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太極看來,這些大明的反賊確實是大清潛在的盟友。
可通過與錘匪賀今朝的交戰,讓他覺得將來錘匪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光憑藉四十門紅衣大炮對明軍能佔據優勢,但是在火炮對賀今朝佔據優勢這種事,皇太極認為己方是佔劣的。
「大明皇帝朱由檢自顧不暇,此番我大清一旦大量斬殺俘虜援遼明軍,大明定然無力回天。
我大清皇上乘運奮興,諸王貝勒同心協助,定鼎之機,在此一舉,時不容緩,機不可失!」
石延柱在政治以及軍事上都有獨到的才能,深受皇太極重視。
他說的話,雖然有些不符合實際情況,但精闢的分析了雙方所處的形勢,並且針對性的提出了破敵制勝的戰略和戰術。
同時把這場戰事與大清前途命運都聯繫在一塊,更是讓皇太極覺得石延柱頭腦清醒。
但皇太極是何許人物也?
他向來喜歡獨自思考,認為時機未到。
於是按住石延柱的奏疏不拿出來議論,而是低調的繼續向錦州方面增派援軍。
同時皇太極下令朝鮮派遣總兵一員、副將四員、游擊二員、守備十員、兵九百七十名往錦州「更戍」。
在沉陽他又命額駙英額爾岱、宗室拜尹圖,率每牛錄兵十名增援。
皇太極指示圍錦的將領:「敵人若來侵犯,爾等可相機擊之,不來切勿輕動,各當固守汛地。」
洪承疇麾下的這些人馬可是大明最後的「精銳」,除了原有的關寧軍之外,多是宣大、陝西、榆林、甘肅、寧夏、薊鎮的老邊軍了。
大明朝廷今後再想要淘換這種士卒,幾無可能。
這些士卒久處塞外,能吃苦,又同清軍、蒙古軍、流寇長期作戰,富有經驗,只要錢給夠了,也特別能戰鬥。
大明的決策者們不惜把重兵交到洪承疇手中,都集中到這裏來,就是想要保住寧錦防線,以及山海關。
這條防線是大明的生命線,直接關係到大明江山的安危。
這一點,皇太極以及他麾下的謀臣們也是一樣的看法,他們也把在錦州的勝負看成是決定大清命運的頭等大事。
一年來,大明做出種種努力,企圖打破清軍對錦州的包圍,也曾寄希望於祖大壽兄弟與援軍配合,突破清軍的圍困。
但是,清軍源源不斷的增兵,實行掘壕久困之計,使得錦州聲援斷絕,大明援軍被阻斷於松、杏山之間,遲遲不能接近錦州。
雙方陷入僵持階段,決戰一觸即發。
南陽。
城外出現大批大批的闖王人馬。
南陽知縣姚運熙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不是據通報,闖王大隊人馬全都湧入湖廣了,靖遼侯以及左良玉回去救援督師楊嗣昌。
可闖王的旗號怎麼在這呢?
現在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勐如虎了。
可勐如虎在四川作戰時,他親兒子都戰死了。
軍旗、軍符全都丟棄,帶着親兵勐沖才得以逃回重慶,與楊嗣昌回合,手下還能剩下幾個精銳老兵?
尤其是因為親兒子死在他眼前,卻不能救,連屍體都沒法帶走。
積鬱之下,他背上生了疽瘡,不能打仗,就領兵退駐承天。
(大明嘉靖皇帝入繼大統之前的舊邸在這裏,他的父親興獻王(後追尊為帝)的陵寢也在這裏,需要官軍駐兵保護,以防出現鳳陽祖陵被挖的事情。)
結果遇到了張獻忠來打南陽,被吳國俊等人打的打敗後,勐如虎才奉命移駐南陽,他沒有跟着大軍一起回湖廣救援楊督師。
勐如虎就是退居二線,養病來的。
未曾想李自成打垮了傅宗龍後,派一部分人羊裝主力,吸引官軍的視線前往湖廣,主力卻來圍困南陽。
分守參議艾毓初扶着城牆垛口,看着臉色極為難看的勐如虎:「總兵可有退敵之策?」
勐如虎沉默許久,最終吐出四個字:「唯死守爾!」
艾毓初臉色蒼白。
當初他因唐王朱聿鍵對地方官不滿,多有衝突,被唐王給告到皇帝那裏,說他們不尊重宗室,被崇禎給逮捕進詔獄。
但是隨着唐王被捕,艾毓初又被放出來,還是來南陽「輔左」新唐王朱聿鏌。
可如今,他怕是得死在這裏。
闖王李自成帶着的精銳來此,直接指揮部下推來火炮,進行攻城。
上一次張獻忠攻城幾日,才被官軍給追上打的大潰而逃。
南陽城也沒有修葺。
李岩站在李自成身邊,攻克南陽之後,要橫掃內鄉、新野、唐縣、鄧州,還可以與張獻忠擺出兩路夾擊襄陽的態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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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降自己的原因,在軍事潘獨鰲的建議下,直接南下安徽了。
張獻忠要去與湖廣、河南、安徽交界的地區,去會和革、左五營。
因為闖王李自成只剩下十幾個人逃脫,被朝廷認為「打死」後。
主要的軍事集團就剩下西北錘匪,以(八大王)張獻忠、(假曹操)羅汝才為核心的集團,聚集在湖北勛陽周遭。
還有貓在大山裏的,(老回回)馬守應、(革里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治世王)劉希堯、(爭世王)藺養成五營聯合作戰的比較穩定的集團。
用熟悉的話講,就是這群農民起義軍還在大別山里編筐呢!
