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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笑着,沒說話。
她在等着,時母說要離開的話。
居然能別這麼久,屬於奇蹟了。
果然,時母忸怩了一會兒,說道「你爸找我了,找我好幾次了,說我不在家,家裏的包子鋪的買賣都不行了。」
時念微微一笑「媽,你想回去就回去,我自己照顧得好自己。」
時母小心地看了一眼小念的表情。
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無欲無求的微笑。
「那個……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媽,先不說爺爺奶奶還沒走,就是走了,我也不折騰了,自己在這裏,學得踏實也放心。」
時母猶豫再三,沒有再勸。
「你回去了,爺爺奶奶對你……」時念問道。
時母擺擺手,臉上不無得意之色「嗨,我這走了這麼久啊,他們都受不了了。以前我在,折磨我,這我不在了,他們沒得折磨了,折磨你爸了。你爸受不了,跟他們吵過了一架。他們呀,估計過幾天就走了。」
時念的笑,雖不達眼底,也有了幾分真了。
希望,母親真的能得償所願。
……
時光流轉,一晃五年過去了。
時念面對面前的家長,有苦難言。
「我家孩子的褲腿怎麼濕成這樣,你這老師怎麼當的,這都沒發現啊!孩子要是生病了怎麼辦,一直穿着濕褲子!」一位媽媽臉紅脖子粗,在校門外接孩子的地點,手指就差戳到時念的臉上了。
時念有些委屈,卻也只能忍着,嘴裏跟家長道着歉。
「對不起,小亮媽媽,是我沒注意到,是我的過失……」
時念有些疲憊,這句話她已經說了不下五遍了,可家長還是揪着沒完沒了。
周遭有高年級還沒接到孩子的家長,時不時瞥這裏一眼,指指點點。
時念的臉上有難掩的尷尬,卻只能硬忍着。
這時,有一個高年級的家長,有些忍不住了,走了過來,說道「你這個當媽媽的,孩子上小學了,就應該學會自理自立了。不是幼兒園了,班主任的工作也多了,不可能全天守着孩子了。所以孩子要學會遇到一些小問題能自己處理,而不是指着班主任了。」
然而,小亮的媽媽覺得被人說了,臉上無光,氣得對着這個家長說道
「怎麼說話呢你,孩子不是你的,你自然不心疼。可這是我的孩子,我心疼!他感冒了,發燒生病了,受累的是我,遭罪的是我的孩子!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
「你怎麼說話呢,你孩子是沒長嘴怎麼的?褲子濕了如果不舒服,他自己可以找老師!」
時念眼看兩個家長要吵起來了,急得趕緊將兩人分開「好了好了,謝謝這位家長的理解,真的感謝。」然後又轉向小亮的媽媽「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小亮先回去換下褲子來,一直濕着,真的很難受。回去也請您跟他多溝通,讓他有什麼事情找老師。」
終於送走了小亮和他的媽媽,時念站直了身子,出了口氣,轉身往學校走。
身後,是不少高年級家長的議論。
「哎,這老師,太嫩了,根本鎮不住。」
「就是,一看就鎮不住,鎮不住孩子,更鎮不住家長。」
「有的家長也是難纏,看着老師年輕好欺負,就可着一個勁兒地欺負。」
「就是就是,那個孩子,一看也是個被家長慣壞了的。」
時念心情有些落寞。
有的家長好說話,有的家長難纏……
不做老師,她真不知道有的家長難麼難纏,老師的工作,教書育人真的變成了最小的一部分……
然而,當她看到孩子們天真可愛的笑臉,看到孩子們對她真摯的感情,她又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去年時念剛畢業,回到老家,考取了本地的一所小學做在編老師,很多人覺得可惜了,她卻覺得,做自己喜歡的事,都是值得的。
只是正式上班第一周,她就被啪啪打臉,打得賊響。
時念被安排到了六年級畢業班。
剛畢業的她,又是空降老師,對於一個本身基礎很差的班級,教學任務已經讓她筋疲力盡,各種科研,公開課,其他的工作,更是消磨了她大部分精力。
更讓她痛苦的是,孩子們根本不怕她,她是真的『鎮不住』這些孩子們。
與孩子們做朋友這一想法,真的成了她的想法。
她不得不沉着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彌補她外表以及聲音上的不足——
長相可愛,聲音甜美,成了她的不足。
好在經過一年的時光,這些孩子們也終於接受了她,跟她有了真正的師生情誼。
可就在這時,孩子們畢業了。
傷感過後,時念被安排到了一年級。
時念在擔憂的同時,又充滿了鬥志。
她真的很期望,能陪着一批學生,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參與他們的小學生活的學習,成長。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在第一天,就承受了不可承受之痛。
第一天,居然有孩子在哭鬧!
真的有孩子哭了三天。。。
第三天就有小孩拉褲子裏了。
可憐她一個未結婚的小姑娘,要伺候小孩換屎褲子。
時念當時真的後悔死了。
不出一個月,她就累病了。
請了兩天假,時念回到學校,孩子們看到她,大叫着沖向她,喊着好想她時。
她真的覺得,都值得了。
這也是時念堅持下來的信念。
如此回憶着,時念的心底,又有了力量。
堅持下去的力量。
眼角餘光,時念轉過頭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總感覺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那個身影總是一瞬即逝。
時念捏捏鼻樑。
哎,肯定是最近沒休息好,眼花了。
要不,怎麼總產生錯覺,覺得自己看到一個,消失了五年的人呢?
回到辦公室,時念找出今天的課堂作業本來,檢查孩子們的作業本,查看他們這幾天的學習情況。
手機響起,來自蘇允菲的電話。
時念笑着接起「喂,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