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的通話時常兩個小時。
她將手機放到耳側,「媽。」
溫夫人坐在寺廟外面的走廊上,山風清涼,空氣里瀰漫着香燭的氣味。
這時,她的老友從正殿裏出來。
溫夫人道:「先這樣,我掛了。」
說完,便收起了手機,坐着沒動,只是用手揉了揉膝蓋的位置。
叫她一道來拜佛的,就是她多年的朋友方夫人。
兩個人交情深厚,連帶着兩人的丈夫關係也好。
他們走動的並不多,只偶爾兩位太太一起吃飯,才會碰個面。
雖在不同的單位,但還是得避嫌。
方夫人在她身側坐下來。
朋友能做到這把年紀,互相之間,就沒有那麼多的秘密。
溫夫人笑着說:「這地方還真舒服,就是吃不消走,年紀大了,膝蓋受不了。你倒是精氣神都好。」
方夫人幫她揉了兩把,說:「都在這裏坐了兩個小時了,還沒緩過來?我叫你來一塊拜佛,聽大師講經論道,你倒好,一直坐在外面,不給我一點面子。」
「我這不是站不住嗎?要是跟着你進去了,我再說出來,多不好意思。」
方夫人:「我家老方跟我說,現在網上鬧的輿論,可對你們不太好。你在想什麼呢?就由着輿論這麼發展下去,當初最開始就應該給它扣下。」
「不要緊,我這不是來拜佛了嗎?菩薩會保佑我平安無事。」她雙手貼住,朝着正殿的方向擺了擺。
方夫人看了她一眼,兩人相交多年,自然知曉對方的辦事能力和腦子,所以也就沒有多言。
溫夫人坐了一會,說:「走,進去拜一拜。」
在各種新聞娛樂的掩蓋下,關於病毒存在特效藥的一篇文章,沒有引起大眾的注意。
但這件事,在上流圈內,知道的人還挺多。
因為特效藥的價格昂貴,有一小部分的人,因為面對死亡的恐懼,面對資本的險惡嘴臉,心生憎惡,已經有小幅度的對抗。
但基本上都被製藥公司那邊給安撫下來了。
陸予闊也算得上是上流圈的人,陸國華因為生病的關係,沒那麼多精力去打理公司,陸予闊一個學醫的,自然是不懂生意里的彎彎繞繞。
他嘗試過想要接手,但發現,並沒有那麼容易。
索性,現在陸國華身體情況維持的還可以,加上他身邊的幫手靠譜,公司的情況還算穩定。
陸予闊原本想通過陸家的背景去拿藥,沒想到竟然不成功。
有人甚至想去報警,但顯然製藥公司有應對方案,而且在他們這邊買到藥的人,都統一了口徑,所以暫時拿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再加上,因為上流圈內不少人是受益者,所以也會幫他們做掩護。
因此,事情並沒有擴大,更沒有捅到相關部門的耳朵里。
夜間。
徐嫿穿着工作服,整理批量生產出來的藥。
她做完手頭上的事兒,突然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卓徑深第一時間跑過去,「徐嫿,徐嫿你怎麼了?」他把人抱起來,拍了拍她的臉。
徐嫿開始口吐白沫。
正好這個時候有人進來。
卓徑深吼了一聲,「快叫救護車!」
所有人都不為所動,聶寒走近,「走開。」
卓徑深抬眼與他對視一眼,說:「她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們能負責嗎?」
聶寒蹲下來,眼神冷硬,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卓徑深:「我只問一句,她要是死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也是你遞的刀子。」聶寒叫了人過來,把徐嫿抱走,而後對卓徑深說:「老實一點,不要做這種無畏的掙扎。」
卓徑深臉色微微發白,朝着徐嫿的方向看了一眼,看着她被抱出去,說:「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我要跟着去。」
他剛要起身,聶寒又將他摁了回去,「好好待着。」
聶寒叫人看着他。
徐嫿被送到醫務室,尉邢身邊的醫生過來給她檢查了一下,臉色已經白的有些發黑髮青。
「可能要去洗胃了,估計藥吃多了。」
徐嫿還有些意識,整個人五官都皺起來,她扯住聶寒的衣服,「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剛才說的話,徐嫿都聽到了。
她好不容易苟到現在,不想就這麼死了。
「你救我,你如果救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口齒含糊,額頭上布着細密的汗珠,用盡全力的抓着聶寒的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她跟卓徑深現在被完全監控起來,每一件事,都由她跟卓徑深來做。
當初,她離開,是按照徐開暢最開始的囑咐,讓她躲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參與到徐家的事情里去。
而她跟卓徑深其實挺早就認識,卓徑深追她挺久,一直算是她的備胎,兩個人的關係沒幾個人知道。
她離開的時候,正好在車站裏碰到他也要離開。
兩人便結了伴。
卓徑深最開始照顧她,一直到她和徐開暢不是徐振生親生子的新聞爆出來,他的態度就發生了一點變化。
這兩年,在外面的經歷,讓她整個人都變了。
尤其是她的身世反轉之後,唯一讓她引以為傲的身份沒了,她真成了一無是處的人。
為了能夠留在卓徑深的身邊,她變得更加的卑微。
當年在他面前的那些傲慢,全部都沒了。
她就跟在卓徑深身邊,比任何人都要勤快。
只有有用的人,才不會被輕易拋棄。
就這樣,她像是傭人一樣在卓徑深身邊兩年,卓徑深的事兒,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對他這個人,徹底了解清楚了。
他曾經去過徐振生的實驗室。
那一次,徐嫿偷偷的跟了過去,被他發現時,還被他揍了一頓。
兩人互通了秘密之後,才是真正的被捆綁住。
不可分離,也相依為命。
卓徑深之所以知道實驗室,他也在裏面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
有意思的是,這特效藥,是從卓徑深手裏出去,現在又回到了他手裏。
尉邢他們的人把他倆看的很緊,到現在為止,卓徑深一個消息都還沒放出去。
徐嫿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他現在需要幫手,而他現在也別無選擇。
她手頭上有一個號碼,但她也不知道號碼背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