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央見幾人謹慎的樣子,不禁嘴角一抽。
不過他也沒多想,再次運轉靈氣,一手抓着棍子根部,一手握着中段,猛揮而下打在了巨石上。
砰的一聲巨響,巨石不出意外地像煙花一樣綻開了......
楊小央顧不得砸到他身上的石塊,驚喜地看着手中的棍子,上面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顯然確實堅硬無比。
而最主要的是棍子在接觸石頭的一瞬間,他感覺棍子吸收了來自石頭的反震之力,連同自己的力道一起打了上去。
楊小央向剩下的石頭上看去,只見石頭內部一部分已經化作了石粉,這是內勁才能達到的效果。
於博衍興奮地跑到楊小央身邊,顫抖地看着那根漆黑的棍子,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終於不斷了......」他頗有些如釋重負。
「這棍子還能把力道轉化為內勁?」
於博衍看着有些歡喜的楊小央,輕笑着答道:「這是我從那座橋上悟出的道理,意為不爭。」
楊小央恍然地點點頭,長喔了一聲,不懂。
於博衍了卻一樁心事,比起楊小央初見他時還要輕鬆許多,「其實我本想在兩根棍子中穿一根鐵鏈的,這樣不論遠近都可用到,但想到小央兄弟你不會武功,要是亂甩的話說不定會出事。甩到你自己也就罷了,要是傷了自己人那可就不好了。」
楊小央嘴角一抽,但見幾人都一臉讚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棍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此貴重之物,當真要贈與我?」
「哈哈哈,貴重什麼,不就是跟燒火棍嗎?拿去便是。」於博衍大笑三聲,說完便走了。
楊小央沉默了一下,又趕緊跟上,卻見墨輸此時正黑着臉,臉上還有個紅印,他不由好奇道:「墨兄,你頭怎麼了?」
小荼飛到墨輸頭旁邊,大笑道:「哈哈,墨輸哥哥太倒霉,躲樹後面都被石頭砸到啦!」
......
眾人回到屋內,卻見於博衍已經收拾好了行裝。
「於兄,你這是?」李從文問道。
「哦,雲遊已久,該回去了。」於博衍想起了父親的臉龐。
「回去還如何能聽眾多玄妙之音?如何能作出動聽的曲子來?」楊小央不解。
「無妨,我準備回去當個鐵匠。若是閒暇,給他人彈奏一曲也是件妙事。」於博衍笑了笑,又對着墨輸拱了拱手,「墨兄,你的機關術我學到了些皮毛,也許以後會用用,望墨兄不要怪罪。」
「哪裏哪裏,能造福一方是大功德,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怪罪。」墨輸不知從哪裏拿來了一塊冰,此時正敷在額頭上。
於博衍長笑三聲,推開門大步而出,「諸位,後會無期!」
楊小央不解,看着他的背影問道:「於兄為何要說後會無期?」
「遠島只有被發配才能去,你也想被發配嗎?」李從文嘲諷道。
楊小央乾咳兩聲,握緊了手上的鐵棍,才想起來自己又要背個重傢伙,不由嘴角一抽。
眾人並無多少不舍,即使有也被小荼的一句話消散了。
「墨輸哥哥,你家是不是有冰啊?是不是能做凍梨子呀?」
墨輸的手一顫,冰落到了地上,碎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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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炎二十五年,秋,京城,啟年殿。
「太子殿下,於少傅認下罪名了。」
趙啟年端坐於書案前,他聽到公公的話不由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是誰讓你們查的?我不是說了不要告訴別人嗎?」
公公難得見太子殿下發火,彎着的腰更低了些,「是陛下的意思。」
「父皇?父皇是怎麼知道的?」趙啟年失聲道,隨後他看了面前的公公一眼,嘆了口氣,「於少傅是怎麼說的?」
「於少傅說他曾唆使秦王殿下刺殺太子殿下,但被秦王拒絕了,他心有不甘,便自己謀劃了這場刺殺。」
「我兄長呢?」
「秦王殿下說確是如此。」
趙啟年一顫,頹然地癱靠在了椅背上,「我知道了。」
片刻他又低喝道:「此時切不可告知義父大人!」
「喏。」公公猶豫了一下才答道。
他行了一禮,剛想倒退着離開,就見太子殿下站了起來。
「殿下,您要去哪?」
「我要去面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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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正午,夏季將至的暑氣提前來到。木鎮的街上已經能隱隱看到熱浪,即使旁邊洶湧的大江也未能減緩,反顯悶熱。
不過墨輸的家中反倒有些清涼。
墨輸看着楊小央把已經凍好的梨子泡在了溫水裏,梨子表面的霜解開,露出了已經發黑的皮,再把水瀝乾,送到了小荼嘴邊。
他看着小荼一邊吃,渣子一邊從脖子那裏漏出來,還是覺得稍有不適,「凍梨子不是北疆的吃法嗎?你們怎麼會喜歡?」
楊小央頓了頓,無奈地笑道:「好吃的小荼都喜歡。」
墨輸見小荼吃得歡,自己也咬了一口,臉不由擰在了一起。
雖然酸甜冰爽,正適合此時食用,但他就是吃不慣。
楊小央給小荼餵完了梨子,想到今日就是半月之期的最後一日,猶豫了一下起身深深行了一禮,「墨兄,在下有事相托。」
墨輸剛還在想要不要把剩下的凍梨吃完呢,猝不及防險些把梨子的核扔嘴裏。
「咳咳,何事?」
「我想請墨兄替小荼做一個身體。」
咔嚓......
