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鈐鎖天錄 第289章 背後之眼

    「我們投壺遊戲進行了一半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人.....」宋歆將大聖女和文顯來了以後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說給了曹操。當然，關於屍氣的事他沒說。曹操聽的時候雖然眼睛看着書，但是宋歆從他臉色的變化，也猜得出他的心情起伏。

    當他聽見於圭、何晏也拜了文顯為師。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神色。「很好，看來你沒有欺瞞本相，來這個三聖教還想要拉攏我身邊的人啊。」

    「不過夏侯公子，曹公子，荀公子，郭公子等人，都沒有參與選徒。」宋歆補充了一句。同時他心裏也是微微一凜，恐怕那天參加宴會的人里，一定有曹操的密探，已經將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只是，他還不知道這個密探是誰。今天這是曹操在試探自己，如果自己說的和那人所說的不一樣，自己恐怕就會有麻煩了。

    「他們看來都是聰明之人，知道輕重。那天多好的機會，你難道不想得道成仙麼？」曹操欣慰地捋了捋鬍子，隨口說道。

    宋歆道：「我沒什麼仙緣，做個普通人就好。而且那天我也試了，我不是那塊材料。」

    「哈哈哈，若你通過了考驗，真能修仙呢？」

    宋歆聽出曹操話中的試探之意，從容答道：「就算真能，我這點家資，又豈能支持修仙求道的花費？秦始皇為了求長生，花了多少錢財，最後還是一場空，更別說我了。我出身庶民，家中只有幾畝薄田，兒時願望就是能混個溫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跟着公子。如今得到丞相賞識，已經知足了。」

    「嗯，你不忘本，這很好。」曹操這時候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宋歆知道這番考驗通過了。宴會上的密探一定將他接受文顯考驗的事也說了。

    說着曹操話鋒一轉，問道：「你覺的這三聖教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在下也不知，不過我猜應該是想要結交一些權貴，這樣他們在許都活動，會更方便。不過聽街頭巷尾都在傳說，三聖教在許都的分舵已經覆滅，沒料到他們還敢在這裏出現。」

    宋歆沒有隱瞞他知道的消息，因為在曹操這種人面前，隱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剿滅三聖教分舵這件事，明顯是曹操命令典校署做下的。

    曹操看着手中書卷，忽然喃喃自語道：「嗯，既然來了，就看看他們想要做什麼。真像是...另一個太平道啊...」

    宋歆聽到曹操自語，也不敢多說，就坐在一旁沉默着。

    曹操抬頭對宋歆說：「宋歆，你今日治好了本相的頭疾，又如實告訴了那天的情況，本相已經知道了你的忠心。今後多留意這三聖教和周文直的動向，如果你聽見了什麼動靜，你可以憑典校都尉的令牌進來，如實報之於我。」

    「宋歆一定竭力為丞相辦事。」

    「還有一件事，周文直在我沖兒身邊，你要時刻注意，不要讓他做出傷害我兒的事情。」曹操說這話時的語氣，宋歆聽來甚至有點像是乞求，這讓他感覺有些意外，還有些感動。只有在提到曹沖的時候，這個雄霸天下的人，才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個普通父親的樣子，眼神里都是憐愛。

    他點點頭說：「宋歆一定護衛公子，有人想要傷害他，就先從宋某的屍體上踏過去。」

    曹操聽完很是滿意，笑着說：「好，不枉本相對你一番栽培。你雖然名為侍從，但也別忘了典校署的職責。這裏有本相密令一份，如果將來有任何人要做傷害公子的事，你可執此密令...」曹操沒說最後那幾個字，而是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宋歆領命。」宋歆接過密令說。

    「這份密令要等到使用時再打開。好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與任何人提起，包括沖兒。」曹操說完，就扭頭繼續看書了。

    「諾，宋歆告退。」他起身倒退着走到門邊，然後開門出去了。

    回到自己住處後，宋歆拿出曹操給自己的密令，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個有火漆封着的一卷錦帛，指頭粗細。他想用神識查看內容，可密令卷的緊，根本查看不到。

    宋玉說道：「公子，不如把它打開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宋歆搖頭道：「你看見這上面的火漆了嗎？如果我現在打開必然破壞了火漆。萬一他哪天讓我拿出來檢查，發現我私自拆了，豈不是會有麻煩。」

    「嘿嘿，宋玉疏忽了，沒想到公子如此謹慎。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曹操還真是多疑，讓你盯着周文直，卻又似乎不放心你。」

