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北梔姐姐,我絕對不會認錯。若你不是,你怎麼可能認識我手上的玉鐲?」鄒沐暖極為肯定,「你記不得我了,但肖城哥哥肯定記得我爹和我。你若不信,你便把肖城哥哥尋來。」
「當時姐姐心情很差,和肖城哥哥在島上住了半年,肖城哥哥雙腿有疾,雙眼失明,你還托我爹爹找木匠,給肖城哥哥做了個輪椅,經常把他推到椰子樹下,吹海風曬太陽……」
「姐姐對肖城哥哥可好了!每日給他揉捏受傷的雙腿,還給他洗衣做飯。」鄒沐暖回想往事,叢生感慨,忽然又問,「如今肖城哥哥,眼睛能看見了嗎?雙腿可恢復正常行走了?」
「我一直都覺得,娶妻當娶梔梔姐姐這樣溫柔賢良的女子,嫁人當嫁肖城哥哥那樣的男子。當時肖城哥哥整日不愛說話,性格冷清,沉默寡言,但對姐姐很好。」
鄒沐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像一顆顆石子,用力砸在了蘇南枝心上。
蘇南枝心底掀起驚天駭浪,瘋了似的去想鄒沐暖所說的事情……
剪不斷理還亂。
蘇南枝是幾日前見到鄒福,才想起自己曾經在一處荒島上待過,其他的全然想不起來。故而,根本也沒往蕭沉韞也曾在荒島上待過,聯想在一起。
蕭沉韞說過,他五年前從邊疆班師回朝,遭遇敵軍暗殺,以至於雙目失明、雙腿殘疾,在將死之際,被梔梔救上荒島,二人朝夕相處半年之久。
因荒島四周很少人居住,又有一道天塹鴻溝阻擋,人們無法和外界城邦聯繫,二人只能暫困於此。
半年後,蕭沉韞雙腿康復,眼睛大有好轉,依稀看到有個身段婀娜窈窕的少女,身穿鵝黃白花水袖長裙,撐着油紙傘,氣質清雅溫婉,下刻——
尋覓到蹤跡的敵軍,再來追殺他!也就是這一次,梔梔為救他而遍體鱗傷,蕭沉韞跌入大海,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梔梔長相!
思緒收回蘇南枝像是被抽乾力氣般,扶着樹木,勉強才撐住身子。
怎麼會這樣巧……
待清道開路下山後,她還是要找蕭沉韞確認下此事。
若自己真是蕭沉韞要找的北梔……
那蕭沉韞前世便是為了苦苦尋覓自己,才偏執瘋魔,終生未娶。
而自己前世被大火活活燒死,臨死也不知道、從來沒想起過蕭沉韞的存在。
也就是說……
事關二人的這段回憶,她前世早就遺忘的一乾二淨,唯獨剩下蕭沉韞刻骨銘心,唯獨蕭沉韞一人肝腸寸斷、孤苦終老。
如果真是這樣……
那對蕭沉韞太不公平了!
前世,她把二人過往忘得乾乾淨淨,把蕭沉韞忘得乾乾淨淨,從未記得過他。
而他,卻記了她一輩子,為了她終生不娶。
忽然……
蘇南枝的心便止不住酸澀疼痛,猶如千萬根銀針,刺進了四肢百骸,疼的她紅了眼眶。
她無法想像,前世蕭沉韞一個人坐在密室里,看着她背影畫像一次次偏執神傷的模樣。
竟然,全是為了她嗎?
可她,早就把他忘記了啊……
忘到什麼地步呢?忘記到從未記得遇見過這個人,忘記到哪怕重生後,也記不起這段過去。
蘇南枝緊緊捂住有些喘不過氣的胸口,猶如錐心刺骨,令她疼痛不已。
「殺了他們!!!」
突然!一道陰惻惻的大吼聲,咬牙切齒地憤怒響起!
蘇南枝倏地回神,看向四周!
溫言斐扶住步履有些虛晃的蘇南枝,潛意識抽刀保護蘇正,清俊眸子警惕地掃視四方!
只見覆滿皚皚白雪的密林里,響起一片沙沙沙的樹葉搖晃聲!
接着,一群戴着黑金面具的刺客,從四面八方飛來合圍住道觀,無數殺手齊齊亮劍,困住蘇南枝等人!
刺客們尊敬地自動讓出一條路——
半張臉英俊半張臉醜陋噁心的宋晨雲,將手中面具砸進了雪裏,陰鷙如惡鬼般咯咯咯大笑:「蘇南枝,宋佳月,哦,還有蘇、正!久別重逢,甚、是、想、念、啊!我兒宋子炎、我妻左如月,如今腰斬後扔與亂葬崗,屍首慘不忍睹!
「如今,我終於抓到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們全部給我妻兒陪葬吧!!我今日勢必要你們死相慘上千倍百倍!!」
「還有——」宋晨雲陰森可怖的面上,眼眶如厲鬼般猩紅無比,手執鋥亮鋒利的長刀,一一指過道觀中一千餘人,猛然提高音調,嘶聲力竭地怒咆哮,「你們也全部給我死!全部為我兒子妻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