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以為疼着疼着就能麻木,卻發現每一次吞咽的疼痛,會累加,變得越來越痛,她就失去了耐心。
陳念並不主動詢問什麼,只說了一些她失蹤之後的事兒。
比如說,應淮序做了什麼,她和徐晏清做了什麼,還有周家那邊,南學林那邊又如何云云。
聽着像是無關緊要的瑣事,但南梔也能聽出一些門道。
每一件事都不隨便。
就比如應淮序,他顯然不單單只是一個簡單的律師,也絕對不像應家說的那樣,因為他有個大哥,所以他根本不必去繼承應家的人和事,他可以完全的自由。
這次的營救,應淮序出了最大的力度。
他手頭動用的是什麼樣的人,沒人知道,也沒人能管得到。
最重要的是,他親自出動了。
陳念:「李章說,這一批團伙一個不漏。不過往後,你需要小心出行。周恪在隊內的成績是s+,並升級為隊長,所以可想而知,他這些年下來,收拾的犯罪團伙有多少。」
「明白。」
因為優秀,身份一旦泄露了,想讓他死的人就更多。
兩人對視片刻,陳念不自覺的紅了眼眶,上前把她抱住,「幸好沒事了。」
南梔閉上眼睛,用力的點頭,顫着聲音,說:「是啊。」
怎麼會不怕呢?
等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安逸的一切時,她就開始真正的害怕起來。
疼痛開始放大。
她心裏難受,卻無處釋放,無人可依。
手背上的溫度消失,鼻間永遠縈繞着揮不去的血腥味,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聽到刀刃插入血肉的聲音。
她原本會死的非常慘烈。
石頭塞在嘴巴里的感覺,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一次。
陳念抱了她很久,兩個人都不說話,就只是這樣抱着彼此。
陳念一直陪着南梔到她入睡,才輕手輕腳的從房間裏出去。
客廳里。
小徐曦已經睡着了,徐晏清抱着他,站在吧枱邊上,看應淮序喝酒。
場面有幾分滑稽。
這一整天,說不清是應淮序陪着徐晏清,還是徐晏清陪着應淮序。
兩人一塊下棋,喝茶,看新聞。
徐晏清照顧小徐曦的時候,應淮序也會搭把手。
比如幫忙弄一下恆溫的水,遞個尿不濕,丟個尿不濕。
當然,大部分時間,他是坐在旁邊觀看。
觀看徐晏清照顧小孩,別說還挺有意思。
他雖跟徐晏清不算深交,但在國那一年,兩人往來還算頻繁,所以對徐晏清多少是有些了解。
冷心冷情,且有情感障礙的人,如今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當然,他的柔和,僅限於他的孩子和老婆。
對其他人,並沒改變。
或者,他其實沒變,他只是在陳念的影響下,將自己的尖刺都包裹了起來,儘可能的不讓那些刺,傷害到他在乎的人。
徐晏清沒安慰他,甚至連他們的事兒,他都懶得提一句。
但兩人這樣各做各的相處一天,應淮序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只是夜幕降臨,咿咿呀呀鬧人的小孩睡着了以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是需要一點酒精來緩解的。
陳念見他喝酒,有一點不快,「南南睡着了,她只是看起來沒事,不是真的沒事。我覺得你可以去陪陪她,別讓她一個人待着。剛剛得救回來,她心理上一
定是害怕的。」
「她還沒遇到過這樣大的事兒。」
烈酒入喉,應淮序挺想說他在旁邊陪着南梔可能情況更糟,但他還是將這話混着酒水一塊吞到了肚子裏,隨意的用鼻子嗯了一聲。
態度看起來很敷衍。
陳念想說點什麼,徐晏清倒是難得開口,「走吧。我手快斷掉了。」
陳念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說了一句,「你別忘了,那天晚上,你帶了什麼人去綠溪。南梔回去又離開是為什麼,希望你明白。」
應淮序側目看她一眼。
陳念已經轉過身,將小徐曦從徐晏清手裏抱過來,兩人一道離開。
人走了之後,周遭更加寂靜。
這時,夏媽媽端了一碗麵過來,說:「我瞧您晚飯沒吃幾口。人是鐵飯是鋼,抽煙喝酒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應淮序並不想聽人勸。
夏媽媽的話未落,他直接揚手,將酒杯砸向了酒櫃。
發出的動靜不小。
正好被走到樓梯口的南梔聽到,她聳了下肩膀,朝着聲音的方向看了眼,猶豫過後,還是轉身回了樓上。
夏媽媽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被應淮序的舉動嚇到。
她只是十分的關切,「少爺,您這樣大動干戈,容易傷身。」
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不值當。
這句話,夏媽媽自然沒有說出口。
應淮序此刻不想跟人交談,冷淡的說了聲,「滾。」
夏媽媽站着沒動。
應淮序正要發脾氣的時候,老爺子出聲呵斥,「你衝着誰發火呢?」
家裏鬧這種事兒,老爺子並不高興。
尤其是他了解了一點內情之後,就更是不快。
他們應家是什麼人家?能夠娶南梔回來,她就該感恩戴德。
婚前就跟那個男人不清不楚,這婚後,還跟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簡直是奇恥大辱,丟盡了應家人的顏面。
在他眼裏,應淮序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
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頭上戴着綠帽子過日子?
這世上是沒有女人了嗎?
就非要這麼個破鞋,當寶貝似的。
夏媽媽:「少爺只是心情不好,不要緊的。」
「我看他是在發神經!」
應淮序的臉色更沉,餘光瞥過去的時候,沒有半分對長輩的敬重。
他的眼裏藏着狠戾與厭惡,仿佛眼前這人是什麼噁心的髒東西。
老爺子被他的眼神觸怒,冷笑一聲,說:「自己在女人身上吃了虧,就在家裏耍橫,可是把你能耐的。有本事,你上人面前耍橫去?我們應家就沒有像你這麼窩囊的男人。」
「這一次,就由我做主。明天,明天就去給我把婚離了。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年輕漂亮學歷高,要什麼沒有?非要吊在一棵樹上吊死。」
「更何況,人家那還是兩情相悅,我看你還是做好事,讓人家終成眷屬。」
應淮序本就壓着火,老頭還在這個時候點炮,「你乾的壞事兒,讓我來幫你積德,我他媽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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