,是演給我們看的。」
文顯摸着鬍鬚沉思道:「原來還有這番往事,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