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猴子矯捷的閃身避開,眼見定身符要打空。李震立住身形大喝一聲,雙手結印往妖物的方向指去。三張黃色的定身符嗖嗖的隨着李震手指的控制跟着妖物飛去。猴妖穩穩的落在水面上,踏起一些漣漪,卻不下沉。隨後猛地像人一般站了起來,狂吼一聲後也學人一般兩臂交替凌空揮出。只見水面上轟的一動,幾道水柱從水面突起,準確的打在近在眼前的三張定身符之上。定身符隨即被水柱卷得落下水中,頃刻不見了蹤跡。
猴妖一見得手,竟和小孩一般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哇哇哇的手舞足蹈大叫不停。隨即身邊捲起飛旋的水波護在四周,猴妖得意的看向李震,伴隨着吱吱呀呀的叫聲雙手不要命的狂揮而去。李震才見定身符被破了,正想看看妖物的還有什麼本事,卻見數道泛着綠光的水柱迅捷無比的沖自己飛來,趕緊左躲右閃,一時間只有招架之力。
水柱所到之處,連碗口粗的樹木都被打個對穿,這要打在李震身上,必定是一下一個透明窟窿。想來這猴妖道行還不夠,不能像祖先一般無中生有,憑空生水,只能在水面控水。猴妖像是通人性一般,竟用接連不斷的水柱逼着李震往山崖邊的死角而去,眼見再閃幾丈遠,便是避無可避的境地,進是山崖,退是強悍的水柱和滿地的毒水。李震心下着急,卻被這強勁的毒水壓製得渾身本領施展不出,心裏問候了猴妖的祖宗無支祁十八遍,也順便問候了動作緩慢的張無咎。
要說這人乃萬物之靈,一般妖怪畢竟還是心智不如人。猴妖見逼得李震連連躲避,又見只消一刻,漫天的水柱便會逼得李震避無可避然後中招,以為佔了上風越發兇狠起來。這妖物就不曾想,為何李震不往後跑一了百了,只避着水柱圍着水潭跑呢。可惜想到便也遲了。猴妖無暇顧及的張無咎身邊湧起了陣陣勁風,只見張無咎雙手連續結印,口中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坤艮(坤艮所屬五行克水)出陣,困魔!」隨着口訣無咎的雙手指向玩水玩得忘乎所以的猴妖。
殺得興起的猴妖還在對着李震狂揮雙手打出一道道水柱,忽的感覺有什麼不對,才準備回頭卻晚了。張無咎打出坤艮土形大陣專克水法,只見水面上顯出一個先天八卦圖案,水潭底轟的一聲衝出來湛黃的光芒。猴妖的水柱立時沒了勁道,直直的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猴妖大驚失色,嗷嗷的想掙扎着撲向施法的張無咎,卻才發現已經動不了了。
從水底和水潭四周飛來許多石塊和黃土,好像磁鐵一般牢牢的吸附在猴妖的四周,瞬間將猴妖包了個餛燉餃子。石塊混着黃土包着猴妖跌入譚水中,潭水很淺,露出了猴妖的腦袋。李震這才鬆了一口氣隔着水潭吼道:「你他娘敢再慢點不?老子差點被這死猴子逼得跳崖去了。」無咎不好意思的說:「生疏了,生疏了,總算趕上了,哈哈。」李震無奈的搖搖頭,兩人往猴妖被困的地方小心的走來。
猴妖渾身動彈不得,氣得狂吼亂叫,齜牙咧嘴滿臉兇相的衝着兩人齜牙咧嘴。李震見狀一吼:「你個畜生傷天害理,殘害百姓,還敢在老子面前咋呼,看我一會替被你害死的鐵頭報仇,有你他娘哭的時候。」無咎這次也不手軟了,想到死去的鐵頭和中毒的村民,對着李震說:「拿乾坤包來收了它,還是五引雷來轟?」李震幽幽的說:「等我喘口氣了引神霄五雷下來,炸得你這妖孽永世不得超生,讓你他娘的沖老子齜牙。」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這動彈不得的猴妖,忽然猴妖卻沖李震咿咿呀呀說:「…猴……沒害…鐵頭,是龍王…害鐵頭…死了,猴子…報仇…鐵頭…我…夥伴。」打了半天架,李震和無咎都以為這是個粗鄙妖邪,雖是洪荒妖獸之後,想必不通人言。突然聽這猴妖結結巴巴的說出了一段話,無咎嚇得往後一滾,李震也是目瞪口呆。
李震呆了傾刻,突然大怒:「妖畜,你敢編排你道爺。龍王乃一方神靈,怎會害死鐵頭。你奇形怪狀,還敢說是鐵頭的夥伴,我弄不死你個混蛋。」無咎心知李震是這性格,嫉惡如仇,如今這猴妖還狡辯,更是怒火攻心。猴妖聞言氣得面紅耳赤,磕磕巴巴的想說話。李震卻要施法,無咎攔住了李震說:「反正已經困住了,且聽它一說。」又指着猴妖說:「若聽出半個字有假,旁邊這位道爺就讓你形神俱滅。」
猴妖雖不服氣,卻也沒辦法,絞盡腦汁的想了些人類話語說了起來。李震也怒目而視嚇唬猴妖。這猴妖沒有祖先那般強大的神通,久居山野,會的人言不多,磕磕巴巴的說得半猜才能懂。
