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萬曆雖然不懂武藝,但見這兩位像黏在馬背上一樣不管怎麼翻滾騰挪都不會摔下來,手中長槊更是如閃電穿雲,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也知道這兩位武功十分高強。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他心花怒放,笑着對身邊眾人說:「御馬監當真是人才濟濟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裴樂卻擰着眉頭不說話。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卻看得出,自家兒子的武功比起那個黑子來明顯就遜了一籌,只是靠着那匹神駿異常的馬才打個平手。那個死黑子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實戰經驗十分豐富,每次出手攻擊的角度都讓裴多多非常難受,再這樣打下去,只怕自家寶貝兒子就要落敗了!他心中焦急,有心要制止,可是皇上正看得眉飛色舞,給個缸做膽他也不敢開這個口啊!
急得直跺腳!
龍巖峰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同時也讓那個死胖子的兇悍給嚇着了。那個死胖子明顯是殺紅了眼,招招都是往要害招呼的,杜松沒有披甲呢,要是一個不留神挨上一槊……
在這個年代,除非是四肢,否則像長矛馬槊這類武器,憑管扎在哪都是個死!
他天天好吃好喝的養着杜松,可不是為了讓那個死胖子一槊刺死的!
他當機立斷,走到萬曆面前小聲說:「皇上,這兩位勇士就是兩頭猛虎!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傷了哪一頭都是莫大的遺憾,不如讓他們就此罷手吧!」
萬曆一想也覺得有理,便對裴樂說:「裴伴伴,去阻止他們!」
早已心急如焚的裴樂聞言,如奉綸音,大聲應諾着跳下點將台,飛身上馬挑起一支馬槊朝着正在纏鬥的那兩頭猛虎疾馳而去。而此時,那兩頭猛虎的激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杜松將馬槊當成大斧,雙手握着照着裴多多猛劈,裴多多橫槊招架,槊杆交擊,竟然發出金鐵碰撞的鏘鏘聲響。杜松每一擊都有千鈞之力,幾下下來震得裴多多雙臂酸麻,虎裂,眼看就要被打下馬去了。裴多多知道再這樣下去肯定要落敗,在再次擋住杜松一槊後突然大吼一聲,掉轉槊首,不招不架直刺杜松的胸口。杜松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槊杆,馬槊變劈為刺,直直捅向裴多多胸口。裴多多在間不容髮中探手一抓,堪堪抓住槊杆,同時側身讓過要害,發力要將杜松的馬槊奪過來。巧得很,杜松也在發力要將他的馬槊奪過去,兩個人力氣都大得很,短時間內誰也沒有辦法將對方的馬槊搶過來,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大眼瞪小眼,咬牙切齒的,僵住了。
裴樂飛馬趕到,見狀不加思索,也是將馬槊當成大斧,呼的一下直劈下去,重重地擊在那兩支馬槊的槊杆上。正在爭奪中的二人只覺得槊杆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劇震,握持不住,不約而同地鬆手,兩支馬槊同時落地。這兩頭殺紅了眼的猛虎都惡狠狠地瞪向裴樂,大有宰了這個掃興的傢伙的意思!
裴樂見這兩位的兵器都撒手了,暗暗鬆了一口氣,說:「皇上有令:你們不要再打了,都到點將台前去,皇上有話要說!」
這年頭,天子的威嚴是無以倫比的,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可謂至高無上。一聽說天子要見自己,裴多多和杜松哪裏還顧得上繼續打?立即騎馬跟着裴樂來到點將台見,下馬對着萬曆行大禮:「參見皇上!」
萬曆起身走到點將台邊緣,打量着這兩位,只見這兩位一個圓滾滾的胖得像個肉球,一個黑不溜丟的像塊炭,就沒半點猛將的樣,然而卻個個身懷絕技,當真是不可思議。他心中喜悅,說:「兩位愛卿身手不凡,着實讓朕大開眼界啊!」
裴多多那張比南瓜還圓的臉堆滿笑意,如果有尾巴的話,准得支棱起半天高了。他嘿嘿笑着說:「啟稟皇上,小民學藝不精,只學了一點皮毛,卻得皇上如此讚賞,實在是惶恐之極!」
萬曆說:「你過謙了。方才你的表現朕都看在眼裏,這驍騎營你說第二,怕是沒人敢說第一了。」扭頭望向裴樂:「裴伴伴,令郎有如此身手,為何不讓他進入軍中為國效力?」
裴樂樂跪地說:「啟稟皇上,犬子雖學了點三腳獵的功夫,但性子頑劣,時常闖大禍,讓他進入軍中,怕是……」