    「你說的不錯，他就是很多疑，這座相府之內，他最信任的恐怕就是曹沖了。」

    「如果他能讓你盯着周文直，會不會反過來也給了周文直一份密令？讓你們互相監視對方？」宋玉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宋歆苦笑一聲道：「這很難說，以他的多疑性格，或許還真的有。可我也不能直接去問周文直。反正我又不會害曹沖，就算有密令，周文直也不能把我怎樣。」

    宋玉說道：「他這般誰都不信，誰都懷疑的，活的還真是累。看來身居高位，也不是很快活。我猜他這多疑性格，也和體內那股邪氣有關。」

    「或許吧。不過我猜曹丞相的打算是讓我和周文直就會互相懷疑，這樣才會避免結黨。許都之內，不知道多少官員都是這樣被人暗中監視着。就像曹丞相自己說的，現在想要殺他的人在朝中也有不少。算了，我想那麼多沒用，陪我修煉去。」

    宋歆開始修煉後不久，三個人影推門走進了曹操的小書房裏。

    這三個人竟然是荀惲，曹肇，和夏侯充。沒想到，那天晚宴上，這三個人竟然是曹操的密探，宴會上所有人的表現，都被他們三人暗暗記下，再來匯報給曹操。這也難怪他對宴會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宋歆方才答話的時候，他們三個就在附近。可惜宋歆沒有展開神識，否則定然會發現了他們。

    「你們剛才在一旁都聽到了。他說的可都是實情？」

    荀惲先說道：「回丞相，宋歆說的都是實情。」

    「那你覺的，此人可信否？」

    夏侯充說道：「僅從那日的談話和表現來看，難說。因為他也參與了那個妖道的考核，可是第二關沒有通過。只是....」

    「只是什麼？」

    夏侯充想了一下，說道：「那個時候，劉糜要用劍試驗那個妖道的法術，可宋歆突然出來阻攔。表面看似是為了妖道文顯和周文直，但似乎是在故意給那個妖道難堪。」

    曹操眉頭一皺，來了幾分興趣，「何以見得？」

    「當時宋歆看到妖道的臉色緊張、額頭生汗時，嘴角不經意的冷笑了一下。此時正好劉糜大罵宋歆與周文直合謀詐自己，就給了宋歆機會，讓他裝作生氣的樣子離開。」

    曹操問：「你是想說，宋歆或許看穿了那個妖道的伎倆，故意拖延？」

    夏侯點頭道：「在下正是此意。」

    接着曹操看向了荀惲，「長倩，你覺得呢？」

    荀惲微微躬身說道：「我的看法與夏侯兄相似，因為宋歆宴會上一直很低調，連和鄰桌交談都極少。可就是那時候突然出來阻攔，讓在下覺得有些不尋常。或許他知道那個令人刀槍不入辦法，有什麼破綻。」

    曹操問道：「何以見得？他怎麼會知道呢？」

    這時曹肇說道：「不知丞相可還記得，江陵之戰時，牛金，宋歆，還有他的表哥宋涯，都有過刀槍不入的時候？那時候還差點殺了凌統。」

    曹操點頭說：「嗯，記得，典校署的密報中有提過。不過本相當時看完以後，覺的那只是誇大其詞。」

    荀惲說道：「丞相，我們在東吳的密探也提到過，周瑜曾經下令找到宋歆並殺掉。信報中還提到了凌統的兵刃因此損壞的事。」

    曹操說：「你覺的，宋歆知道這種刀槍不入的辦法，而且知道這種辦法的破綻？所以他故意拖延，想讓劉糜砍傷那個文顯？令他在眾人面前難堪，令三聖教丟醜？」

    夏侯充三人點點頭，「恐怕是的，丞相，如果把這些事放在一起想，這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曹操眉頭緊鎖，向後靠在憑几上沉思起來。片刻之後問道：「你們幾人對宋歆是什麼看法？」

    夏侯充等三人對視一眼，最後荀惲說道：「我覺得此人性格沉穩，與其年齡大不相合。反倒是那個周文直，雖然聰明，但論沉穩，還不如宋歆十之一二。」

    曹肇說道：「的確，此人在被羞辱的時候，卻並不在意，換做一般人，早就忍不住拔劍拼鬥了。」

    荀惲說道：「二位說的不錯，此人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他出身雖然不高，與我等說話時神態自若，全然沒有庶民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在下覺得，他對公子還是真心對待的。」

    曹肇和夏侯充馬上表示贊同，「在下也是這麼認為。」

    曹操沉吟了一下說：「嗯，說的不錯。你們這次辛苦了，再遇到此類事，再報給我知道。」

    「是，丞相，在下告退。」三人起身恭敬行了一禮，推門離開。

    房間裏恢復了安靜，曹操坐在榻上，沉思起來。王堃跪在他身旁，

    低着頭整理書簡，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