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刀劍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不會反抗

    「那個……你到底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對勁……」雲清塵的手被江逸拍掉之後立刻就縮了回去，整個人下意識的就離江逸遠了一些，稍微躲開，小心翼翼地問道，「這附近沒有醫生的……」

    「沒事……」江逸看了一眼這個雲清塵，心中還是前所未有的煩躁，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我忘記的東西有點多，重新開始吧。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這裏是哪兒？」

    「鏡台。」雲清塵還想上去把江逸扶起來，只是有些畏縮，猶豫中，後者擺了擺手自己站起，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鏡台？」江逸皺了皺眉頭，對這樣一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

    「就是一個神器的內部空間！」雲清塵看將江逸的臉色就知道他沒聽懂，趕忙解釋道，「在這個鏡台裏面的人不止我們兩個，很多人都進來了，說是要在幾個月之後……」

    「我知道了。」雲清塵話還沒說到一半，江逸就打斷了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前方，眼神中佈滿了殺氣，細細的眯起來，緩緩說道，「幾個月之後，只能從這裏出去一個人是吧……看起來要殺人了！」隨着話說出口，他渾身殺意像是要凝聚成實質一般，四周的空氣溫度仿佛都下降了一大截，近在咫尺的雲清塵是唯一的受害者，被濃烈的殺氣包裹了周身，尾巴上的毛髮悉數炸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不是不是不是，你能不能和平一點啊！」雲清塵害怕的抱着自己的尾巴，恐懼催生出來的巨大勇氣促使她大叫道，「一天到晚不要打打殺殺的！誰跟你說只能有一個人出去啦！你先……你先收斂一點，幾個月後想出去幾個人都可以的！別那麼激動嘛……」

    「哦。」江逸知道自己弄錯了之後的反應很平淡，只是瞥了雲清塵一眼，哦了一聲，渾身殺氣在這一個瞬間全部收了回去，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就連表情都變得無比平靜起來。現在，任誰來都不可能想像到這個少年在一秒鐘之前還是一臉殺神的模樣。

    只有雲清塵包在安撫着自己炸起來的毛，一撮一撮的嘗試捋順它們。

    「我們剛剛是從哪裏下來的？」雲清塵還沒能把自己的毛全部捋順，江逸就再次問道。

    「封禪台。」雲清塵撇了一下嘴，顯然是對江逸的表現有些不滿，但是她不敢說，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回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已經被打爛了。」

    「那就沒必要再回去看了。」江逸想了一下，下定結論道。

    「所以嘞，之後我們要去哪裏？」雲清塵終於將自己的尾巴安撫了下來，重新看向江逸，問道。

    「我們？不，只有我。」江逸看了雲清塵一眼，他已經非常克制的不去看雲清塵的耳朵和在身後搖來搖去看着就頗為不安分的尾巴了，這次也只是在她臉上匆匆一掃而過，搖了搖頭，說道，「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對你出手已經很好了，我怎麼可能還帶着你？」

    「啊！不行！」雲清塵聞言大驚，趕緊撲上去，也不管之前怕江逸怕得要死了，揪住他的衣角可憐巴巴的哀求道，「前幾天你還說讓我跟着你走的，咱們約定好的！你不能這樣！」

    「……前幾天的我，和現在的我沒關係！」江逸閉上了眼睛，他很難看着那張臉說出拒絕的話，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去，斬釘截鐵道，「現在，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妖族，不對你出手，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了！」

    「可是，剛剛在山上，一群人看着我沒有一個心裏打的算盤是好的，我都把尾巴赫爾躲藏起來了，他們還在心裏盤算着怎麼搶走我的妖丹……」雲清塵嘩嘩的流着眼淚，不住地祈求者，「到時候我不給，他們多半就要破開我的肚子直接拿，說不準還要把我的皮毛扒下來賣錢……」

    「當時要不是遇上了你，我肯定早就死了……別丟下我，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我把尾巴還是耳朵收起來都行！你看，我現在就收起來！」雲清塵很急切，貌似在這個世界人族和妖族的關係也不太好，至少，相互之間的殺戮絕對不會少。她在這邊也就只有江逸一個保護傘，自然要牢牢抓緊，隨着自己的話，她就把尾巴和耳朵都收了起來，可憐兮兮的看着江逸，等着他發話。

