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慕容白急忙呼喊道。
但是已經晚了,在他說出這兩個字的那一刻,立刻就有無數的暗箭朝他射來。
慕容白驚險躲回山洞,其他人也紛紛驚醒,但要命的是,這座山洞只有一個出口,他們被堵在了裏面。
外面有人喊話:「李心安,出來吧,我們還能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不然,休怪我們放火熏死你們了。」
「奶奶的,這次看來是真的栽了。」顧奕臉色鐵青,「怎麼辦,真的就在這裏等死了?」
「當然不。」韓季青道,「這樣死太窩囊了,我們直接殺出去吧,說不定還能有一條活路,再不濟,也好過被困死在這裏。」
「眼下只能這樣了。」趙晚方點頭說道,「一會兒我和宋師弟打頭陣,你們跟在我們後面。」
「先別着急,現在未必就是死路。」李心安安撫眾人道,「仔細聽,山洞裏面有水滴的聲音。」
蕭玄感點頭道:「對,不知為何,這山洞的洞壁上會憑空出現水滴。」
「那是因為這裏氣候潮濕,極大的可能,這山洞的地下,有一條暗河。」
「地下暗河?」
「不錯,一旦找到暗河,我們就可以順着暗河漂出去,他們即便發現,那時候我們也已經在幾里之外了。」
沒人願意白白送死,有活路自然是好的。說干就干,幾個還有餘力的男人跟着李心安去洞內深處找暗河,留下了宋舒平周汴沈琦和兩個女孩子看着洞口。
山洞深處,陰風陣陣,水滴滴落地面的聲音在狹窄的山洞內部被放大了數倍,聽上去震耳欲聾。
李心安踩了踩地面,發現這裏的土質很堅硬,並不是很好挖掘。
「這要怎麼找?要把這裏都給挖開嗎?」顧奕皺眉道,「先不說能不能辦到,時間就不夠啊。」
「噓。」
李心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趴在地上,耳朵貼近了地面,手指輕輕敲擊這地面,回音傳入耳中,片刻之後,他又爬起來換了一個地方,如法炮製。
幾人都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但李心安已經完成了他的目的。
「就在這裏。」李心安指了指腳下,「暗河離地面不遠,但問題是石頭很堅硬,要花不少力氣。」
「能活命就行。」趙晚方擼起衣袖,手臂肉眼可見的粗壯起來,血管暴起,猙獰而恐怖。
其餘人也都紛紛使出了看家本領,不多時,地面上已經是出現了一個大坑。
……
與此同時,安祿山一方的追兵見山洞內久久沒有人回應,已是搬來了樹枝,將洞口圍了一個嚴嚴實實。
「山洞裏的人聽着,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再不出來的話,我麼可就要點火了!」
「且慢!」葉青嵐突然說道,「有話好說,別這麼急啊。」
石連雲冷笑道:「讓李心安出來說話。」
「李兄不方便,有什麼話跟我說就行。」
「你是誰?」
「無名無姓,你叫我無名就可以了。」葉青嵐給自己取了一個很拽的綽號。
「無名……我可沒聽說李心安身邊有你這麼一號人物。」石連雲道,「也罷,既然你不願意透露真實姓名,我也不逼你。怎麼樣,無名,願不願意出來投降啊?你躲在裏面,給李心安賣命,可都要死了,現在有一個改頭換面的機會擺在你面前,聰明人可不能不知道珍惜啊。」
葉青嵐想了想,說道:「我來殺安祿山,李心安許給了我好多好處,給你們賣命,你們能給我什麼?」
石連雲傲然
說道:「不論李心安答應給你什麼,我們都給你雙倍!」
「真的?」
「絕無假話!」
「那太好了!」葉青嵐欣喜的道,「李心安答應我,在殺了安祿山之後,會把他的嬌妻美妾都送給我,既然你都保證了,那我還拼個什麼命啊,直接白賺那麼多美人兒。」
「你……」石連雲察覺到自己是被捉弄了,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咬牙說道:「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點火,燒死他們!」
不多時,火焰騰空而起,濃重的黑煙向山洞內捲去,石連雲本想着會聽到意料之內的咳嗽聲,但是過了很久,山洞裏都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
「怎麼會是?」石連雲皺眉自言自語,「難道都被熏死了?」
「來人,把火滅了,進去找人。」隊伍內,一女子說道。
石連雲面露不悅:「我說大娘,你不擔心中了他們的女干計啊。」
「我們人多,自然不怕。而且,別叫我大娘!」
「呵,你的年紀,當我娘都綽綽有餘了,我叫你大娘有何不對?」
「臭小子,找打!」
「行了行了,趕緊滅火,吵什麼。」一道男聲響起,「小心別被他們逃了。」
「放心,這座山洞只有這一個出口,他們沒地方跑。」又是一個男人說道。
「李心安詭計多端,不可不防。」
大火點起來容易,滅起來難。人們七手八腳的滅完火後,小心翼翼的往山洞內走去,可裏面哪裏還有半個人影了?