墨輸趕緊把核吐了出去,也顧不上嘴中的苦意,失聲道:「做身體?你當我是神仙嗎?」
「神仙也不會做身體的!」小荼義正言辭地說道。
「墨兄你誤會了,我是想讓你做個用機關術造的身體,像機關手那樣的。」楊小央趕緊說道。
李從文和鞠夜闌知道瘸子有機關臂的事情,見墨輸皺眉沉思,也一道勸說。
墨輸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並非我不願,而是我實在無能為力啊。你說機關手、機關腿這種倒是好辦,但機關身體,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楊小央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這不是廢話嗎?誰只剩個頭還能活啊?
「墨兄,以你機關術的造詣,做個身體應該不難吧?」李從文輕笑着說道。
「我雖然沒做過,但光要做個身體應該確實不算難。現在的問題是小荼就剩一個脖子了,就算接上了身體也沒有力氣控制,光靠脖子肯定無法驅動整個身體的,而且脖子還不算長......」墨輸看了眼小荼的脖子,嘴角有些抽搐。
墨輸見楊小央臉色一下灰敗了下來,想起之前那人的交代,嘆了口氣,「罷了,小央兄弟你和小荼先隨我來,我先試試再說。」
楊小央大喜,對着李從文和鞠夜闌點了點頭,帶着小荼趕緊跟上。
地下的密室兩人都是第一次來,但楊小央無暇打量屋內擺設,急切地問道:「要怎麼做?可需要我幫忙?」
墨輸看了眼飛來飛去的小荼,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要先看看那個銅盤,決定是否要把它取下。」
楊小央趕緊把小荼招來,把她的銅盤取下後讓她斜躺在自己手裏。
墨輸接過,輕輕顛了顛,發現很輕。
再細細打量,只見一面光滑,是接觸脖子的地方。
另一面刻了兩道歪歪扭扭的符文,他看不懂符文寫的是什麼,但以他多年用小刀的經驗來看。
這符文好像是用指甲刻的?
墨輸點點頭,仙人果然處處透露着不凡,那指甲都比刀子好用。
「這銅盤似乎並不影響,就是不知道接上身體後還能不能飛得起來了。」
楊小央看了眼手上的小荼,肉嘟嘟的臉觸在掌心留下了一片柔軟,他才意識到自己從沒問過小荼的意願,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
要是小荼她根本不想要身體呢?
手微不可覺地一顫,楊小央儘量溫和地問道:「小荼,你覺得呢?」
他感到小荼的臉抖了抖,見她嘟起嘴說道:「那就留着吧,都戴了好久了,要拿掉我會捨不得的。」
墨輸看了楊小央一眼,嘆了口氣,從旁邊拿出一塊木頭出來,還拿了把小刀,「我把小荼脖子的樣子刻下來,然後你就讓小荼去玩吧。」
楊小央剛想說話,就見墨輸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他連忙閉上嘴。
楊小央雖然不知道機關術是怎麼做的,但見墨輸只是看了兩眼,不用尺子丈量,就能用一把小刀把小荼的脖子刻的幾乎一樣大小,便知道他的造詣一定極高。
不過盞茶功夫,一個脖子的木雕便出現在眼前,連銅盤上的符文都刻的一樣。
楊小央見墨輸點了點頭,把銅盤給小荼套好,笑道:「小荼你出去玩吧,讓你夜闌姐姐和從文哥哥帶你去鎮上看看。」
「我不能看嗎?」
「沒什麼好看的,不如去吃點好吃的。」墨輸笑着拍了一下牆上的機關,門就打開了。
小荼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墨輸哥哥,把我身體做好看一點啊。哦,還有,這個木雕到時候能不能送給我。」
「好好好。」墨輸看着一副依依惜別模樣的小荼,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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