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泰神朝和太虛宮一樣,都是世間延續了數千年之久的頂級勢力。
只是,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中,安樂發現,寶棲縣內的官場十分糜爛,貪墨橫行,不只是縣官和土財主相互勾結,官員內部的風氣也爛得一塌糊塗,塞銀子、給好處,已經成了基本的潛規則。
想要去衙門裏當差役,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找合適的人花點銀子。
管中窺豹。
寶棲縣這麼一個小地方,就已經爛成這樣。
那大泰神朝其他繁華地區,乃至朝堂上的高官,最高處的神皇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安樂甚至冒出一種猜想:「或許正是因為大泰神朝內部的糜爛,為了轉移矛盾,才會發起和太虛宮的戰爭。」
當然,大泰神朝再怎麼爛,也和安樂沒有太大關係。
他只是想要儘快找到可能同樣被傳送到大泰神朝的師姐,再儘快回到太虛宮。
而這位新上任的縣官,便可能成為一個關鍵人物。
安樂在推演里接觸了縣城裏的不少人,錯愕發現,寶棲縣的人們,大多數隻知道此地屬於陽河府,知道「青州」這個地名的人都寥寥無幾。
問他們青州的隔壁是哪個州,幾乎都無人能答上來。
安樂至今還沒得到一份大泰神朝的整體地圖,也不知道太虛宮位於青州的哪個方向,有多遠的距離。
聽起來有些魔幻,但仔細想想,倒也正常。
大泰神朝每一個縣的面積,比起前世的地球上大了一倍不止,很多人終身都不會離開寶棲縣,更不會知道青州以外還有多大的天地。
這就好比安樂曾經待過的赤羽莊,莊內的很多修士,也只知道赤羽宗和紫雲宗,而從未聽說過太虛宮這等頂級宗門。
而且,安樂隱隱有種感覺,大泰神朝的統治階級,似乎在有意限制知識在底層的傳播。
否則也不會出現一座縣城內都沒有書店的情況。
這位新任知縣和上一任不同,乃是從青州之外被委派而來的新官,身上或許會有大泰神朝的地圖。
據董山所說,對方還是個清廉正直之輩,似乎是在其他地方受到排擠,才被貶謫到這窮鄉僻壤。
想到這裏,安樂覺得自己更有必要去見上他一面。
******
黑虎嶺。
這是寶棲縣內的一片山嶺。
山體表面光禿禿的,呈黑褐色,再加上從某個角度看,形似惡虎,故而得名。
也有人說山嶺中有黑虎大妖盤踞,還會吃人,所以來往的商隊都會繞道而行。
此時,崎嶇不平的山路中,迎面走來一高大的漢子。
漢子臉色黝黑,生得濃眉大眼,身上穿着件粗布麻衣,扛着一麻袋行李,若不是身邊跟着一矮小的小廝,看上去倒頗像是地里的老農。
但那一身悍然的氣血,卻可逼得附近的野獸自行退避,足以證明他的不凡。
走着走着,漢子停下腳步,躲進旁邊的樹蔭下,擦了把臉上的汗,拿出牛皮袋裝的清水,咕嚕咕嚕的喝下肚。
只是眨眼的工夫,整袋水便涓滴不剩。
一口喝乾了水後,海宇青還有些意猶未盡,只覺得嗓子裏還在冒煙。
他悠悠的吐出口氣:「阿田,咱們還要多久才能走到寶棲縣城啊?」
小廝阿田想了想回道:「快了,明天應該就能到了。」
「明天就能到,那還好。」
海宇青眯着眼看向頭頂,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光線很是毒辣,讓他睜不開眼。
山間已比外界涼爽了許多,但還是讓人感到悶熱,像是走在一個大火爐當中。
正常人走上幾步,都要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這天氣趕路,可真是遭罪。」
阿田嘆道:「最近青州好像一直沒下過雨,太陽還這麼毒,比往年都要熱,恐怕要有旱災了。」
海宇青面露憂慮:「大旱將至啊,這地里的收成,也要銳減數成。」
「偏偏現在神朝還在和那太虛宮打仗,估計還會增賦添稅,這一來一去,百姓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他仿佛預想到了大旱之下,農民因為交不起賦稅,或是被迫賣出田地,或是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又或是落草為寇,成為山林中的強盜土匪。
一想到那樣的光景,海宇青不免心情沉重,只覺得頭頂的太陽愈發刺眼了。
阿田忍不住說道:「老爺,鎮靈司的高手們不是會施展各種法術嗎?」
「他們完全可以降下甘霖緩解這旱災啊。」
聞言,海宇青露出冷笑:「鎮靈司哪裏會管這樣的小事?」
「再者說,聖上本就是為了限制靈力的使用,才設立了鎮靈司,又怎會本末倒置,讓他們以法術解決這些災害?」
阿田萬分不能理解:「那為什麼要限制靈力呢?」
「唉,聖上也有自己的苦衷。」
海宇青嘆了口氣,正想繼續解釋時,卻忽然面色一變,猛地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山林,高聲喝道:「是哪位兄台到訪?」