當石連雲幾個為首的人得到消息,進到山洞裏面查看的時候,也就只看到了山洞深處那被鑿開地面,以及地面下奔涌的地下暗河。
「該死,被他逃了!」石連雲怒罵道,「給我追!」
「暗河很小,他們跑不遠。」之前說話的男人說道,「沿着各處水脈尋找,萬萬不可被他們逃脫。」
……
天明時分,李心安從湖泊里冒出了頭,其餘人魚貫而出,紛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他們在暗河裏面飄了三四個時辰,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要死在那狹窄的河道裏面了。
出來之後,草草生火,先讓兩個女孩子烘乾了衣服,又去找來了一點吃的裹腹,勉強墊了墊肚子,眾人這才開始下山。
范陽地界,乃至三鎮之地是待不下去了,必須儘快離開。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追兵還是到了。
那是一個秀麗的女子,身段婀娜,媚眼如絲,光是站在那兒,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
李心安在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不由得怔住了。
這個女人,他認識,甚至是不能用簡單的「認識」兩個字來形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
萬花樓,檀竹,檀香的閨中密友,李心安自小也是十分熟識。
而且,李心安曾經帶着李俶一起逛過萬花樓,當時負責接待他們的就是檀竹。後來,檀竹就被李秘密接走,再送回來的時候,檀竹就已經懷有身孕了。
當然,那個孩子,沒有任何人希望他能留下。
」檀竹姑娘?」李心安瞳孔微縮,不敢置信的說道。
「李公子,好久不見了。」檀竹微微施了一個萬福。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為什麼出現在這兒?」檀竹掩嘴輕笑,「我當然是來殺你的啊。」
「為什麼!」李心安如遭雷震。
如果說檀竹在這兒,那麼萬花樓的其他人呢?殷紅妝呢?檀香呢?
檀竹輕聲說道:
「我知道李公子在想什麼,放心,檀香沒來,她在長安過的好好的。」
李心安眉頭緊皺:「檀香姐沒來,那就代表?」
「代表我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李心安背後響起,李心安面色凝重的轉回頭,果然看到,萬花樓樓主殷紅妝正施施然向他們走來。
「殷姨?」
「還這麼叫我吶。」殷紅妝面露惋惜,「小心安,我是真的不捨得殺你,可惜,你非要和我們作對。」
「你們?」
李心安只感覺渾身的血都冰涼了,因為在殷紅妝的背後,還出現了幾個他熟悉的人。
水龍劍仙,廣平王李俶的劍術教師,李心安幼年時的忘年之交,種南潯。
天下第十六,慕容白的師長,長安城外虎威山莊莊主,胡長風。
長安柳家,那日被神秘人救走的柳霄伝。
天下第二十,屠生樓樓主,唐風唐櫻的師傅,唐清淮。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對李心安或多或少有着幫助和恩情,但在此刻,不知為何,突然成了他的敵人。
「你們……種先生,為什麼?」
種南潯面露不忍,他長嘆一聲,說道:「心安,我不騙你,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成為了安祿山府上的客卿。」
「這次回到長安,在廣平王身邊擔任劍術教師,只是執行安祿山的命令,監視李俶,傳遞消息,在他起兵之後,伺機刺殺李俶和太子罷了。」
「怎麼可能……」李心安喃喃說道,「你明明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屈從於安祿山的。」
「不論可不可能,事情已然是這樣了,無可挽回。」種南潯黯然說道,「還記得柳霄伝嗎?那日,救走他的那個神秘劍客,就是我。」
柳霄伝微笑點頭:」被他救走之後,我就效力於安祿山了。」
蕭玄感心中殺意暴起,他和柳霄伝有着血海深仇,今日再見,狹路相逢,勢必要分個生死。
李心安不死心的望向殷紅妝:「那……萬花樓呢?萬花樓也是很早,就淪為了安祿山的走狗了嗎?」
「只是一部分。」殷紅妝微笑道,「放心,你的檀香姐,還是清白的,那個傻丫頭,她什麼都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李心安心情多少還是緩和了一些。
「我想起來一件事情。」李心安沉聲說道,「當時,李俶殿下府上有一個楊國忠派來的細作,被發現後逃了出來,就躲在蕭兄當時居住的院子裏,但是後來我們去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殺了。根據當時的痕跡來看,我們推斷是妙音坊所為,但其實,是萬花樓下的手吧。」
「就是你身後的檀竹乾的。」殷紅妝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李心安唇邊泛起一抹苦笑,「既然這樣,那就真的沒有什麼情面好講了。」
胡長風揚起大刀,冷冽一笑:「小子們,怕是沒和我們這種人真刀真槍的廝殺過吧。」
「準備動身吧。」李心安緩緩閉上眼,片刻後,殺意凜冽。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