無咎費了好半天神才聽出個大概,忙解釋給怒氣沖沖的李震聽:「這猴子說鐵頭是一年多前自己找到洞裏來遇到猴子的。猴子和鐵頭生性頑劣,兩人一來二去成了朋友。鐵頭在家缺吃缺喝,猴妖洞裏瓜果野味都有,又常帶鐵頭遊山玩水,下山偷些大戶人家的吃食,鐵頭最後自己不願意走了,也樂得在山裏玩耍。猴妖一人在這山野數十年也孤單,自己不敢下山露面,又怕失了鐵頭這玩伴。所以鐵頭每次下山玩耍就給鐵頭施法,讓鐵頭元神出竅去玩,尋常大人是看不見的。前幾日這裏的山神龍王下了一場豪雨,雖然沒起山洪,鐵頭卻因暴雨路滑失足跌下了山澗,就這麼死了。猴子找到鐵頭的屍體後狂怒萬分,嗔怪龍王爺害死了自己唯一的玩伴,又苦於不敢招惹山神龍王。才想出用鐵頭的屍體在龍王廟的神水水源處下毒的昏招,想引村民怪這龍王不保佑村民,毀了這龍王廟。」
李震也聽得很是意外,細想這妖怪所言,又喃喃道:「山神再小也是天官,這山神不過是山野小龍,行幾分雨都是天意,鐵頭可真是……唉,這無支祁和龍族真是萬年的冤家,難得這妖怪想得出這法子嫁禍給他。」言外之意竟然也是有幾分信了這猴妖之說。無咎也拿不定主意,問李震道:「怎麼辦?」
李震頓了頓,無咎看出他是有些動搖了,一時兩人都沒做聲。猴妖聽兩人說話,露出了憤恨的表情說:「…殺龍王…報仇…鐵頭…猴子殺龍去」李震和無咎對視一眼,竟對這猴妖有了三分同情,忘了猴妖剛剛對付兩人的事情。畢竟這妖怪還沒成大神通,做事率性而為,應該是裝不出這表情。兩人雖然將信將疑,但心裏信了七八分了。
無咎苦笑了一聲:「這猴妖是要去找神仙拼命啊。雖說留下鐵頭使得鐵頭一家分離是不對,可……」李震也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真是大千世界,什麼他娘的怪事都有,妖怪也學人講道義,呵呵,真是……你這妖孽好歹也是名妖之後,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
正感慨間,「砰砰砰砰」接連四聲在一妖二人身邊響起。猴妖不知是嚇的還是怎地,吱吱呀呀的直叫喚,無咎和李震借力往後一滾,連閃到遠處。只見響聲過後猴妖所在之處騰起了一股煙霧彌散開來,方寸之間目不能視物,恍惚間有人影穿行。李震正要上前,無咎一把拉住了說:「情況不明,看清楚再說。」李震正欲掙脫無咎的手,卻聽到有話語聲。「李道友,你還是聽張家小哥的為好,我們志在這妖怪,不想與二位過招。」
話音才畢,煙霧散去。只見三個黑袍蒙面的人站在了眼前,最前面的人顯然就是剛才說話的人了。無咎和李震驚詫這三人認識自己,留心觀察了起來。這三人都留着長發,身背八卦乾坤袋,手持長劍,一副道門中人的打扮。後面一人的手中,提着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符文袋子,想是已經把猴妖裝了進去,此時猴妖正發了狂的在袋子裏掙扎。那人咬破中指,輕嗔一句:「老實點。」不見他畫符,只拿手一點黑色的符文袋子,猴妖立時沒了聲音。
李震和無咎站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塵土,黑衣道人中為首模樣的人陰陽怪氣的開了口:「李道友,張家小哥,多謝你們鼎力相助啊,哈哈。」李震不言語,無咎看那人一副佔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忍住怒火說:「這位道兄既然認識我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降妖除魔各憑本事。本來這妖物我們留着也沒用,你拿了就拿了,可你不言語一聲就出手,恐怕……」那黑衣道人不等無咎說完便打斷了話頭:「嘿,叫你一聲張家小哥是給你祖上的面子,你還喘上了。我們要拿便拿了,你能奈我何?哼哼。」無咎咬緊牙關,忍住火氣說:「原來是我張家的故交,敢問尊姓大名,來日也好登門造訪。」黑衣道人又是哈哈一笑:「小子你倒是有點修為,壓得住怒火不說,還想套我的話,哈哈。」李震把無咎一拉說:「他們身上一股鬼氣,修的不知道什麼玄門鬼道,自然是不敢露面的宵小之輩見不得光,別費口舌了。」
無咎這才注意到三人身上隱隱然有一股鬼氣繞身,眼見被識破,三個黑衣道人都不說話了,扭頭就走。李震大喝一聲:「想走,先問過你爺爺我。」說完便騰空追了上去。無咎也大喊:「你們他娘的這是半路劫道啊,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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