「我乃寶棲縣新任知縣,閣下不妨出面與我一敘。」
只見山林中影影綽綽,像是有數人藏身,似有似無的惡意從空氣中飄出。
「知縣大人,妄議聖上可是大罪,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陰冷尖細的聲音從陰影中傳出,仿佛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正悄然吐出信子,盯着自己的獵物。
海宇青神情凝重,汗水漸漸從額頭滑落。
大泰神朝以武治國,委派、任職的官員,大多也都是境界不低的武者。
而曾躋身於大泰神朝核心區域的海宇青,自然不會是什麼弱者。
他踏入第三境已有七年,一身氣血極為雄渾,距離蛻凡的第四境只差一步之遙。
但正像是築基與金丹間的巨大鴻溝,這樣的一步,不知道攔住了多少天才人物。
有些武者卡在第三境與第四境的邊界數十年,終身無法寸進,又因為年歲漸長,氣血衰弱,從而無望凝丹。和靈力越積累越深厚的情況不同,武者的人均壽命要小於修士,且當身體衰老後,氣血反而會有所減弱。
所以武者只有在青壯年時期,才處在巔峰狀態,最容易突破境界。
倘若當初海宇青突破到了第四境,估計就不會被貶謫到寶棲縣這種地方。
而現在,眼下那道潛藏起的氣息,令他都感到強烈的威脅。
「第四境?」
海宇青眯起雙眼,心中暗道:「我還沒進縣城呢,就已經忍不住了?」
他表面上還維持着鎮定,開口說道:「閣下有什麼話不如直說,何必這般遮遮掩掩?」
「痛快!」
「我聽聞海縣長為人直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藏在山林里的凝丹強者大笑一聲:「那我就直說了,鄙人一向對神朝的委任文書好奇得緊,海縣長可否把文書送予我一觀?等我觀摩得差不多了,自然會將其歸還。」
「不知……海縣長意下如何?」
阿田聽到這話,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怒聲道:「好膽!」
「竟敢搶奪神朝命官的文書!」
凝丹強者冷笑:「呵呵,我都說了,只是借來一觀,怎麼能叫搶呢?」
「這位小友,你可不要混淆黑白、顛倒是非。」
海宇青也忍不住面色鐵青,眼中閃過悲憤。
不難猜出,這是寶棲縣裏某些不希望他上任的人動手了。
任命文書一丟,海宇青便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就算事後送回來了,這對一個武者來說,也是一個奇恥大辱,他的威信勢必會受到重大打擊。
就連文書都保不住,下面的人怎麼能相信海宇青能令行禁止?
如此一來,海宇青要重新建立這份權威,便只能和縣裏的那些人合作,從此同流合污,和之前的縣長再無不同。
眨眼的工夫,海宇青就看穿了對方的用意,心底嘆道:「好一個下馬威!」
然而,這是一個赤裸裸的陽謀。
海宇青看穿了也沒用,對方就是仗着第四境的修為,欺負他一個第三境。
實力間的差距確實存在。
可就這樣把文書拱手相讓,海宇青卻又不甘心,於是說道:「閣下若是想看,可以親自來取,我絕不阻攔。」
他話音剛落,便感到直覺中警兆叢生,體表寒毛倒豎。
空氣中好似有冰冷的殺意彌散。
海宇青死死的盯着身前,一道帶着斗笠的瘦削身影,不緊不慢的從林間走出。
他分明沒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任何氣血的氣息,卻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不愧是第四境……」
等到斗笠男子即將走到面前,海宇青手中忽然扔出一張燃燒的符篆。
不俗的靈力波動驟然爆發,向斗笠男子席捲。
「哼!」
男人冷哼一聲,伸出大手,陰寒的靈力洶湧而出,化作數條透明的長蛇,不斷撕咬、啃噬符篆,輕而易舉的接下了這道法術。
但等他再抬眼看去,海宇青和小廝已然不見蹤影。
見此,男人也不慌張,只是冷冷說道:「逃得倒是挺快。」
在他身後,幾名臉上蒙着黑布,身穿黑衣的武者走了出來。
其中一人有些不安的問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
毒蛇似的男子陰冷微笑:「放心,他們逃不出去的。」
******
山林間。
海宇青把小廝抗在肩上,一路狂奔,身法極為輕盈,雙腳落在地上,甚至連個淺坑都沒有留下。
這是他練就的一門神行輕功,用在逃跑上可謂恰到好處。
饒是如此,海宇青依舊沒放鬆警惕,時不時回頭觀察。
在他背上的阿田忍不住問道:「老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還用問嗎?」
海宇青略有嘲諷的說道:「所有第四境的武者,都在官府的管控下,而天底下最為自由的四境武者,自然便是鎮靈司自己的人。」