萬曆擺擺手,說:「年輕人嘛,會闖點禍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只要他能為國殺敵立功,就算他把天給捅破了,朕也給他兜着……就讓他進入驍騎營,先從總旗做起吧。」
按明代軍制,十人一小旗,五小旗為一總旗,也就是相當於一個加強排的兵力。萬曆這金口一開,這個死胖子立馬就成了加強排排長了。
裴多多大喜過望,連連叩頭:「謝皇上,謝皇上!小民以後一定會奮勇殺敵,以報皇恩!」
萬曆含笑頷首,讓他平身,隨即把目光投到杜松身上,問:「愛卿是御馬監哪個營的?有這等身手不應該聲名不顯才對,為何朕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
成化時代,京營來了一次大規模的改編,搞團營制了,四衛營、勇士營、驍騎營等等就是這麼來的。當然,這裏的營並不是我們熟悉的那種只有六七百人的營,這裏一營人馬通常都是
三千以上的。比如說神機營,足有五千多人,勇士營和四衛營更狠,在正德時代總兵力達到兩萬,後來反覆精簡,將員額控制在六七千。像這樣的營,京營里有許多,不過還有戰鬥力的也就這幾個了。萬曆親政以來數次檢閱京營,對京營中那些相對出色的勇士都有印象,但他真沒見過杜松這個憨貨。
杜松老老實實的說:「啟稟皇上,小民目前還是舍人。」
所謂的舍人就是衛所軍官子弟。按大明律例,老爸在衛所當兵的話,兒子也有很大概率是當兵的,將來孫子也有很大概率當兵,這是他們的義務,衛所軍官的兒子未到從軍年齡的話就叫舍人。
萬曆納悶:「你還是舍人?那你是怎麼進入京營校場的?」
龍巖峰乾咳一聲,說:「回皇上的話,他雖是舍人出身,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算是半個御馬監的人了。」
萬曆瞪了他一眼:「什麼算是半個御馬監的人了?亂七八糟!」
龍巖峰說:「因為我把他的軍籍從延綏調到御馬監來了啊!」
萬曆:「……」
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事情,真的合適嗎?
萬曆決定不鳥這貨了,繼續問杜松:「愛卿是延綏鎮的?」
杜松說:「是的。小民祖上原是崑山人,後來移鎮延綏。延綏副總兵杜桐便是小民兄長。」
萬曆略一思索,有印象了:「杜桐啊……朕記起來了,他勇武過人,曾鎮守過延安、古北口、寧夏,屢立戰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他打量着杜松,見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越看越是喜愛:「愛卿年紀輕輕便武藝超群,身手不在杜副總兵之下,未來必定是我大明的一顆將星啊!」
杜松難得的謙虛了一下:「皇上過譽,小民愧不敢當!其實在延綏,似小民這樣的少年比比皆是,只是苦於路途遙遠,沒有機會將一身武藝獻以皇上而已!」
萬曆有點驚訝:「你是說,在延綏,有你這等身手的少年很多?」
杜松說:「很多!那裏的男孩子還沒有學會走路便先學會了騎馬,還沒有學會吃飯便先學會了使刀,跟他們一比,小民這點粗淺的功夫真的不算什麼。」
萬曆半信半疑,把目光投向陳名振:「陳伴伴,這是真的麼?」
陳名振笑說:「啟稟皇上,杜壯士有點過謙了,有他這般身手的人萬中無一,甭管在哪都不可能是比比皆是。不過延綏邊鎮時常與韃靼人交戰,為求自保,不論男女都會苦練武藝,這卻是真的。」
裴樂說:「延綏鎮是與韃靼交戰最為頻繁的邊鎮,也是九邊中尚武之風最為濃烈的邊鎮,榆林精兵甲天下,這話倒是一點也沒誇大。」
萬曆說:「好一個榆林精兵甲天下,說得朕心裏都十分好奇,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延綏,去看看那甲於天下的強兵是什麼樣子的了!」
龍巖峰偷偷撇了撇嘴……還能怎麼樣?窮得噹噹響,一年欠兩次餉,一次欠六個月唄!這可不是他冤枉大明,這話可是杜松自己說的。杜松在跟他聊天的時候沒少抱怨,說同樣是鎮守九邊,可有些邊鎮像薊鎮、遼東鎮,能吃香的喝辣的,快活無比,而有些邊鎮諸如延綏鎮、寧夏鎮、固原鎮、甘肅鎮,連吃飽飯都難。沒轍,明朝的財政收入向來少得可憐,一年就那麼幾百萬兩,這點錢既要維持整個帝國的運轉又要供養數量驚人的王室,還得賑災、治河,更時不時又要修一段長達一百幾十里的長城,最後能拿來供養那幾十萬邊軍的也就少得可憐了。這點錢想按時足額給幾十萬邊軍發餉是不可能的,只能分個遠近親疏。遼東鎮、薊鎮、宣大這些邊境拱衛京師,直接關係着整個帝國的安危,萬萬怠慢不得,自然要優先發餉,至於延綏、寧夏、固原這些山高皇帝遠的邊鎮就對不起了,有錢發一點,沒錢先欠着!
連着十三四個月不發一分錢的餉都不稀奇!
如果萬曆真的興沖沖跑到延綏去想一睹榆林精兵的風采,那麼他有很大概率會看到一群衣衫破爛的窮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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