但革、左五營的實力相當可觀。
當時任明朝安、廬、池,太巡撫(簡稱皖撫)的鄭二陽在奏疏中說過:
「革、左之狡橫不下於獻、操,善戰者不止數萬。」
他們主要是依託大別山脈同大明展開鬥爭。
這裏形勢險要,且在戰略上佔有重要地位。
東面對明王朝的陪都南京構成威脅,東北方向則是鳳陽皇陵,西面同張獻忠、羅汝才等部義軍相距不遠,可以收到相互呼應的效果。
五營作戰機動靈活,使官軍常常處於被動。
尤其是以老回回馬守應為主,善於收買當地土人為間諜,星卜市販之流多為所用,走的全都是群眾路線。
大明官兵來絞殺,人數多他們就逃跑隱藏,少數少打他娘的。
明軍搜山清野,馬守應就突出郊關,甚至列陣平原引誘,又負險埋伏。
賊為主,兵反為客,是以多敗。
馬守應充分施行了陝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賀今朝灌輸的游擊理念,在此牽制了不少的明軍,而且自身遭受的損失不大。
要不是大別山太窮了,馬守應當真能成就一番基業。
但他歲數也不小了,一年少則抽出一次,派人去同錘匪賀大帥、闖王李自成、八大王張獻忠進行溝通。
不管誰能成事,都得照顧照顧他們這幫老兄弟。
大明朝廷為了保衛南京和鳳陽、泗州祖陵,指定朱大典、史可法等人集結軍隊加意防守。
這就牽制了官軍的力量,客觀上對其他各支義軍是個有力的支援。
不能因為老回回馬守應低調行事,他的名頭不如其餘三個人響亮,就忽視他這一波起義軍的軍事力量。
這五個人組成的集團,手下可都是積年老賊了,也擅長打游擊戰。
當楊嗣昌集中兵力追擊張獻忠、羅汝才等部義軍的時候,朝廷拿不出足夠的兵力來對付革、左五營。
明監軍道楊卓然就親自跑到潛山、太湖山區,面見五營領袖,企圖以口舌之功誘使他們接受朝廷的招降。
老回回馬守應抽着旱煙吹噓道:
「我等兄弟皆有絕世之才,是朝廷無所用,余故皆因陝西饑荒為盜。」
楊卓然看了看一臉認真的老回回,又瞥了其餘四人一眼,連連點頭:
「諸位首領都是有大才之人,若是被朝廷所用,必定能夠大展宏圖。」
老回回馬守應哈哈笑了幾聲:「若是朝廷處置得宜,焉知我等兄弟不能成為大明的忠義之士?
況且兄弟們聽說連那劉國能、李萬慶十餘營前後歸誠,為國家效死,戮力行間,難不成我們就做的比他差?」
李自成據說被打死了,張獻忠都投降了朝廷,他們跟賀今朝距離太遠,他們從山陝之地跑出來的,那裏的糧食連錘匪都不夠吃的。
再接納他們,豈不是都得餓肚子。
最重要的是總教頭的軍規在他們看來
,過於嚴格,還不如在外面多逍遙快活幾年呢。
如今大明***主動上前提要求,他們自是得賣個好價錢,跟張獻忠、羅汝才一樣,保持自身獨立,還能花大明朝廷的錢,多是一件美事啊!
「況且我們十多萬兄弟,朝廷要把我們安置在何地?」
「不錯。」賀一龍連忙拍着凳子道:「還有主持招撫的是何人?
兄弟們的餉錢從哪裏來?
我們兄弟得當什麼官,封什麼爵?」
「這一樁樁都需提前說清楚嘍,要不然我等如何為朝廷效力?」
「就是。」
「諸位請放心。」
楊卓然答應他們提出來的問題都會轉報朝廷。
一面指定黃州府屬山區為革、左五營的安插地,以蘄水(今湖北省浠水縣)、廣濟、蘄州加派的新餉給他們當軍餉,號曰「新民」。
雙方一度暫時停止了軍事行動。
但是隨着賀今朝佔據四川,李自成、張獻忠又取得了攻克洛陽、襄陽的驚人戰果,「反賊們的實力」大漲。
革、左五營領袖才又重整旗鼓,開始了對大明新一輪的主動出擊。
革左稱降,但劫掠自如。
負責談判的楊卓然每天都要負責掩覆,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罪責。
待到襄陽、洛陽皆破,闖、獻並橫,革、左大肆攻剽。
皇帝得知消息後,極為氣惱詔諭兵部。
革、左肆毒,掃蕩無期,必分地責成,庶克底定。
命劉元斌扼光山,盧九德控太湖,宋一鶴截蘄州,鄭二陽駐廬州,牟文綬防鳳陽,錢中選護承天,張懋爵往來潁州、壽州、亳州、宿州等地巡視。
楊卓然贊畫搜剿,朱大典進總督,節制各路撫鎮等官進兵英山、霍山(大別山舊稱),專理督剿。
現在張獻忠帶着幾百騎的人馬,就本着革左五營來了,妄圖借用他們的實力,與官軍周旋,從而再次迅速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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