阿田不敢置信:「什麼!?就連鎮靈司……」
「你可別把鎮靈司想得太好了,那裏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這時,海宇青臉色再次一變:「不好,他們追上來了!」
******
在數次擺脫敵人,又被追上後,海宇青錯愕的發現一件事。
從剛才開始,他似乎就一直在黑虎嶺的這片山林中打轉。
不管他怎麼逃,都會被那些黑衣人追上。
「難道……」
滿頭大汗、體力漸漸不支的海宇青皺着眉,心情一點點沉入谷底。
他只從同僚口中聽說過這種手段,似乎喚作「法陣」,陷入其中者難以察覺,除非摧毀其陣眼,否則無法逃離。
「海縣長,你還要逃嗎?」
斗笠男子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數名黑衣人也從林間顯現。
一張包圍網,早已搭建完畢。
「你早點將文書交出來,就不用費這麼大力氣了。」
海宇青冷眼看他:「就是有你這等奸佞小人,我大泰朝才會糜爛至此!」
斗笠男子聞言,眼底終於閃過一絲怒意:「海縣長,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現在……你還不是落到我的手裏了?」
斗笠男子一步步向海宇青走去,決定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就在這時,旁邊的山林中忽然傳出一聲長嘯。
嘯聲直穿雲霄,驚起一林的飛鳥。
數不清的妖獸驚慌的東張西望,整個黑虎嶺瞬間躁動起來。
斗笠男子臉色微變,看向嘯聲傳來的方向:「這是……」
海宇青也不免為之側目。
「好強盛的氣血!」
一股熱意,隨着微風吹到他的臉頰上。
滾滾灼流像是要將空氣都燒煮沸騰了一樣,讓眾人感覺每一口呼吸,都在燃燒肺臟。
就連他們體內的氣血,都在熱流下躁動了起來。
只見,在場眾人的眼中,一個身穿青衣的青年,不緊不慢的從林間走出。
他的身高足足有三米,面上覆蓋着一張不知由什麼材料製成的面具。
在青年出現後,附近樹木的枝葉肉眼可見的變得焦黃、彎曲,水分盡數蒸發。
他腳下的地面,更是不斷開裂,隱約要在高溫下融化。
此人光是站在那裏,就好似一輪從天上墜落的太陽,給人們一種無法直視的感覺。
海宇青雙目圓睜:「第四境!?」
這種氣血的強悍程度,只可能是第四境的武者。
海宇青很難不感到驚訝。
平日裏第四境武者極為罕見,但在這小小的黑虎嶺,竟然就冒出了兩位?
斗笠男子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第四境?」
寶棲縣總共就這麼大地方,所有的四境武者都應該被鎮靈司登記在案,可眼前這人,他卻是從未見過。
此人自然便是安樂。
只是他現在,卻要以一個不同於無虛老仙的身份行事。
「何人在此聒噪?」
安樂淡淡開口,聲音悠然清亮,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見狀,海宇青立刻高呼:「前輩救我!」
「我乃寶棲縣新任知縣,此人想害我!」
「還請前輩出手相助!事成之後必有重禮回報!」
海宇青不敢直接叫破斗笠男子的身份,是怕他被激怒後直接殺人滅口。
安樂裝出驚訝的語氣:「竟有此事?」
斗笠男子眼神閃爍數次,他看出這青年的武道修為不凡,心中的確忌憚。
但一想到自己花費了這麼大力氣,為海宇青準備的下馬威,竟是要這樣無功而返,他又難免不甘心。
「這人多半只是新晉的第四境,這才不能控制好一身氣血。」
「再加上他對靈力的造詣近乎於無,以我破境數年的積累,實力肯定在他之上。」
「不如先試一試他。」
思及此處,斗笠男子不再猶豫,笑眯眯的向安樂走去。
「沒想到在這樣的荒郊野嶺,還能見到閣下這樣的……」
話說到一半,男子的雙手就好似兩條失去骨骼的毒蛇,以無比刁鑽的角度直插安樂的要害。
同時,陰寒奇詭的靈力嘶嘶作響,恍若有鱗片摩擦的響動。
數條靈力構成的長蛇順着安樂的體表,攀附而上,即將刺入他的皮肉。
安樂看了,心裏忍不住搖頭:「好粗糙的法術。」
見慣了章海雲、江芸等元嬰修士施展的道法,再回過頭看這鎮靈司男子的法術,就好像看見了供小孩子玩弄的玩具,還是極為劣質的無良產品,粗糙且拙劣。
二者間仿佛都出現了技術代差,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雕蟲小技,還敢丟人現眼?」
安樂輕喝一聲,肉身再度暴漲一圈,達到了五米之高。
澎湃的氣血轟然散開,灼熱的罡風甚至吹得男人體表出現水泡和燙傷。
甚至都不需要動用靈力,陽剛無匹的氣血就掙脫開長蛇的纏繞,以不講道理的狂暴姿態把它們盡數扯斷、撕碎。
男子驚呼:「怎麼會!?」
這可是他精心鑽研了數年的法術,名叫「萬蛇噬心」。
尋常武者猝不及防之下,勢必會被靈蛇所傷,被陰毒的靈力侵染,可眼下,居然被如此輕易的破解了?