    雲清塵好像真的相信江逸的一句話就能主宰她未來的命運一樣。

    至少她還沒有成為某個人的皮毛大衣的打算。

    看着雲清塵那一臉哀求的樣子，江逸忍不住搖了搖頭，心中暗嘆一口氣，心中很順暢的就聯想到了，如果是現實中的雲清塵，她在同種處境之下會做何反應呢？

    只是簡單的那麼一設想，江逸便失笑的搖了搖頭，根本沒有可比性，現實中的雲清塵自己有那個能力在這種環境中生存下去，不會這麼求人的。如果是那種她無法掌控的情況，她很大概率會各種拉幫結派，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吊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江逸獨來獨往的性子，和雲清塵喜愛在人群中廝混的個性截然相反，但是她還是學了不少獨身一人時應有的手段，至少，藏起來保全自己的方法雲清塵是絕對不缺的。

    心智還是太脆弱了啊……江逸下了個定論，再去看雲清塵時，便沒有那麼侷促了，在同種情況下兩種截然不同的應對方式已經將現在眼前這個雲清塵和現實中他所熟知的的那個雲清塵分別了開來，雖然兩個人擁有差不多的性格和外貌，但是，經歷的事情不同，也已經是兩個人了。

    「我說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開走，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而我會自己離開，你我沒有關係了。」江逸看着雲清塵，嘆了一口氣，要放下還是沒有這麼簡單，只是輕聲說道，「從今往後，我只能保證不會參與到追捕你的行動中，行麼？」

    雲清塵含着淚搖搖頭。

    「這是我第三次說這句話，能忍住對你不出手，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江逸無奈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的眼神變得冰冷，沒有再去看雲清塵，「我只說一遍，我的父親，就是死在妖族手上的，你有什麼理由認為我一定會保護你？如果不是……」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覺得還是不提起外界的事情比較好，於是嘆了一口氣，銜接上，「算了，你走吧，在跟着我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我自己都忍不住對你出手。那時候，你將真正的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當江逸說出自己的父親就是死在妖族手上這一事情之後，雲清塵終於將緊緊抓着江逸衣角的手鬆開了，再怎麼樣她也不至於不清楚殺父之仇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儘管這件事她並不知道，也沒有她的參與，但是這種仇恨絕對是根深蒂固的，理智上不應牽連所有妖族，江逸情感上還是會產生牴觸、敵對。

    不是藉口，這個世界裏的雲清塵也能看出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逸的反應雖然看起來很平淡，但是眼底的波濤洶湧是瞞不過她的。他真的忍下了對自己動手的欲望，讓自己離開，恐怕全都是看在他那個「要不是」上面了。

    於是，沒有了任何理由再糾纏着江逸的雲清塵作出的決定也很順理成章，她站了起來，走到離江逸遠一些的地方，肩膀還在微微抽動着，一個轉身的功夫便擦乾淨了自己的臉，向江逸行了一禮，竭力掩飾下了自己的哭腔：「那……是我的錯了，抱歉，早知道這樣的話，我不應該糾纏你的。」

    「和你沒關係，是我在幾天之前……」江逸擺了擺手，嘆了一口氣，實在不明白在這個世界的自己之前為什麼要答應和一隻妖族同行，導致現在留給他的就是這樣一個爛攤子，難以收拾。

    「沒什麼，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只是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雲清塵笑了起來，很無所謂似的，但是看慣了雲清塵這種勉強笑容的江逸自然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他不能說，說了，雲清塵就該留下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果來世還能再見面的話，我有能力一定還你這一條命！」雲清塵笑着，堅定道，「到時候，希望你能夠放下對我妖族的仇恨，接受我的好意，行嗎？就當是，給我開個後門。」

    「你是妖族，天生的誰也沒辦法選擇，也沒辦法改變。」江逸嘆了一口氣，「只不過，一個種族裏面總有些特立獨行的個體存在，到時候，我可以暫時把你當做例外。」這種時候他反倒和外面的雲清塵相像起來了，灑脫，獨立。

    「我想活下來，但是如果是你想要去我頭顱的話……」雲清塵低下了頭，尾巴和耳朵重新生長出來，整個人蹲下來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隻雪白色的狐狸，在地上盤桓了幾圈，轉身走入樹叢，只留下這一句語氣柔和無比的話，「我不會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