「這可是你出手在先,就別怪我下手狠辣了。」
話音剛落,安樂牢牢抓住斗笠男子的雙手,雙臂發力,猛地朝着地上一砸。
砰!
層層氣浪爆開,山石崩碎。
附近的樹木直接被吹倒在地,連樹根都暴露在空氣里,雜草更是在熱浪中化作飛灰。
那些黑衣武者紛紛變色,身體搖搖晃晃,僅能勉強保持站立,竟無一人敢於靠近。
安樂一出手,便是一連串狂暴的轟擊。
大錘般的鐵拳,裹挾可怕的力道,化作疾風驟雨一拳又一拳的落下。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
也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靠的僅是最純粹、最剛猛、最暴力的肉身力量。
每一拳都好像落在眾人的心頭,讓他們肝膽顫慄,生出對極端暴力的恐懼。
煙塵稍稍散去後,地上留下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坑內的泥土異常夯實,好似被壓路機壓過一樣緻密凝實。
外泄出的氣血好似蒸騰的血霧,攜帶極高的溫度,宛若連空氣都能點燃。
一具焦黑的軀殼,安靜的躺在深坑中央,一動不動。
海宇青眼神滿是驚駭:「他死了?」
方才還追得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第四境武者,就被這人活生生打死了?
安樂搖搖頭:「不,他逃了。」
深坑內的軀殼乾枯輕薄,只是一層褪下的表皮,類似於蛇蛻。
而且在氣血的高溫下,變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其形貌。
「這是武道,還是法術?」
「倒是有幾分意思。」
安樂略感驚奇,轉頭看去,那些黑衣武者正在快速的撤離,還傳來兩聲虛弱又不甘心的話語。
「海縣長,這次算你運氣好!」
「咱們……來日方長!」
安樂沒有繼續再追,而是收斂氣血,暴漲的身形漸漸縮小,恢復正常。
在海宇青和阿田震撼的目光中,安樂重歸正常人的體型,輕輕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算是普通好看的臉龐。
海宇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愣了好久才說道:「前輩……竟如此年輕?」
在他看來,安樂甚至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
而且完全不是預想中的肌肉猛男,反而看上去十分儒雅隨和,帶着一兩分書生氣。
但一想到剛才那一連串可怕的轟擊,海宇青就打了個哆嗦,背後滲出冷汗,心中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下海宇青,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不用叫我前輩。」
安樂隨和一笑:「其實我先前一直在師門內閉關苦修,近日才被許可外出遊歷,資歷遠遠不夠。」
「我姓呂名彬,海縣長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道友便足矣。」
「道友?」
海宇青聽到這話,腦海中立刻浮想聯翩,他當然知道大泰神朝內還有許多隱世宗門存在,為了避開鎮靈司的監管,常年躲藏在隱蔽之處。
而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安樂如此年輕便突破第四境,又未去官府登記。
「修行一道,達者為師,還是以前輩稱呼吧。」
「不用不用,這怎麼好意思呢?」
「……」
兩人又是客套了好一陣,才確定了「呂兄」這個稱呼。
海宇青心中暗道:「這呂彬似乎的確剛剛外出遊歷,性情單純、實力不俗,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
安樂看着海宇青,嘴角帶笑,心裏想道。
「總算逮着你了。」
「你的情報、銀子、權勢,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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